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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空彻悟玄天机
  西北风李艾见海空身体下蹲,立刻知道,这位老和尚要用“真元”之力,第二次和自己一拼了!方才双方贴掌之下,李艾侥幸未败于当场,但已是令他胆战心惊,此刻看起来,他不禁暗道了一声:“休矣!”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自己又怎么能逃避呢!西北风恼恨之下, 陡然闭住了“玄关”,自丹田内长吸一口真气,由臂而掌传去。瞬息之间,他那双手掌涨大如箕,赤红似血!海空长老双眸猛地一开,他那原本死灰似的枯脸上,这时也泛出一 片红晕,由此亦可知,这老和尚显然也施展出真正的内功全力了!四只手掌第二次一交接,“波”的一声,立刻纹丝不动了!紧跟着“叭”一声,李艾足下方砖裂了一块,群雄口中“哦”了一 声。可是这声“哦”尚未消失,“叭”又响了一声,老和尚足下的方砖也碎了一块!海空长老猛地身形一弓,他那枯朽的瘦躯就像是一只虾米似的弯了 起来。在这种巨力相持之下,西北风李艾显然已支持不住了!他那高大驼背的身子,先是一阵颤抖,接着面色变得血似的红,一 双瞳子看起来几乎都要由眶子里凸了出来。渐渐地,他那满头乱发,一根根像稻草似的立了起来!边瘦桐看到这里,暗道:“不好!”他知道自己这位恩兄,眼前马上可能就要败下来,以西北风李艾的 性情为人,当着如此众多武林同道面前,老脸一定挂不住。边瘦桐有见于此,当下右掌缓缓推出,五指一抖,己自掌心里隐隐 透出了一股无形的潜力。他这股潜力一抵在李艾的背脊之上,立时消弥了两者之间的差距!李艾的身子立时不再抖动了,头上的竖发也一根根的软了下来。慢 慢地,他的身子又恢复了原有的平衡! 正当海空与李艾全力较技的时候,少林寺外,匆匆来了一个白发红颜的老者,这老者看起来约有八旬左右的年岁,一张赤红的脸膛,鼻正口方,两鬓如霜。 他一直行到了佛寺门前,抬头看见寺门上张灯结彩,不由哈哈大笑道:“格老子,好热闹!”说罢举足就向里走,迎面闪出一个和尚合十道:“老施主,有事情么?”红面老者双眼一翻,不悦道:“怎么,你们这少林寺,还不准人进去吗?” 和尚念道:“阿弥陀佛!施主你有所不知,今日是敝寺百年一度的开光大典,除了来此贺喜的贵宾之外,奉方丈法谕,停止民众参佛,老先生请别生气!” 老者鼻中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参加盛典的贵宾呢!原来你们这里的和尚,也都是嫌贫爱富吗?” 和尚闻言,沉声道:“不要瞎说,施主既是观礼贵宾,请出示函帖 一看,即可随意通行,否则,施主你只怕要等三日以后,才能来此参佛了!”老者一只手在身上摸了半天,皱眉道:“糟了!我竟然忘了带来了!”那和尚法号“问本”,乃是悟虎禅师一个心爱弟子,武功不错,为 人更是机警,此时一看这种情形,就知这个老人心怀不轨。当时,面色一沉 道:“对不起,此刻海空长老正在亲自主持盛会,恕我不便放你进去!”老者哈哈一笑道:“我就是要进去,你要怎么样呢?”问本冷冷道:“老施主一定要进,贫僧也就不客气了!”红面老人嘻嘻一笑,道:“好!我就看看你是怎样一个不客气法!”说罢,举步就向寺内行去,问本和尚跨上一步,一抖双手向着老人 双肩上猛地抓了下去!他口中厉声叫道:“你给我回来!”虽说他动作奇快无比,仍然是慢了一步,双手向下一落,却抓了一 个空。 眼看着红面老人,头也不回地一直向着寺内行去!问本大是惊怒,他一捞僧衣下摆,厉声道:“你还不回来!”口中说着,已如同电闪星驰也似的扑到了老人身后。 那老人仍然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问本和尚第二次一抖双肩,施了一个虎扑之势,猛地把身子偎了上去,口中厉声道:“老施主,你乱走什么?”双手向下一落!却见那红面老人,仍然是头也不回一下。问本和尚的双手:已然又落了一个空。 问本不由心中一动,忖道:莫非这老人会施什么妖法不成吗?想到这里,他疑惑地停住双脚,却见这个老人,仍然是不慌不忙,有一步没一步地向前走着。问本一咬牙根,芒鞋用力一点,施展出轻功绝技,身形窜了出去, 有如箭矢一般!可奇怪的是,身形一落下来,仍然是慢了许多,兀自落在老人身后。眼看着那老人一路直向“精武殿”走去,问本和尚嘿嘿一笑道:“今 天要是叫你走开了,少林寺也就太没有能人了!” 说到这里,这个年轻的和尚,足下向前一个紧逼,已到了老人背后,身子猛地向下一塌,双手齐出,一招“黑虎伸腰”,倏地照着老人腰眼上就打! 老人仍然是徐徐地前行着,奇怪的是问本和尚的双拳又落了个空!这种情形,问本自不能再视同偶然了!此时,有三个精武殿的和尚正迎面而来,问本大声道:“喂!快拦 住这老儿,他是存心来找麻烦的!”三僧一怔,就见那个老人对着他们嘻嘻一笑,道:“嗬!今天少林 寺里好热闹!”问本和尚这时又追了上来,厉吼一声道:“我打死你这个老瘟神!”他嘴里说着,右手一挥,一拳直向着老人脖颈之上打来。红面老人 头一缩,身子转了过来,就见他右手向外一伸,道:“贼和尚,你骂哪个?”只见他那伸出的手,无巧不巧地正叼在了问本的手腕上,问本一龇牙,由不住“啊呀呀”的大叫了起来!那三个和尚见状,猛地散开来,分三面向着老人身边偎上来! 红面老人一声朗笑道:“好厉害的和尚!”只见他大袖蓦地向外一分,带起了极大的一阵风力,那三个袭来的和尚,各自惊叫了一声,先后翻倒在地,立时乱作了一团!这儿离海空和李艾打斗的地方不远,但人们都在围观海空与李艾激 战,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个老头儿!老人打倒三僧之后,右手一抖叱道:“一边凉快去吧!”只见他右手向外一抖,问本和尚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鸟似的给摔了 出去!三个和尚惊得叫起来,这才惊动了这边的人!悟虎禅师站在最外层,闻声一转身,白眉由不住皱了一下,今天的 事真叫多,这位老禅师那么好的涵养功夫,也忍不住了。名家身手,毕竟不凡,就见他足下一个旋转,己到了老人面前。这位少林寺的代理方丈,口中嘿嘿笑道:“施主,未免欺我少林过 甚了吧!”说罢,双手一搓一扬,直向着老人当胸打到!老人一声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么?”口中说着,就见他掌势向外一封,悟虎和尚的极猛掌力就像触到了 一堵钢铁的墙壁一般,被迎面撞了回来!悟虎和尚掌力一撤之下,由不住白眉一皱,“通通通”一连后退了 几步。他一声也没哼就呆住了!这时,他那一张脸上,现出了一种极度的惊慌之色,因为他已觉察, 他的一双手臂似是齐着大臂双双脱臼了。经此一闹,惊动了围观的人群,纷纷叫嚷了起来。悟龙禅师目光一 扫,就知道师弟吃了大亏了。可是眼前这个红脸的老人,竟是如此的眼生,实在想不起他是谁?悟龙上前一步,单手打了个问讯,道:“阿弥陀佛。”他的话还未出口,忽见人群里飞出两个人来,乃是乙木、丙火。他 们一左一右扑到了那红脸老人身前,齐声叫道:“师父来了!”老人面色一沉道:“两个小猴崽子,不用说又给我惹事了?”乙木、丙火对师父自是怕得厉害,听师父这么一问,俱都面色一变, 作声不得!悟龙弹师心中一动,这才知道,来人竟是巫山小南峰的前辈奇人冰河老人,难怪他有如此功力,这一下,顿时也吓得呆了。冰河老人呵呵一笑,对着悟龙抱拳道:“大师父莫非就是此处高僧海空长老么?”悟龙合十冷然道:“不敢,海空是敝师尊,贫僧悟龙乃是长老的大 弟子。请问阁下莫非就是巫山的冰河老人么?”冰河老人鼻中哼了一声道:“正是,大师父莫非有什么赐教不成?”悟龙双手合十,面色一变道:“令高足在敝寺闯下了滔天大祸,阁 下来了,这事就好办了。”冰河老人哈哈笑道:“正好,老夫特地请罪来了,海空长老在哪里?”说罢,右手向人群内一插,也不见他用什么气力,围在外围的人群, 竟自纷纷地分了开来。冰河老人侧身而入,一直走到了最前排。 这时场中的西北风李艾和海空长老正斗到了紧要关头,但见海空长老仍然虾米似的弯腰立着,身子一阵阵地抖动着。在海空对面的李艾,全身上下俱都被汗水湿透,多亏边瘦桐方才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此刻看来,显然又有些体力不支了。红线金丸边瘦桐见此情形,大吃一惊,上前一步,正要再次发力相助。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边瘦桐一惊,猛然转身,见是冰河老人,不由又惊又喜地道:“旦老前辈来了!” 冰河老人旦夕颔首微笑道:“你且袖手旁观,让我来助他一臂之力!”说罢口中叫道:“好热!”自背后把一个斗笠摘下来,“呼啦呼啦”用力扇了两下!他这种随便的动作,看似无奇,可是场内的李艾那本已后退的身子,不知怎的,竟蓦然向前一进。 他这么一进不要紧,那一边的海空长老却有些吃不消了,只见他上身一晃,哧地退了一步。 二人掌力同时向后一撤,蹒跚退开。 西北风李艾又一次保住了脸面。他肚子里有数,哈哈大笑道:“老和尚功力真是惊人,承让了!” 说罢猛地回过头来,想感谢边瘦桐帮助之情,可是目光望去,却不由心中一惊,当时哈哈一笑道:“旦老儿也来了,这场戏可真热闹了!” 慧明长老在胜券在握的刹那之间,想不到中途竟然又杀出了一个人来,令自己威风扫地。他恼恨之下,目光向着冰河老人一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今日真是大大的失敬了!请问这位施主尊姓大名?” 冰河老人旦夕哈哈一笑,道:“徒弟犯了错,师父自当来此请罪了!” 慧明冷冷一笑道:“施主的徒弟是谁?”说话间,目放奇光,大有一言不合,立时动武的样子。冰河老人咳了一声:“慧明和尚,你先喘口气,我知道你刚刚与人打过架,我们的事慢慢再谈!” 慧明冷冷一笑,他今日连番受挫,早已是怒火中烧,此刻虽知道这个老人绝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是盛怒之下,已顾不了许多。当时冷森森地道:“老衲如没有对付你们这般人的本事,也不在此现眼了。朋友,请上吧,慧明这双肉掌,尚没有把朋友你放在眼里!” 冰河老人旦夕闻言宏笑了一声,道:“这倒是巧得很,我老头子此次也是抱着必胜之心来的,老和尚如此抬爱,旦某焉敢不遵?” 说罢,向着四下一抱拳道:“各位请了,我旦夕数十年未曾走动江湖,此番为弟子之累,来与老和尚打这一架,实在是不得已的事情。现在慧明要与我打,我们话可是说在头里,双方都是心甘情愿的,谁也没有强迫谁,谁要是把谁打伤了,就算是打死了,也是自己找的!” 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又接下去道:“换句话说,死了活该!双方弟子也用不着报仇,怎么样?” 人群里立刻爆出了一片叫好之声,有的人哈哈大笑。 慧明长老这时一听老人报出了名字,不由怔了一下,这才知道,此人竟是冰河老人旦夕! 这个老和尚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冷笑道:“老衲当是哪一个?原来是冰河老人旦施主,这就难怪施主如此猖狂了!” 冰河老人嘻嘻笑道:“老夫一点也不敢猖狂!” 慧明长老这时也豁出去了,当时怒声道:“旦施主你来得正阁下来 了,这事情就好办了!”旦夕冷冷一笑,道:“长老有什么话,请说当面就是!”慧明长老呵呵一笑道:“旦施主,你倒沉得住气,你那两个弟子大 闹我少林寺,伤我僧人无数,这还不说,在藏经楼,竟打碎了我少林寺历代宗师的法像..嘿嘿,施主,你看这件事如何是好?”冰河老人森森一笑道:“如果长老所言是真,这两个弟子实在是罪不可赦,只是少林寺内能人无数,怎会容得两个孩子如此胡闹,岂不是怪事!”慧明怒目凸出道:“老衲如不是看在施主你的面上,焉能留这两个 孽障的命在?”旦夕双拳一抱,欠身道:“老夫这里谢过了!”人群中又爆出了一阵笑声。慧明本是借着说话,调息一下元气,此 刻已然复原,他思忖着此刻情形,如果令冰河老人自由离开,自己面上也太是无光。 眼前之事,只有与对方一拼,或许尚能找回已失的颜面,当下目光一扫道:“悟龙、悟虎,你二人站在一边,旦施主乃是当代奇人异士,你二人正可学些功夫!” 二僧各自合十,分立左右。悟龙心里明白,师父两次都是在取胜之前遭受暗算,他令自己站在一边,意在暗中防备敌方故伎重演。 悟虎此刻却哭丧着一张脸,默不作声,他一双手腕子方才迎击冰河老人之时,已然双双脱臼,虽然已自复位,但余痛未消。而且这件事如果传嚷出去,只有丢人的份儿。所以这时他一声不哼,立于一边,暗中仍在提丹田真力通脉和血,以使这双手尽快复原。 慧明长老一连对付了两个武林中的高手人物,虽然胜负不明,但却没有败下,此刻是余勇可贾,又准备迎接第三个大敌——冰河老人了。悟龙生怕师父落败,当下在一边合十道:“长老已连战二人,以弟子愚见,此事可与旦施主理论,不必再动武了!” 慧明长老冷冷笑道:“此事已无商榷余地,少林寺的威严,绝不能在老衲手上丧失殆尽。”说罢双手一合,面色一沉,转身对着旦夕道:“阿弥陀佛,老衲久仰施主一身武功已入化境,尤其是所练冰禅神功,更是海内一绝。老衲今日斗胆要向施主讨教一下高招了!” 旦夕直立不动,雪白的长髯被风吹得飘洒一边。他双手抱拳,向着慧明拱了一下,道:“岂敢!老夫久仰大师你一身武功,天下无双,今日虽说是因故而争,可是为此瞻仰一下大师的武功,我老头子就算是为此搭上性命,也可以说是值得了!” 慧明黄蜡似的面庞上,现出了一丝怒容。他向旦夕看了一眼,冷漠 地道:“时间不早了,旦施主你赐教吧!”旦夕嘻嘻一笑道:“大师父,我们比武之前,话可是要说得清楚!”慧明怒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施主你太噜嗦了!”冰河老人冷冷一笑道:“无论谁胜谁负,比完之后一抖手就拉倒, 大师父,你看好不好?”慧明长老暗自忍着心中怒火,点了点头,道:“一切依你就是!”说罢,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双手向外一分,足下已在场内绕了半 个圈子,猛地一立,身形似乎陡然拉长了许多。接着,他右掌斜着向下一沉,摆出一招“斜立单鞭”的架势,道:“请!旦施主,我们彼此用不着客气!”冰河老人雪白的外衣一翻,有如一只蝴蝶般的飘了出去,身子向下一落,猛地一掀,狂风骤浪似的,直向着慧明身上倒翻了过来。 慧明长老一声浩叹道:“无量佛。”他右手捏着佛指,向外一封,用“分筋错骨手”反向着冰河老人肩头上捏去! 冰河老人对这个和尚,内心相当警觉,这时见状,更是不敢怠慢,慧明掌势一到,他鼻中哼了一声,道:“大和尚手下留情!”说罢,指尖向上一挑,无穷内力自掌中猛地逼了出来,慧明抱袖一拂,卷身而退! 可是冰河老人掌上发出的内力,就像是一道当空的闪电一般,由他身侧掠了过去!慧明由不住激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对方掌风里带出一股生平未曾领受过的寒流,几乎使自己的躯体为之僵硬。慧明长老一惊之下,陡然自丹田提起一股内力,充贯全身,把寒流逼了出去。他面色一白一红,身子一冷一热,实际上一上来就吃了一个小亏,顿时大为愤怒。冰河老人见自己冰禅掌力,并未能使对方如何,心中也是吃惊。他 第二次把身子越过去,双掌一搓一扬,再次发出冰禅两极神功!这种人世间罕见的掌力,毕竟异于一般。冰河老人旦夕这种两极神功,陡然向外一撒,就连一侧观看的众人, 也由不得身上一阵发冷。慧明长老迎着这种掌力,后退了两步,上半个身子几乎要麻木了。老和尚狂笑了一声,身子一曲一伸,如同苍鹰似的掠了起来。这一次,他不顾一切地袭到了冰河老人正面,合十的双手向外一磕 一分,双掌上带着数十年苦炼的内功潜力,直向着冰河老人肩头上打去!旦夕叱了声:“好!”双掌向外一扬,顿觉对方双掌内所发出的掌 力奇热如火炭一般,迎着自己的两极神功,双双化为无形。两个年迈的老人,各自身子摇晃了一下,踉跄地退了一步。慧明身子向下一伏,右掌贴着地面,一滑一送,那掌力就像是一把 由地面上突然翻起来的铲子,直向冰河老人面门上翻了过来。旦夕心中一动,暗忖:这个老和尚果然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今日自 己若不拿出十分精神来,只怕是要败在他的手下。想到这里,旦夕一挥双袖,由左侧急向慧明长老身上偎了过去。这老头儿用“大翻天手”的手法,把一双蒲扇大小的手掌猛地推出, 直向着慧明腰眼上击了出去。慧明长老一咬牙根道:“好招法!”这个老和尚竟然把撒出的双掌霍地收回来,前腿向下一弯,双掌用 “铁臂弓胎”的重手法,向着当中一夹一击,直向着冰河老人腰眼上猛击了过来。在场群雄看到此,俱不禁霍然大哗起来。以为武林中如此一双顶尖儿的高手,俱要毁在对方手下!就在众人呼叫之声未绝于耳的当儿,两个老人早已陡然变换了招式:慧明长老双掌由夹而变作了“封”,冰河老人由击而变成了“分”。二人同时吆喝了一声,眼看着冰河老人偌大的身子,就像燕子似的 腾了起来。他身子向下一落,雪白的长髯被风吹得卷在颈后,露出了颈下一个破绽。目光尖锐的慧明和尚自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空隙,就见他僧鞋一点,比箭还急地窜了上去,身子偎在冰河老人身后。在往昔,这个老和尚无论与谁对手,都心存几分慈善,可是今天却不同了。这些天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不愉快事件,已使得这位禅林高僧怒火频 烧。尤其是对像冰河老人这种大敌,手下更是不能存有丝毫懈怠。慧明长老身子向前一偎,一声狂笑道:“旦施主,你还想跑么?”说着,左手向上一伸,施出“大鹰爪力”,向着旦夕颈下咽喉处抓 下来!同时之间,他右掌用“小天星”掌力,直向着冰河老人背脊上猛封了出去!以慧明如此功力之人,这两种招式同时施出去,可以说具有相当大 的威力,端的是厉害极了。一旁观看的乙木、丙火,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叫。二人身形一晃,正要扑身而入,忽然被两只大手拉住了。乙木、丙火转身看去,竟是李艾和边瘦桐。边瘦桐和李艾相互一望,作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这时,场内形势已 起了惊人的变化。慧明长老双招发出之后,固然似乎把对方置于“死招”之下,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己也没有退身的余地了!冰河老人在狂笑声中,双臂向上一举一绞,用“上架紫金梁”的煞手硬功,反向着慧明左腕上绞去!慧明如不撤招,一只左手就别想再要了。 可是这个老和尚,把心一狠,右掌加速前进,竟存了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心理。冰河老人见状,掌力向外一撤,身子倏地向右一转,一个疾翻,施出了自刨的一招轻功绝技——“小风袭浪”。 只见他身子借着脚趾一弹之力,就像河堤上一只白鹭一样,猛地由 左侧方飞卷了上来,口中嘿嘿一笑道:“大和尚,承让,承让!”慧明长老面色突地一变,这才知道自己已上了当了。他猛然往外一撤身子,可是旦夕已不容许他如此施展了。就听冰河老人长笑一声,双手用“洗佛山”的绝招向下一按,已然 然实实地按在了慧明的双肩之上,随着十指一用力,道:“坐下吧,大师父!”他十指上传来的冰极寒功,立刻使得慧明全身连打寒战,再也没有 能力挺立了。这老和尚当时就觉得双膝一软,由不住“扑通”一声蹲了下来。与此同时,白衣白髯的冰河老人,却借着这一按之力,把身子腾了 起来,翩翩如巨鸟一般落在了一边。冰河老人是怕慧明急怒羞恼下,作困兽之斗,是以躲到一边,以防 万一。其实他是多虑了,慧明长老并非是他所想的那种人。慧明面如死灰,干脆双腿一伸,坐了下来,他哑然笑了一声,道:“老衲一生之中,从来未曾遇过敌手,想不到退守之年,竟然遇到了旦老施 主如此厚爱老衲,妙!妙!哈!哈!哈哈..”这一串笑声,笑得是如此凄怆,豪迈..场上的人震惊了,他们为慧明高僧的落败而感到心酸、难过..冰河老人呆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声,在慧明笑声中把身子落在了海 空身边。这老人面上现出一种歉然之色,伸出双手去搀扶慧明,口中说道:“大师,何必如此?”慧明长老怒目圆睁,厉声道:“旦夕,你退开!此处已无你什么事 情了..”说罢,又仰天大笑了起来。他这种反常的神情令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悟龙禅师慌忙上前道: “师父..可曾有什么地方伤着了?”慧明笑得更是厉害,忽然他笑声一停,微闭双目凝神谛听,然后蓦地翻身而起。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只见慧明长老双手合十,向着天上一拜,道:“阿弥陀佛,慧明听见了,哈!妙呀!妙呀!”说着又向四周众人,连连合十拜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众人全都怔住了,纷纷道:“不好,长老怕是气疯了吧!”与慧明有着深厚交情的痛元道长,见状排开众人道:“你们不要乱说,长老此刻像是悟了天机,只怕不久就要圆寂了!”说着,他笑嘻嘻地走上前,在慧明身上拍了一下道:“老和尚,尼——马——里———了!”慧明立时嘻嘻一笑,双手合十欠身道:“老衲领会了,领会了, 嘻..”痛元道长摇头道:“既然如此,随贫道去如何?”慧明长老连连欠腰道:“妙哉!善哉!道人,我们走吧!”痛元道人拱手对众人道:“各位让路,我们要去了!”说罢手舞足蹈高歌起来,慧明长老见他如此,竟然也同着了魔似的, 手舞足蹈地高歌起来,口中唱道:“外事庄彩咸归去,内身衰变亦同然;唯有胜法不灭亡,诸有智人应善察。此老病死皆共嫌,形仪丑恶极可厌;少年容貌暂时住,不久咸悉见枯羸..”声音颇是凄怆,慧明长老边唱边跳,一路随着痛元道人向寺外走去。悟龙追上拦阻道:“长老,你..哪里去?”慧明长老挣开了悟龙的手,哈哈大笑,也不回他的话,继续歌唱着, 直向寺外行去。悟龙还要追上去,却见西北风李艾横身拦住了他。悟龙怒道:“施 主这是作甚?”李艾微微笑道:“恭喜大师,令师此去,只怕不久就要成佛圆寂了!”悟龙本是有道高僧,闻言大悟,他呆了一呆,点头道:“这就是了, 谢施主的开导!”说罢目中淌下两行清泪,双手合十,跪了下来。在场和尚见状,全 数都跪了下来,遥遥向着慧明合十礼拜起来。慧明长老一路疯疯癫癫地跟着痛元道长出了佛门,扬长而去。悟龙禅师站起身,叹息了一声,对着冰河老人合十一拜道:“方才 情形,施主等都看见了,我南郡平白无故,起了如此混乱,都是施主等所赐,但请几位施主就此走吧!” 冰河老人也觉得不大好意思,当时笑道:“你放心,你师父走了是好事。此间事了,我们自然要走的,至于我这两个徒弟打伤了你们的人,我负责把他们医好就是!” 悟龙冷冷笑道:“算了,算了!伤几个人算不了什么!只要施主等 早些离开,就天下太平了!”冰河老人冷哼道:“那就谢领了!”说罢目光一扫乙木、丙火二人,冷笑道:“你二人作的好事,还不 随我回去!”乙、丙二人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边瘦桐上前对冰河老人抱拳拜道:“老前辈这就走么?” 旦夕含笑点头道:“边大侠不必多礼,此次我命小徒随你前行,本想是让他们追随你长些见识,却想不到这两个东西如此胡来,为你添了不少麻烦..很是不好意思,改日边大侠有暇,请到小南峰寒舍,再由老夫回谢你吧!” 边瘦桐笑道:“前辈太抬爱了,这都是我没有尽责..”旦夕呵呵笑道:“算了!算了!老弟台,我看那位雪姑娘,对老弟 你一往情深,这杯喜酒..哈哈..”边瘦桐不由脸色一红,道:“前辈怎么开起我的玩笑来了?”他说着,一抬头,顿时怔住了。冰河老人顺着他目光向前望去,不 由也是一怔。只见人群内,有一双痴情的眼睛,正向着边瘦桐望来。那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眸子,目光内透着无限痴情。可是生有如此一 双妩媚大睛睛的,却是一个衣着华丽的白面书生。这时,那个书生好似被人看得不好意思,一低头转身向外走去。一任对方如何乔装打扮,边瘦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真面目,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此人正是雪用梅!不知她什么时候也混了进来。边瘦桐心中一动,想立时追上去,可是冰河老人与西北风李艾都在身边,却又不好意思,一时好不为难。寺院外,传来一声清晰的马嘶,那个华衣娟容的书生,仿佛听到了 马的召唤,直向院外行去!边瘦桐赶上一步道:“喂!”对方似乎羞得无地自容,低头疾步而出,转眼已没了踪影。边瘦桐 心中好不悔恨,呆呆地立在当地,若有所失。冰河老人见状,呵呵笑道:“小兄弟,快追吧!晚了可来不及了!”边瘦桐苦笑道:“已经来不及了!”才说到此,就见西北风李艾大步走过来,嘻嘻笑道:“九曲明珠穿 不过,回来问我采桑人。”说罢,又自放声哈哈一阵大笑,用手拍了边瘦桐一下,道:“老弟,跟我来吧!”边瘦桐不由脸上一红,讷讷道:“前辈莫非知道雪姑娘的下落么?” 李艾呵呵一笑道:“自然是知道了,兄弟,你想知道么?”边瘦桐点了点头,叹道:“此女自父亲去世后,背井别乡,单身一人流落风尘,实在太可怜了..”李艾点头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兄弟,这件事你能说没有责任么?”边瘦桐顿时汗颜,当下垂首叹息了一声道:“前辈说得不错,实在是因我而起,可是..”西北风李艾呵呵大笑道:“你别说了,反正这事我既然插手了,就一定要管个水落石出。你不是要见她么?现在随我来吧!”说罢,含笑向着冰河老人抱拳一笑道:“贤师徒先行一步吧!我与这位老弟台还有一点闲事要耽搁一刻!”冰河老人点了点头笑道:“我是静惯了,出来一趟,看着到处都是 乱哄哄的,和尚不像个和尚,道士不像道士,还是回到巫山小南峰的好!”说罢,探手入怀,摸出一枚拳头大小的明珠,晶光四射,冷气袭人。他把这枚明珠,递给边瘦桐道:“此珠是我小南峰三宝之一,名唤 ‘雪魂珠’,为谢你沿途照顾小徒之恩,特赠与你,尚盼善自珍惜,自有妙用,你收下吧!” 边瘦桐不由一怔,正考虑自己是否该收下来,却见李艾呵呵笑道:“啊呀!太妙了,兄弟收下吧!”说着已自冰河老人手中,把那枚雪魂珠拿了过来,放在了边瘦桐手上。边瘦桐只得欠身向着冰河老人施了一礼,恭敬地道:“多谢老前辈,弟子实在承受不起。” 冰河老人旦夕呵呵笑道:“不必客气,老弟台好自为之!”说罢一拉乙木、丙火道:“与二位师叔叩头,我们走了!”乙、丙二人过来,当真跪了下来,却被李艾、边瘦桐拉了起来。乙 木拉着边瘦桐的手,现出依依不舍之情,吞吞吐吐地道:“师叔..有.. 工夫到巫山..”还未说完,却被丙火搪了一下道:“算了,你别说了!”乙木红着脸道:“好!你能,你..来..说!”这两句话,逗得各人都笑了。丙火口齿伶俐地向边瘦桐道:“师叔 有时间请来小南峰玩,并问候雪、车二位姑娘好,以前都怪我们两个太不对了!”他说话时,煞白的脸上竟浮起了两朵红云,现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然后一拉乙木就走了。边瘦桐深为感动,正想安慰二人一番,他二人已随着冰河老人去了。这时,悟龙大师走过来,对着二人合十一拜道:“二位施主,还愿 在小寺休息几天么?”边瘦桐忙欠身道:“谢谢大师父,我们还有事,这就告辞了!”悟龙宣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恕老衲不远送了。”当下二人别了南郡寺,策马而行,一直来到郊外,是时烈日高照, 十分炎热。边瘦桐心内惦念着雪用梅,忍不住向李艾问道:“前辈把雪姑娘安置在什么地方了?”李艾微微笑道:“地方不远!你与雪姑娘的关系,我已听她说过了,雪姑娘对你可谓一往情深啊!” 边瘦桐不由面色微微一红道:“前辈何必取笑我?”李艾摇头笑道:“兄弟,我可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所以插手,实 在是想促成你们之间的一段好事!”边瘦桐顿时勒住了马,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李艾嘻嘻一笑,然后正色道:“怎么,你莫非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吗?”瘦桐微微笑了一声,道:“我实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李艾嘿嘿一笑道:“你没有想过,人家可是想过了..兄弟,以我 看来,你和雪姑娘实在很是匹配,她如今一个孤身女孩子,无依无靠,老让她在江湖上跑,毕竟不是一个办法。兄弟,你莫非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边瘦桐面色微微一变。李艾这几句话,确实在他内心掀起了相当大 的一片波澜!在马背上,他思索了良久,深探叹息了一声。李艾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边兄弟,按说我实在不该管你们 的私事,可是君子有成人之美,你们既是彼此相爱,实在不必自己折磨自己!”边瘦桐冷冷一笑道:“我..不能这么做!”李艾一翻双目道:“为什么?”边瘦桐搓了一下手,讷讷道:“不知道..我..前辈请想,我如 今仇人遍天下,随时都有被杀的危险,她随我之后,是得不到安静生活的!” 李艾冷笑道:“她不随你,又何尝有好日子过?再说,你仇人虽多,依我看来,慧明和尚去后,已没有一人能对你构成威胁,有些问题总可以化解的!” 边瘦桐苦笑着,兀自摇头道:“此事前辈不必再提了,我实在是不 便娶她..我可以视她为妹,保护她终生,却不能够娶她..”李艾鼻中哼了一声,冷冷笑道:“你可知她内心非你莫属吗?”边瘦桐一怔道:“前辈怎会知道?”李艾冷然道:“自然是她亲口透露。兄弟,我喜欢你的,正是你的 刚强正直的性格,一个大丈夫要知情必报,雪姑娘可以说是为了你才家破人亡的,你莫非..” 其实,边瘦桐内心对雪用梅何尝没有爱戴之意?只是这是一种微妙的情操,在下意识里,他总认为自己只能去爱她,保护她,却不应该去占有她!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李艾如此表示。可是李艾的话,却对他不无影响。此刻,他整个的心都乱了。李艾见他剑眉深锁,长吁短叹,也就不愿再加重他内心的感伤。好 在这种事儿,自己把心意尽到了也就是了。当时止住话头,微微一笑道:“好吧,这件事暂时不谈,我们先去见一见雪姑娘。你随我来!”说罢一抖缰绳,扬鞭策马,直向前方大道疾驰而去。边瘦桐随后紧 跟。二人一路疾驰,只听得蹄声得得,不一刻已驰出了十数里以外。前行道路,越走越窄,竟来到了一片荒山野地,遍地荒草丛生,里 许以外,是一脉绿葱葱的丘陵地区。李艾手指那片山地微微笑道:“雪姑娘就居住在这山上的‘明武塔’内,这地方够隐秘了吧?” 说话时,一阵清风由山那一边微微飘过来,微风里似乎传来一阵马 嘶之声。二人俱都吃了一惊!李艾猛地一抖缰绳道:“不好,我们快看看去!”说罢二人飞马而前,直向那片丘陵地带纵马驰去!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边瘦桐清晰地看见,一座闪烁着银白光华的塔, 竖立在一片青翠的树丛之间。这时,他更清楚地听到了几声马叫,仿佛正是来自那小白塔处。边瘦桐一磕马腹,胯下神驹如箭也似的飞驰而去。渐渐的,那座小 白塔看得更真切了。有七八匹烈马,由塔前窜掠而过,马上的人影,由于距离过远,一时看不真切。二人策马飞驰到了现场,只见野外散着一片沙雾,地面上蹄印交错, 哪里还有人马的影子?李艾冷冷一笑道:“我们来晚了一步,雪姑娘可能遇难了!”二人双双翻下马鞍,却见白塔边门已然大开,边瘦桐这时内心真有 说不出的难受,他抢先走进塔内,高声叫道:“雪姑娘在么?”说着,又同着李艾向上攀缘而去,待到了白塔顶层,只见室内一片 凌乱,床翻椅倒,墙壁上有斑斑血迹。边瘦桐大惊失色,道:“雪姑娘果然遇难了!”李艾长叹一声,道:“我们要是途中不耽误就好了。此刻看来,雪 姑娘必是被歹人掳去了!” 说话时,边瘦桐抬头一看,意外地发现窗棂上插有一口薄刃飞刀,刀尖上穿有一张纸片,他心中一动,伸手把刀拔了下来,刀上纸片,飘落而下。 边瘦桐弯腰拾起了纸片,展开一看,不由冷冷一笑道:“前辈果然 没有猜错,雪姑娘是被人掳去了!”西北风李艾接过留笺一看,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这样几行字:“边瘦桐小辈,欲得此女活命,盼即来海天别墅一会;三天期限一 过,此女命休矣!”具名处,草草地绘着一只鹰翅。李艾冷冷一笑道:“好卑鄙的东西!兄弟,你不必担心,我陪你到 海天别墅去一趟也就是了!”这时,边瘦桐一张俊脸气得通红,两手一用力,竟把那把飞刀折成了两段。李艾立起身子,冷笑道:“既知道了地方,我就放心了!只是这只翅膀,又代表什么意思?你可知道吗?”边瘦桐剑眉微颦,想了想,点点头道:“我想,可能是血鸥云翅夏 候三吧!”李艾一怔道:“哦,就是李晓的那位拜兄?”边瘦桐点头道:“不错,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止一次的饶他活命, 想不到他非但不知翻悔,反更变本加厉,这一次我是不会再放过他了!”李艾呆了一呆,道:“只是他们南海双鸥,却又怎会与海天别墅拉上了关系,岂不奇怪?”边瘦桐冷然道:“海天别墅与我原有夙仇,可是夏侯三与姓车的也有旧恶,他们怎会合在了一起,我也不大明白。这也好,我如能了结这两段 宿仇,从此天下便太平了。只是雪姑娘的安危太令人担心,万一她要是..我边瘦桐真正是死难瞑目了!” 西北风李艾冷冷笑道:“海天别墅就在我巫山脚下,为恶已非一日,老夫早有心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现在既然与夏侯三连成一线,作出打劫妇女勾当,我也难以再保持沉默了!我们现在就去一趟!” 边瘦桐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李艾道:“为我之事,已然数度麻烦前辈,此事怎好再劳动你老人家?”李艾哈哈一笑道:“这算不了什么麻烦,这是清除我家门口的邪恶,我自然应该插上一足!”边瘦桐想了想,道:“万一李晓也介于其中,实是令人难以处理了!此人实在可算得上一条好汉子..”李艾也呆了一下,可是立刻摇头道:“对小苇子我知道得很清楚, 这种事他绝不会参与的!他不是这种人!”边瘦桐不由一笑道:“果真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这时,李艾那张丑脸上,隐隐现出一些忿怒。这位老侠客,自隐居 巫山以来,一向鲜问外事,多年来,从未曾下过巫山,想不到这次下山,竟 然发现有这么多事,而且每一件都让他气愤难平。这一刹那,不禁惹起了他的愤恨情绪,想不闻不问已是不行了。当时,他发出了嘿嘿一声冷笑,道:“君子不惹事,惹了事就不怕 事!想那海天别墅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你我二人足可应付下来。这件事我作完之后,今生今世,冉也没有什么别的事能够惊动我了!走,兄弟,我们上道吧!” 双侠大破五虎阵 水天浩淼的巫山口,耸立着规模庞大的海天别墅,一十二名持刀弟子,在门前来回地巡视着。大门正中挂着两盏气死风灯,被江风吹得滴嘀溜溜直打转儿。时间已是很晚了,可是红衣狮门中人却正严阵以待,在等待着一个不寻常的来客! 海天别墅的聚义厅内,灯火通明,在厚厚的地毯上,来回地走着几个人物,其中之一就是年轻的掌门人紫麒麟车卫,另外几个人物,也不是什么生客。在大厅左面的一张太师椅上,坐着武当道人天池上人;另外两张太师椅上,分别坐着青城派的掌门人赤眉老人和峨嵋派掌门人—松子蒲大方。 这几个人物,过去都曾是九头金狮车飞亮的座上客。他们曾亲眼目睹车飞亮毙命于红线金丸边瘦桐手下。今天,他们又聚集一堂,很显然,定是与昔日一段宿仇有关系了。 在闪闪的烛光里,车卫咬牙切齿地来回走着,忽然他停下了步子,恨声道:“各位前辈如此气馁,还怎能与那边瘦桐交锋?爹爹岂不是白白死于九泉之下了么?” 坐在位子上的赤眉老人,发出了一声冷笑。这位青城高手,生就着一双血红的眉毛,发须皆已斑白,看来已是很老了,可是精神还是那么足,一双眸子精光闪烁。他抖了一下身上的皂色长衫,抬目望着车卫道:“贤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们要是怕他,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说到此,又冷冷道:“俗语云:既来之,则安之。边瘦桐不好斗,我们都知道,可是既来了,也就不会怕他。我们就是来为死在九泉之下的老哥哥报仇的,要不然,这一群朋友岂非是白交了?” 天池上人忽然立起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贫道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边瘦桐小辈,确实不是好惹的人物,对付他,我们非要有稳操胜算的把握才行!” 一松子蒲大方捻着他一部络腮胡子,连连点头道:“天池道人说得 不错,我们对付这个人,确是不能太大意了!”紫麒麟车卫冷冷笑道:“夏侯三去了甚久,不见回来,是什么道理?”天池上人精神一振道:“听说南海双鸥与那边瘦桐,都有深仇!夏 侯三如果能把他拜弟李晓也请了来,倒真是一个有力的帮手!”车卫摇头道:“晴空一羽李晓,一向是独来独往,他与夏侯三个性 不同!”天池上人叹了一声道:“夏候三再不来,只怕赶不上了!”话声方住,就见门外进来一个红衣弟子,高声报道:“夏侯岛主回 来了!”众人精神顿时一振,车卫大喜道:“快请他进来!”就听得门外一人大声笑道:“各位不必多虑,恕我来迟!”门帘掀 处,血鸥云翅夏侯三,身穿一袭黑色长衣,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另外还跟有一个矮矮胖胖的老者,众人却是未曾见过。紫麒麟车卫赶忙迎上一步道:“岛主来得正好,大家正在谈论着你呢..这位是..”说着视向那个矮胖老者。夏候三哈哈一笑,介绍道:“各位,这是 老夫南海的一位至友,人称海胡子海大空的便是!” 在座几个老人,一听报名,俱都吃了一惊,他们早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匿迹南海数十年之久,是一个千里独行大盗,每作一案,必没于南海,往往六七年不见踪影,是一个最难缠的人物。传说这海胡子用一双铁桨为兵刃,每年败在他铁桨之下的,不知有多少人。 在座诸人,虽已久仰他的大名,今日第一次见到,仍都十分惊讶!夏候三将众人向海胡子一一介绍了一番,彼此互道久仰不止。血鸥云翅夏候三说道:“边瘦桐可能快要到了,只可惜涵一大师死 得可怜,否则此番对敌,他倒是一个大大的帮手呢!”新到的海湖子,闻言呵呵一笑道:“边瘦桐这个小子,也闹得太不像话了,上一次在赤城岛侥幸被他逃走,此番看他如何再逃开?”一松子蒲大方冷冷笑道:“老夫的五虎阵,如有四位帮忙,定能威力无比,谅那边瘦桐也逃不开的!”夏候三忽然一惊,喜道:“五虎阵?莫非是当年‘一鼻大师’的镇山之宝‘五虎旗’阵?” 一松子蒲大方点了点头,笑道:“正是此物,夏候兄原来也知道!”夏候三大喜道:“这就是了,老夫非但知道,当年亦曾随一鼻大师护过旗阵,对于此阵施用方法,也略知一二,如果当真布得此阵,谅那小辈插翅难飞!” 众人闻言,俱都大喜,纷纷探问蒲大方究竟。 一松子蒲大方得意地笑道:“夏侯大哥说得不错,此五虎阵,原是一鼻大师镇山之宝,大师归天之后,此阵遂传于其师弟逍遥僧,那逍遥僧与我有过一段交往,颇是要好,是以我此次来,就去问他借了!” 车卫不由惊喜道:“阵旗已随身带来了?”蒲大方呵呵笑道:“自然是带来了,贤侄请看!”说着由怀中取出一个扁木匣子,那匣子通体黑亮,宛然是一块上好的墨玉。蒲大方一拍匣面,玉匣发出“啪”的一声,自动启开来,现出了红色的内匣。就在匣内,平置着五杆短短的黑色旗子。蒲大方试取其一,微微一晃,旗面就展了开来,形成一面长方形、正中绘有一个血红虎头的怪旗!立时,各人顿觉眼前似乎被雾气笼罩一般,由不住退后了一步,交口称赞起来。蒲大方重新卷好了旗子,嘻嘻一笑道:“这旗子施展时,另有口诀,威力无比,如非本身极有内功定力之人,不易施展。”说时目光在各人面上望了一眼,道:“方才我正在想,五虎阵人手 不够,此刻海兄来了,就再好不过了!”天池上人皱了一下眉道:“要如何施展呢?”蒲大方嘻嘻一笑道:“此阵虽名为五虎阵,却要六个人来施展,五 名旗手,需功力相若,其中尚需要一名阵童!” 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所谓阵重,是指未婚少年而言,不但要武功高强,更要为人机灵,能随机应变才好!”说着目光转向车卫,嘻嘻一笑道:“我想此职如果贤侄肯屈就,那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紫麒麟车卫点头应道:“只要能擒到那厮为先父报仇,谈不上什么屈就,到时小侄听候前辈发号施令就是!”天池上人这时一听五虎阵如此威力,不由宽心大放,呵呵笑道:“边 瘦桐小辈的寿限之期,此番到了!我说蒲公,你快说那五虎阵,究竟怎么个 施展法呀?”蒲大方微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由我个别传授就是!”血鸥云翅夏候三忽然白眉一皱道:“我还忘了告诉各位一件事情, 这消息可不大好!” 众人目光一齐望了过去。夏侯三冷笑了一声道:“巫山那个老魔头西北风李艾,这次也随着边瘦桐一起来了。此人武功不在边瘦桐之下,是一个劲敌!” 此言一出,在座诸人俱都怔住了!天池上人瞠目道:“此事夏候兄怎会知道?”夏侯三鼻中哼了一声道:“我自然知道..这李艾驼子平素是不下 巫山的,想不到这一次竟然破了例了,真正是气死人也!”一松子蒲大方冷笑道:“老兄何必多虑?任他多少人,只要入到五虎阵内,还怕他不俯首就擒?”夏侯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西北风李艾这个驼子刁猾得很,只怕不易引他上钩!”说到此,他蓦地双目一瞪道:“不过,既有那姓雪丫头在此,就不必怕他们,必要时可以此女性命要挟他们俯首称臣!”紫麒麟车卫闻言,连连点头道:“对了,前辈说得不错,有此女在手,我们就不怕他们!”方言到此,就见一名红衣弟子匆匆进门,慌忙报道:“禀报教主, 边瘦桐和一驼背生客,已来到门前,请教主定夺!”车卫不由一惊,道:“哦,这么快就来到了!”夏侯三一声狂笑道:“传令下去,各弟子不得失礼,请他二人直来 大厅就是!”他断然发令,俨然是此间主人一般,而那名红衣弟子,闻言后却置若罔闻,仍目视车卫不去。车卫点了点头道:“遵命去吧!”那名弟子这才施礼转身而去。夏侯三不由面色一红,冷冷笑道:“贵 弟子忠心不二,诚是难得!”车卫这时不禁有些着慌,道:“老前辈,我们应该如何对付呢?”夏候三冷冷地道:“教主不必心慌,我们此刻是稳操胜券,又怕他 何来?”说罢面色一沉,道:“请教主吩咐下去,边瘦桐二人进来之后,门 外四侧严加防守,不许其再踏出一步!”车卫点头答应,忙把话传了下去!夏候三遂又转向蒲大方道:“蒲兄请先行至后院,看好地势,以便 布五虎阵地,到时由我诱他二人入阵就是!”蒲大方点了点头,道:“很好,我立刻就去!”举座诸人,见夏候三沉着应付,俱都增加了不少信心。一松子蒲大方转身去后,各人陆续落坐。这时,门外红衣弟子大声 喊道:“边瘦桐来到!”话音未落,就听得边瘦桐朗笑一声,道:“车教主怎的不见?未免太怠慢了!”紫麒麟车卫冷冷一笑,双手向外一推,已把大厅两扇花格门推了开 来,然后大步走出外厅。 就见在一盏红纸灯笼引导之下,大步行来了两个人,走在前边的正是与自己有杀父大仇的少侠边瘦桐,只见他一身青衣,风度翩翩,果不失为一个神俊的人物。 在他身后,跟进的那个人,车卫不看犹可,一眼看去,不禁吓得一怔! 只见此人身高七八尺,乱发如云,一张脸就像是风干了的橘子皮一般,一层层叠上去,又麻又厚,衬以掀唇翻鼻,真是丑到了极点。在他的背后,小山似的拱起一座肉峰,非但丑,而且还是一个驼子。 车卫因先已听夏候三说过,知道这个丑老人就是西北风李艾,自是 不敢轻视,急忙赶上一步,抱拳道:“车卫迎接来迟,望二位恕罪!”二人顿时止步,边瘦桐抱拳冷冷道:“车教主,久违了!”车卫冷笑道:“足下远道而来,请进厅歇息一下,在下有几位朋友, 正要与二位引见引见!”说时目光一瞟李艾,故意问道:“这位是..”边瘦桐为之引介道:“这位前辈,人称西北风李艾,说来与车教主 还是近邻呢!”车卫忙抱拳道:“久仰!久仰!”西北风李艾呵呵一笑道:“咫尺天涯,始终无缘拜识,今天能有机 会到贵教一瞻,真是荣幸之至!”车卫见李艾说话之时,那双炯炯目光宛如火炬似的神光夺人,不由心中一惊,暗忖此人确是不可轻视。当时欠身抱拳道:“瞿老前辈莫非为了私谊,也要与敝教为仇不成?” 车卫这种开门见山的问话,倒使得李艾一怔,不由哈哈大笑了两声道:“瞿某一生,只向正义低头,从不徇私苟且,车教主如此认为,岂不是错看了我驼子了!” 这话的意思,也算交待得很明显了,车卫焉能不明白,当时点了点 头,微笑道:“很好,瞿前辈请!”说罢闪身让路,边瘦桐和李艾大步向厅内行去。边瘦桐没有想到,厅内竟然会有如此多人,进门后不由呆了一呆, 朗声向夏侯三道:“夏侯岛主,在下见尊示后星夜赶来,不知有何事吩咐,在下洗耳恭听!”血鸥云翅夏侯三怪笑了一声道:“小朋友,你果然来了,很好..”说话时眸子一扫李艾,抱拳道:“这一位想必是巫山奇人西北风李艾吧?” 李艾生平最不喜欢人直呼姓名,他虽知道夏候三是一个颇不好惹的人物,可是兀自由不住气往上冲,当时冷冷一笑道:“足下定是南海双鸥中的那一只老鸥夏侯三了!” 说罢捧腹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整个大厅都颤动了起来!血鸥云翅夏候三老脸通红地咳了一声,道:“什么事让足下如此好笑?” 李艾笑声一停,面色一沉道:“夏候岛主,老夫来此并非是与你逗笑来的,老夫久仰岛主你一身武功震惊武林,领袖天南,十分钦佩!只是阁下在白塔寺劫持妇女,以此要挟边少侠,就此一点而论,阁下行为未免令人 不齿..” 语音至此微微一顿,却又接下去道:“老夫一向枯守巫山,不管闲事,可是今日却不得不向岛主讨一个公道了,夏候岛主,请你就此事发表一下高见如何?” 这一席话,当真是明砸暗损,非但夏候三脸色骤变,就是在座诸人,也俱感到面上无光。血鸥云翅夏侯三听李艾言罢,发出了一阵阴沉笑声,慢吞吞地道:“瞿大侠,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到此,一双瞳子的出了一片血似的红光,直直地逼向边瘦桐,随后又向在场诸人面上扫了一转,冷冷地道:“瞿大侠,你可知那姓雪的姑娘一直是和边瘦桐站在一边,与我等为敌么?” 李艾哈哈一笑道:“大丈夫行事,实不屑如此,夏侯岛主不必再解说了,此事老夫早已清楚!”夏侯三嘿嘿一笑道:“知道就好,我想瞿大侠此来,定是有为而来 吧!”李艾笑道:“知道就好了!”说罢目光由夏侯三身上转过,落在众人身上,抱拳笑道:“瞿某来 得唐突,尚乞各位海涵,我想各位未见得全是此事的正主儿吧!是不是?”说完此话,眸子视向边瘦桐,嘻嘻一笑道:“来,老弟,你给我引见引见!”边瘦桐冷冷一笑道:“抱歉,此中除了主人与夏侯岛主之外,其余各位,都是看着眼熟,却是不知大名,我想此事,只有劳车教主代为引见了!”车卫此刻目睹边瘦桐,真恨不能当时取他性命,偏偏双方尚还有如此一番虚情假意,又不得不敷衍一番,当下只得耐着性子一一为各人引见。 边瘦桐心中由不住暗暗吃惊,因为这几个人物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人士,自己竟不知如何开罪了他们,此番决斗,保不住要伤了他们其中一个,果真如此,岂不是又与别派种下怨仇? 他想到此,禁不住面色微微一变。俗语云:冤仇宜解不宜结。看来果真是“金玉良言”。这年许以来,他深深体会出仇恨这两个字的可怕,是以实不愿再结仇他人。当时,他暗中把这几个人作了一个分析,以备动手后,对他们每个人,作必要的区分!想到这里,他冷冷一笑,道:“各位前辈想不到如此抬爱我边瘦桐,实在令我有些受宠若惊!”说到此,他向着夏侯三一抱拳道:“夏侯岛主,在下想知道一下雪姑娘情况,不知岛主可肯赐告?”夏侯三冷森森地道:“足下大可放心,夏侯三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下毒手。今夕一会之后,无论胜负,我定放她就是!”边瘦桐冷笑一声道:“既如此,岛主何不现在当面把她释放,取信于人又何必非事后不可呢?”夏候三呆了一呆,嘿嘿笑道:“姓边的,老夫上你的当够了,此番行事定有主见,再也不妄听你言了!”边瘦桐哼了一声道:“由此证明,你另有诡诈,行事见不得人!” 夏侯三面色一白,狂笑道:“小辈!你死在目前,尚敢信口雌黄,真正是不知天高地厚!”边瘦桐微微一笑道:“掌底游魂尚敢口发狂言,边某要是有意取你性命,阁下这颗头颅焉能存到今日!”夏侯三推桌而起,嘿嘿笑道:“小辈,我们外面去,这里不是动手 的地方!”边瘦桐嘻嘻笑道:“正要奉陪!”众人都站立了起来。车卫见状,抱拳冷笑道:“在下与边大侠有杀 父大仇,夏侯前辈是否可以先让我们了一了呢?”夏侯三呵呵笑道:“自然可以,车教主请前边带路!”车卫目光炯炯地望着边瘦桐、李艾二人,欠身道:“为迎二位大驾, 在下已略有准备,二位请!”说时向着仁立在门侧的弟子道:“领前掌灯带路!”两个红衣弟子立时答应了一声,自两侧取下了两盏大红纸灯笼,头 前带路。西北风李艾呵呵一笑,向着边瘦桐点头道:“走吧,兄弟,怎可令好朋友失望?”边瘦桐哈哈一笑道:“前辈请放心,边某一向行事,从来把生死置 于度外,能够在红衣狮门葬身,也未尝不是一件如意之事!”二人说说笑笑,大步前行,竟然丝毫也不把眼前诸人看在眼中。紫麒麟车卫带领着众人,穿过了一片花树,来到了一片草地上。这 时夜风飕飕地吹过来,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冷森森的!又前行不远,来到了一处敞棚前,这地方燃着数十盏明灯,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边、瞿二人来到棚前,见棚边站着十数名弟子,笔直地立着,红色的外衣被风吹得猎猎有声,甚是威风!这地方是红衣狮门弟子平时演习武功的地方,敞棚四周,设着三四个兵刃架子,十八般兵刃样样俱全。边瘦桐向李艾望了一眼,二人均猜不透车卫诱二人来此,要怎么样一个打法!心中正感奇怪,就见天池上人匆匆自场外行来。 这个人,边瘦桐是认识的,而且在自己手下吃过大亏,这时见他匆匆走来,不知是什么用意。他心中正自不解,就见这道人鬼鬼祟祟在车卫等人耳边说了几句,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李艾冷冷一笑,低声对边瘦桐道:“这几个老儿要捣鬼了,你记住,无论如何,我二人要联手出招,不可分开!” 同时,边瘦桐看见一个红衣弟子正在场内四周摆设着瓷坛,他立刻就明白了一半,当时冷笑了一声,对李艾小声道:“看来他们像是要发动什么阵法了!” 话声方落,就见车卫走过来,对着二人一抱拳,冷冷地道:“二位皆是当今武林中的翘楚人物,方才几位前辈交换了一下意见,我们有一个小小的阵式,想在二位面前演习一下,不知二位可肯赐教否?” 边瘦桐尚未答话,李艾却呵呵笑道:“乐意之极!”车卫目光炯炯地视向边瘦桐道:“边瘦桐,你我这一段冤仇,正可在此了结一下,请下手不必客气,我们是以死约会,不死不散!”边瘦桐哈哈一笑道:“好,就是这么说了!车教主,请吧!” 车卫怒冲冲地哼了一声,猛地回过身来,对天池上人等人朗声道: “各位前辈请发动阵势,二位贵客已在候阵了!”话声一落,一松子蒲大方呵呵一笑道:“遵命!”只见他足下一顿,如同是一只大鸟一般,猛地拔空而起,然后身子 向下一落,落在东侧的一尊瓷坛之上。随后是赤眉老人、天池上人,以及海胡子、夏侯三四个老人,也各 以极妙的轻功绝技,拔身而起,分别落在了另外四尊瓷坛之上。五老身形一站定,边瘦桐以及李艾都不由吃了一惊!这五个人物,都不是一般平庸脚色,而是当今江湖上极厉害的知名 人物,由如此五个人组成的阵法,自然绝非一般可比的了。这时,站在东侧的蒲大方呵呵笑道:“请车教主传话,令弟子全数退下,场内只留下红灯一盏交老夫处理即可!”车卫答应了一声,即刻传下话去。须臾之间,场内一片漆黑,仅仅剩下了一盏红灯!本松子蒲大方接过这盏红灯,插在柱架之上,向着李艾二人一抱拳,呵呵笑道:“二位朋友,我等失礼了!”说罢,右手已自怀中,取出了“五虎旗”匣,手腕一振,五虎旗分 别落在了五老手内。五虎旗甫一落下,当空蓦地一黑。边瘦桐、李艾二人想不到,五老竟是以一鼻大师的“五虎旗阵”来 对付自己,由不住怔了一下。李艾哈哈一笑道:“一鼻大师也来了么?哈哈..”他这句话,使得五老吃了一惊,因为由这句话的语气中看来,对方 分明已看出了这是一鼻大师的五虎旗阵,要是他们连个中奥妙也知道,那可就不堪设想了。 一松子蒲大方接笑了一声道:“瞿大侠说得不错,此阵正是一鼻大师的五虎旗阵,可瞿大侠知其一未必知其二,我倒要看看你二位用什么方法来破此阵了?” 话声一敛,这位青城派的名宿,陡然一长身形,自瓷坛上振臂窜了 起来。李芸知道边瘦桐武功阅历甚高,倒不愁他会吃亏。蒲大方身子一腾起来,阵势随之发动,一时天昏地暗,鬼声啾啾!忽见蒲大方身子向下一落,已到了二人身边,怒吼了一声:“打!” 蓦地一掌直向着边瘦桐前心打来! 边瘦桐发现此老右手发招,左手始终紧紧执着一面方形的黑色小旗,旗身上隐隐有一团雾气。他身子向后一退,右手向外一展,直向着一松子蒲大方华盖穴上击去! 掌风一现,忽见蒲大方胸前小旗倏地一晃,足下一退,一声冷笑道:“抱歉,失陪了!”边瘦桐掌发过去,竟是一个空,这才知道对方五虎旗阵十分玄虚,厉害无比,由不住暗暗惊心!他的掌力实实地向后一收,忽闻得一旁李芸哈哈笑了一声道:“这种阵式,如今轮到你们施展,已嫌晚了,一鼻大师生前早就玩旧了!”说话之时,已凑在了边瘦桐身边,小声叮嘱道:“阵法厉害,不可 妄动!”边瘦桐这才知驼子方才的话,是在打击对方的自信心,使他们自己乱了阵法,以便窥出破绽!果然,李芸话声一落,血鸥云翅夏侯三立刻现出身形,右手一抖, 用“金插手”,猛向着李芸背上插去!李芸大笑了一声道:“老鸥,你这是跟我玩命么?”说罢身子向外一闪,双掌忽地向外一分,掌心里发出了极大的双股 内力,分向夏侯三身边两侧打了过去。李芸巨大的掌力,迫得夏侯三身侧的玄色云雾豁然开朗!边瘦桐在一边见状,自不会坐失良机,猛然点足而上,口中叱道: “夏侯三,你哪里跑!”口中说着,右手猛地劈出了一掌!可是掌力一现,前方却出现了满面怒容的车卫。 在五虎阵内,只有车卫一个人是自由之身,他身任五虎阵中“活门”之职,可以任意出入五虎阵门,可是他却是唯一没有五虎旗护身之人,所以说他的危险性也是最大。 车卫因记恨边瘦桐杀父大仇,所以时刻想看到对方死命,这时现出身来,大吼了一声,一口金光闪烁的九耳八齿大环刀,直向边瘦桐面门之上猛剁了下去。 边瘦桐见车卫大环刀猛然落下,向前一欺,双手一举,去锁对方手腕。车卫刀身一沉,猛然施出断魂三刀,恶狠狠地要取边瘦桐性命!这三刀是两侧各一刀,最后一刀直劈面门。边瘦桐向后一仰,点足起身,这一刀擦着他的鼻尖落了下去!车卫三刀不中,自知事情不妙,就在这时,背后一股绝大的风力,猛然袭了过来。 车卫猛地转过身来,却见西北风李芸,半截铁塔似的身子。正立在眼前!车卫急忙出刀,可是方自举起一半,就觉得刀身之上,碰到了一股绝大的劲力,只听得“呛啷”一声大响,这口刀竟险些被击得脱手而出! 车卫负痛,口中“啊唷”叫了一声,一时虎口震裂,鲜血溅得满地都是,他身子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边瘦桐闪身来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红戏”,边瘦桐双手一分,正想猛下杀手的工夫,内心却忽然软了下来!他想到那车飞亮已经死在自己手中,车钗对自己又有过一段恩义,自己曾答应她不与车卫作对,如今怎么能对车卫再下毒手呢? 就在他心中犹豫之时,左面又闪出了血鸥云翅夏侯三来,这老头儿真是恨透了边瘦桐,照面之下,怒叱一声道:“姓边的,你的死期到了!”右掌平空翻出,发出了一股极大的掌力,直向边瘦桐面门之上打了过来。 边瘦桐与他掌力一接触,便觉出对方掌内含着很尖锐的一股指风,他立时想到这是夏侯三最厉害的“追风金指”。所谓“追风金指”,乃是指夹在掌风之内的指力,这种指力最是阴毒,让人防不胜防,你若只顾防备掌力,就会上当而中其指力。 边瘦桐见夏侯三竟然施展出如此厉害的“追风金指”来对付自己,立刻想见到此人的恶毒! 在昔日,他对夏侯三总是格外留情,数次饶他不死,想不到夏侯下非但不领情,反对自己变本加厉,如此看来,自己实在不能再心存善良了!边瘦桐内心这么想着,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冷笑了一声道:“夏侯岛主,好厉害的追风金指!”口中说着,掌心一现,一股莫大的掌风,由他掌心内发了出去。夏侯三和这股风力一触,立刻“通通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拿桩站稳。夏侯三口中哑笑了一声,正要二次扑身过来,忽听那一松子蒲大方大声喊道:“夏侯兄请迅速转回,阵法即将发动了!” 夏侯三嘿嘿一笑,左手黑旗晃了一晃,遂即隐于无形。边瘦桐挺身要追上去,李芸却用力拉了他一下,冷然道:“以不变而应万变,看他们又将如何!” 边瘦桐心念一动,立即定下身来,暗暗钦佩李芸见解卓绝,不愧是成名的老侠士。 二人并肩而立,只见蒲大方那边的红灯连续不断地闪烁着。暗影中,赤眉老人、蒲大方、夏侯三、天池上人、海胡子五个人,如走马灯似的,在四周旋转着。而且都在亮掌发拳,势态汹汹,忽近忽远,似乎厉害无比。 边瘦桐忍不住右手一抬,已把背后宝剑抽了出来,他顾视着眼前动 态,向李芸道:“看来这些人,都是幻影,他们是什么目的?”李芸冷哼了一声道:“并不见得全是幻影,我正在注视他们!”说罢,又仔细地看了看,冷声道:“你可曾有什么发现么?”边瘦桐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道:“我看单数可能是实,双数是幻影!”言方至此,就见天池上人的身影狂窜而前,双手并排运掌,直向二 人立身处逼来,声势极为可怕! 边瘦桐大吼了一声,掌中剑向外一展,剑光一闪,直向天池上人身上斩了过人,可是上人身影却又倏然逝去了,眼前飘过清风一阵。这时边瘦桐才知道天池上人的身形,只是一个幻影。说时迟,地时快,就在边瘦桐抽剑退身的当儿,天池上人的身形又飘了过来,一掌当胸袭来。 边瘦桐只当又是幻影,正想不以为敌,却闻得李芸一声断喝道:“小心!” 这声喝叱,使边瘦桐蓦然惊觉,长剑向外一点!天池上人惊呼一声,身形一转,躲到了一边。接着当空那盏红灯一转,赤眉老人又由边侧挺身而上。 赤眉老人的身子,也和天池上人一样,一假一真,虚实交错!随后三老陆续而上,每人两次,轮番出现。困难的是无法分辨出其 中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如此三番五次之后,二人均感到目光迷离。如此下去,哪还得了!所以三个回旋之后,二人都不免焦急!忽然,边瘦桐发现每人进身之时,必待竖立在远处的那盏红灯一转, 一转则进,再转则退。这一发现,立时使他心中一动,当下探手囊中,摸出了几粒金丸。这时,赤眉上人身形又现,李芸施出劈空掌力,一掌击去,人影立 消!就在这时,场边红灯一转,赤眉上人再次出现!边瘦桐冷叱了一声:“着!” 只见他右手拇食二指用力一捏,就听得“哧”一声细响,一线金丸破空而出!不料灯光一灭又明,而在另一角落里,又现出一盏红灯,边瘦桐这才知道,就连红灯,也是幻实不定。 他恼怒之下,手指频频拨动,“哧!哧!哧!哧!”一连发出了四枚金丸。这四枚金丸,他是按照四角的方位打出的,心忖:四者之中,必有一实。果然,四枚金丸打出去后,就听得“波”一声脆响,场内立时变成 了漆黑一片。耳闻得车卫大声叫道:“不好,红灯熄了!”这声音发自右侧一角,边瘦桐正要循声过去,李芸早已腾身而起, 随之向下一落,双手一伏,已把车卫控制于掌力之内。 车卫不由大吃了一惊,掌中大环刀猛然向上一挺!李芸右手一抖,抓住了这口大环刀的刀背,叱了声:“小子,你给我放开手吧!”随着他巨掌一震,车卫手中的大环刀脱手而出,李芸左手掌力向外一出,十足内力,直向着车卫当胸猛击了过去! 就在这时,边瘦桐急声喊道:“手下留情!”他身子一扑,已到了李芸身边,右手猛然搭在了李芸左手腕上,李芸掌势向下一沉,巨大的掌力,稍稍一偏!尽管如此,车卫一条左腿,也已被掌力击中,只痛得他口中“啊唷” 一声尖叫,翻身栽倒一旁!李芸一怔道:“咦!兄弟,你这是为何?”边瘦桐叹了一声,道:“我想该为车姑娘留些面子!”李芸呵呵大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老弟,这盏红灯你破得好, 看老夫来破他们的五虎旗!”说话时,夏侯三手中持着一对“分水蛾眉刺”蓦地扑了过来,双手向外一探,猛然向着李芸身上扎来!这时,李芸手中拿着车卫的大环刀,就势向外一磕,只听得“呛啷”一声脆响,把夏侯三一双蛾眉刺震得倒弹而起。夏侯三没料到这个驼子内力大得惊人,一时间,两掌如同火炙一般抖索不止。 忽然,边瘦桐欺身过来,五指一探,夏侯三当他乘虚而入,忙自凹腹收胸,只觉得胸前一紧,呼啦一声,插在当胸的五虎旗,竟被边瘦桐夺在了手中。 夏侯三怒吼了一声,像一头恶狼似的扑了过去。李芸发出了一声怪笑,掌中大环刀搂头盖顶地猛砍了下来。夏侯三知道这驼子下手恶毒,哪里敢硬接他这一招,身子迅速地在 地上一转,避了开来。就在这时,场内已起了一阵骚动。“五虎旗”同气相连,威力无比,但如果其中一面被毁,其它四旗 则立即一筹莫展!夏侯三的五虎旗一被边瘦桐夺去,其它四旗难以再发挥作用,一时阵法大乱,五老身形皆现了出来。西北风李芸生恐边瘦桐把虎旗毁了,忙道:“兄弟,把旗子给我!” 边瘦桐依言把旗子递了过去。西北风李芸接旗在手,一声狂笑道:“你们几个老儿,还不服输么?”松子蒲大方,见五虎旗落在对方手中,不禁大是着急,足尖一点,飞身上来,掌中剑向李芸便刺!与此同时,赤眉老人也扑向了边瘦桐。这老头儿双手使着一对“乾坤圈”,一大一小,一上一下,直向边瘦桐前胸小腹两处要穴上打了过来。边瘦桐用剑一荡,击在一个钢圈之上,“呛”的一声,冒出了一溜火星儿!他的身子蓦地拔了起来,奇快无比的落在了赤眉老人身后。 这时,边瘦桐忽觉背后劲风猛袭而来,立时猜出后边有人扑来。他立时向前一俯身子,背后那人的剑刃擦脊而过。边瘦桐抱剑一滚,掌中剑向外一抖一点,只听得一声怪叫,有人浴血而倒! 边瘦桐身形往外一闪,目光扫处,才看清被自己剑尖点中面门的竟是天池上人。说来还算侥幸,天池上人由于面门闪避得快,未曾伤及双目,可是 剑尖直由左颊刺进去,自右腮穿出,一时血流满面,竟痛得昏了过去。赤眉老人怒叱了一声,道:“好小子,你也大狂了!”说着,身子猛地一塌,一双乾坤圈直向边瘦桐腰上击去。同时之间,海胡子海大空,也由另一面燕子似的扑了上来!在二老 合攻之下,边瘦桐一抖掌中剑,正要与二人决一死战,忽然看见血鸥云翅夏侯三身形倏起倏落地向场外飞纵而去。边瘦桐立时想到,夏侯三定是存心不良,说不定要去谋害雪用梅也未可知。如此一想,他自然无心与眼前二人恋战了,当时怒叱道:“夏侯三,你哪里走!”说罢,倏地拔身而起,可是身子才腾起一半,就见海大空追上来,扬手打出了一掌暗器,叱道:“着!” 边瘦桐就空一滚,避出了丈许以外!不料,对方的暗器竟是武林中极为少见的“天狼砂”!海大空这掌暗器一出手,就像云雾似的散作一大片,边瘦桐只觉得后腰连股上一阵麻热,竟中了几粒铁砂! 边瘦桐一个踉跄,口中“晤”了一声,差一点坐了下来。这时,赤眉老人一扬乾坤圈,二次逼了上来!边瘦桐一咬牙,掌中剑向外一点,把赤眉老人右手的那枚圈子拨在 了一边。可是赤眉老人的第二只钢圈力道更猛,猛然逼上来,直打边瘦桐面门。就在这时,只听得一松子蒲大方闷哼了一声,掌中剑被李芸手中大环刀震到了半天空里。蒲大方抽身不及,李芸用刀背一磕,砸在了后背之上。蒲大方顿时 昏了过去。翟涛把天池上人及一松子蒲大方身上的五虎旗收了过来。他目光一转,正看到赤眉老人高举乾坤圈要对边瘦桐施展杀手,口 中大吼一声,道:“红眉毛,你也活腻了?”西北风李芸就像一只怒极了的狮子,猛地扑了上来,大环刀正迎着赤眉老人的乾坤圈,只听见“当”的一声,火星四迸!赤眉老人手中钢圈, 就像被火烧红了似的烫手,“呛啷”一声脱手飞出!李芸大环刀接着向外一逼,砍伤了赤眉老人的腿。忽然,边瘦桐叫道:“小心暗器!”李芸托刀回身,就见海胡子右手戴着一只极大的黑皮手套,忽地向 着自己一扬手,发出一股黑色烟雾似的东西。李芸怒吼了一声,身子猛地拔空而起!他起势极高,那一大把天狼 砂,虽说是范围颇广,却连他足尖也没有沾着一点!这时,边瘦桐屈身现指,金光一闪,发出了一枚“红线金丸”!海 胡子怪叫一声,一只左眼被金丸击中!李芸大刀向前一逼,海胡子扑通倒了下去!李芸顺手自赤眉老人和海胡子身上,把五虎旗取了下来。他打量了一下边瘦桐道:“怎么,你负伤了?”边瘦桐咬牙道:“一点轻伤,算不了什么!”说话时,就见腿上受了伤的车卫起身踉踉跄跄跑去,李芸还要再给 他一点厉害,边瘦桐又劝阻道:“前辈不要伤他,这厮必定是向雪姑娘那边 去了,我们快快追上!”李芸点了点头道:“有理!”当时二人一路尾随着车卫追了下去。行至一堵墙下,车卫纵身而入。边、瞿二人相随纵进。只见院中立着一座铁塔似的楼房。楼前站立着四名红衣弟子,刀出 鞘,弓上弦,戒备森严。四弟子发现车卫到来,一齐行礼道:“夏侯岛主在里面!”车卫张惶道:“知道了,你们小心看守,不许任何人进来!”四人答应了一声,车卫要过了一口刀,匆匆走了进去。在楼上一间幽暗的密室内,雪用梅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张石床之 上,夏侯三正虎视眈眈地立在她的面前。车卫推门而进,夏侯三吃了一惊,回身道:“他们呢?”车卫面色苍白地叹道:“唉!别问了,都完了!我们快带她走吧!”夏侯三闻言面色大变,他冷冷一笑道:“带她作甚,不如结果她算 了!”说着掌中刀猛地举起,车卫举刀一挡道:“你先不要伤她!”夏侯三哈哈一笑道:“怎么,到了这时候,你还舍不得杀她?”车卫冷冷道:“杀了她一个女人,又于事何补?”夏侯三狂笑一声道:“老子作事,不要你多管,去你的!”说着,刀身一扬,猛地向车卫砍去!车卫毫无防备,应刀仆倒。夏 侯三身形一转,二次扑到雪用梅床前,刀光一闪,猛地劈了下去!忽然,窗棂一声大响,被踢得粉碎,一人纵身而入,大声叫道:“大 哥,住手!”话音未落,一口冷剑迎住了夏侯三的刀。夏侯三瞪眼一看,顿 时呆住了,转而狂喜地叫道:“老二!你..你怎么来啦?”站在夏侯三面前的人,竟是晴空一羽李晓。这时,他满脸怒容地道: “她一个女子,大哥饶了她吧!”夏侯三怔了一怔,哈哈笑道:“怎么?兄弟你竟然也变了心啦?怎 么反倒帮起姓边的来了?”李晓冷冷一笑道:“我谁都不想帮!大哥,你此时快走也许还来得 及,待边瘦桐来时,有我敌他一阵!”夏侯三哪里肯听?抽个冷子,第三次挥刀向雪用梅身上砍去!只听 “呛”的一声,又被李晓宝剑搪了开来。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李芸和边瘦桐同时闯了进来!夏侯三夺门要跑,被边瘦桐宝剑逼了回来!夏侯三回头看了李晓一 眼,蓦地仰天狂笑道:“罢!罢!罢!”就见他掌中刀猛地一收,胸口血光四溅,整个身子立时萎缩了下去。李晓大吃一惊,扑过去大声喊道:“大..哥!”李芸走过来,拍了拍李晓的肩头道:“小苇子,你想通了没有?”李晓苦笑了笑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瞿大哥,容我把 拜兄埋葬,从此之后,我将隐居山林,永不复出矣!”说罢,抱起夏侯三鲜血淋淋的身子,蓦地转身而去。边瘦桐怔了一下,叫道:“萧兄!”李芸摇了摇头,苦笑道:“由他去就是,以后我会找到他的,先让 他去吧!” 边瘦桐呆立了一会儿,猛然想起雪用梅,转身看去,发现雪用梅正用一双痴情的目光望着自己。他想到这姑娘为自己吃的许多苦头,内心有说不出的愧疚。 边瘦桐急步扑向床前,把她身上绳索解了开来,雪用梅惊喜地道:“边大哥..你..来了?” 边瘦桐扶她坐起来,看着她娇美、消瘦的面颊,不由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他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退缩,再犹豫,对这个孤单、可怜的女孩子,自己应该负起责任来,要设法使她过上舒心、安逸的生活。那么,自己就应该娶她为妻! 他回过身来,想把内心的想法告诉西北风李芸。可是不知何时,那个与自己肝胆相照的奇侠异士,却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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