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风的身子微微发颤,骨髓里似乎有火在流动着窜烧。他神思完全恍惚了,飘飘渺渺。他道:“寒姑娘--我--”他不由地往前走了一步。
寒如雪这才发现,清俊逼人的仪风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飘逸,如同天上的一朵自由自在的浮云,如同空中一只自在飞翔的仙风。
寒如雪低下头,叹道:“小女曾在数月前涂鸦了一首诗,‘江湖夜雨惊寒梦,野陌幽花怨劲风。日日高楼琴瑟妙,年年玉簟篆香浓。胭脂冷乱芙蓉面,紫簪慵插黛色峰。对镜自嗟身是客,朱颜不知为谁红!’这是小女每日的真实写照。所遇之人,皆是不良之徒。小女目光鄙陋,误把柳下惠当成登徒子了。真对不起!”她朝仪风福了一礼。她想到自己可怜的身世,想到自己被当做人质的可怜的母亲,语里不免有了哽咽。
仪风听到寒如雪这一番话,又见她的眼圈微微有些红了,心里原有的怜爱之情更加浓烈了,道:“姑娘既然不愿意‘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空在此处感叹‘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为何不早早离开烟花地呢?”
寒如雪忽然想起瀛洲的苦苦求生的百姓们,便有心要帮他们,就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小女能去什么地方!瀛洲城,人吃人;想来别的地方都好不到哪里去!皇帝不理政事,天天不是弄丹药,就是沉迷后宫,由着那群贪官污吏横行霸道,可苦了平民百姓!”
宛儿的话,还有寒如雪的话,像两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仪天的脸上。他第一次被人如此责骂。他觉得自己好无能!国家乱糟糟,都是他的责任呀!他不能再步步为营,想一点点要回权柄。他必须要快,不然等他韬光隐晦,处心积虑,终于将宋家连根除掉时,他的江山已经被那些害虫蛀蚀得千疮百孔,如一座将要倾倒的大厦一般了。
仪风惊道:“是瀛洲城吗?人吃人?”
寒如雪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吧!你不知的事情还多着呢!瀛洲城灾害连连,但是官府还横征暴敛!百姓们都活不下去了,好多人逃出来!有不少来到了京城,想来这里寻找一条活路。可是官府拦着,根本不让他们进城!他们没有吃的,没有穿的,只得一批一批地活活饿死,活活冻死!”她说得那些与她一样的穷人悲惨的境遇时,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宛儿忿恨不已,道:“本姑娘都知道那些狗官是瞒上不瞒下!只会报喜,不会报忧!”
仪风神色凝重,他回头看了一眼仪天,向她郑重其事地道:“寒姑娘,你放心,灾民会得到妥善的安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