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心一刀
“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巫青川开口问道。
蒙顶女的眼里闪过一丝窘迫,半晌才回答:“我想这些伤只有你能治。”微微停了一下,蒙顶女慢慢地解开身上的衣衫,露出白嫩的肌肤。
“你……”巫青川皱起了眉,将目光落在蒙顶女的裸体上,细看之下,忍不住惊道:”怎么会这样?”
一把匕首,深深地扎在蒙顶女的心口处,整把刀刃完全没入体内。露出的刀柄,碧绿剔透,在她白晰的肌肤上,看来格外刺眼。
“我还可以治吗吗?”蒙顶女轻轻将衣衫合拢。
“谁干的?”眼前的情景过于诡异,巫青川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蒙顶女仅是眼中含泪,低声说:”我自己。”
巫青川默然,这种事情见多了,不过,这么精致漂亮的一把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巫青川一言不发,把蒙顶女抱起来,放在床上。
“可以开始了吗?”蒙顶女问道。
“我得为你准备些红糖水,抽出小刀,会流很多血,你会因此昏迷甚至。。。”巫青川回头看了看蒙顶女,没有说下去。
“我的身体里已无血液,何来大量出血?”蒙顶女的眼里,露出一丝苦涩。
巫青川听得蒙顶女这么说,心里更是骇然。这世界上,果然是无奇不有!而浑身惨败如同纸一样的蒙顶女也可算是货真价实的活死人了。
当匕首拔出时,没有任何的血液涌出。只是那颗心,还在兀自地跳动着,仿佛这把匕首拔出或者不拔出,都与它无关——它只是需要按照规律,一下又一下地跳动。
巫青川将伤口仔细缝合完毕。
手术后的蒙顶女,眼里没有任何痛楚的神色,只有着深深的仇恨。这种目光,只有在看到巫青川时才略有缓和。也许是感激巫青川替他取出匕首,蒙顶女这一次说话时,柔和了很多:”巫医师,我还有一事相求。”
巫青川心里对蒙顶女这样的刚强女子,早已生出相惜之情,听到他这样说,忙道:”你若有事只管开口,只要我巫青川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完成。”
蒙顶女深叹了口气,:”段医生医术了得,请你看看我这张脸,还有没有救?”蒙顶女脸上所戴的木质面具被轻轻摘下,露出蒙顶女的真面容。
纵横交错,或深或浅的刀疤,使得本应是一张绝美的脸,变得狰狞恐怖。
“太残忍了!是谁忍心下这样的毒手?”巫青川的眉头深锁,对这样残忍的手法感到震撼。
蒙顶女的眼里又出现了仇恨,咬牙切齿地说着:”是我的母亲!”
哦,巫青川吃了一惊。母女相残?!
巫青川俯下身,仔细端详了蒙顶女的脸,不乐观地摇了摇头:”这伤口太深,很难医治了。”
“哦,谢谢你今天替我医治。不过,这里的所见所闻,还请你不要告诉别人!另外,我准备了一份薄礼,请收下。”蒙顶女情绪稍有平缓,低声嘱咐。
“谢谢!请你放心,我不会多嘴的。”
蒙顶女走出门去,刚出门,便已经支撑不住,看来,她太虚弱了,刚才的刚强完全是凭借自己一口气支撑着。
眼看要倒下,病人怎么可以倒在我巫青川的门口,巫青川抢过去把蒙顶女扶住,蒙顶女几乎要昏迷。
这是失血过多了!巫青川赶紧找来驴车,要把蒙顶女送回去。
“姑娘,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巫青川问。
蒙顶女的手指无力地指了指方向,巫青川夹着驴车走了。
半路上,一个美丽的女子站在路中央,驴车是绕不过去了。
她手中提着一把剑,带血的剑。
“留下那人,让你过。”她的声音冰冷。
“她是我的病人,我就要照顾好她。”巫青川拒绝了她的要求。
“那你们都得死。”女子挑起剑尖,立即,一道寒冰之气冒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冷冻凝固,巫青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巫青川的手中多了一把桃木杖,蜀山巫师的桃木杖,以奇异的姿势挥动了几下,顿时有烈火从巫青川的身上燃烧起来。
“蜀焰。”女子喃喃自语。她看向巫青川的眼神已经变了,眼中露出了绝望。
在巫青川的烈焰炽烤下,那些寒冰之气没等靠近巫青川就融化成热气。
巫青川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烈火,如同一个火人,夹着驴车走过,那女子已经被烈焰冲击,仆倒在路边。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的喊叫声寒冷透骨。
琴声时远时近,隐隐约约,仿佛暗夜里的月光,清冷如水。
巫青川此时真是尝到了五内俱焚的滋味,唯有那清冷的琴音,还能让他略微平静下来。心里早已无所思,只凭着心底最原始的欲念,向着琴声走过去。仿佛,那会是条唯一的救赎之路。
然而越是如此,巫青川却发现自己的感官越发的灵敏了。最让他诧异的是,他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千里眼,不只能够看到前面,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前后左右的景象。
说看也许是不正确的,那是一种直觉,他直觉到远远跟在他身后的神灵们的窃窃私语声。
不知不觉,巫青川竟然走到了一个大殿前,藏青色的石柱,上面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思无邪”。
琴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一股冰凉之气由里到外地透出来。
巫青川顾不得多想,推开了门,门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铮铮”的琴声。然而,这屋子中的寒气,已足够让巫青川平静下来。可是巫青川的身上,仍然往外燃烧着火焰,这火焰却没有任何的光亮,只是”嘶嘶”地燃烧着。
“你是谁?”琴声突断,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屋里突然亮了起来,巫青川清楚地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坐在一张古琴之后。
巫青川苦笑一下,硬着头皮抬起头,说道:”在下巫青川,听闻姑娘琴声优美,所以情不自禁地来到此处,还请姑娘见谅!”
美丽傲然!这是巫青川的第一个想法。
屋子正中央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宫装的女子,长长的黑发如流水一般,一直到脚跟。一双杏目略含傲气,整个人仿佛白瓷般,自有一股冷傲之气,让人不敢逼视。
巫青川觉得自己的心在瞬间被什么击中了,对眼前的女子,巫青川有着莫名的畏惧。
“你,是刺客吗?”那女子在见到巫青川后,声音竟变得柔和。
“我不是!”
“你是来杀我的吗?”那女子面色冷漠,仿佛在说一件跟她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你是谁?能催动蜀焰,可见你的功力并不简单。可是,你想要杀我,就太不自量力了。”
“不,不是!我并不想伤害你。”一向伶牙俐齿的巫青川,突然变得迟钝。停了一会儿,巫青川又说,”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又不认识你!我只是被你的琴声牵引。”
“你闯入我无邪宫,还不知罪吗?”
“无邪宫!哦,你是巫山神女。”巫青川忽然想起来。
“我名叫巫山云。叫我云儿好了,你呢?”
“巫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