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
时光飞逝。
百年时间,恍若弹指之间。
小龙离开灵墟,又来到李家集。
一别百年,李家集也变了模样,不过,那家客栈门前,迎风招展的布幡之上仍是斗大的一个孙字。
咦?时值正午,这客栈大门却紧闭?为何不开门迎客?
小龙站在客栈门前,心中实是难解。
小龙叫了几声后,客栈大门闪开半边,一位掌柜打扮的微胖中年汉子抖抖索索走了出来,疑疑惑惑看了小龙几眼,问道:“尊驾真是萧仙长?”
“仙长二字萧某不敢当。”小龙一拱手。
中年汉子脸上一喜,又大悲,赶紧跪拜在地,哭号道:“萧仙长,你老终于来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我太叔祖有救了、有救了……”
“出了何事?快些起身说话。”
“仙长……”中年汉子站起身,抹了抹眼泪,又行了礼后,道:“我太叔祖虽年近二百岁,却身强体健,李家有此人瑞,方圆百里,何人不称奇?我李家上下,自然也把他老人家当神仙供着。半年前,太叔祖他老人家说要去白云观游玩,他老人家既有此意,我们做小辈的怎敢有违?便雇了一顶乱轿,叫了两个小厮跟随。”
“一日之后,轿夫先行回来,说是白云观主王生坤留我太叔祖小住几日。这也是人之常情,故而我也没太在意。哪知道,三日之后,同去的两个小厮哭哭啼啼跑回来说,我太叔祖被白云观扣下了……”
“哦?为何?”小龙微怒。
“说我太叔祖昔年离开白云观时,偷了一只紫玉瓶,内有什么仙丹,只有找到紫玉瓶,归还白云观后,我太师叔才能回家。我阖家老小把这客栈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紫玉瓶。无奈之下,只好凑了千两白银,去赎我太叔祖……”
“怎样?见着没有?”小龙急问道。
“银两收下了,人也见着了,但就是不放人,非要我交出紫玉瓶。”中年汉子扑通又跪下了,连连以头呛地:“我也劝过太叔祖了,既然拿了,交还便是了。没料,我太叔祖说,此紫玉瓶是萧仙长赠他的,绝非白云观之物,他是宁可死,也不会交出的。可怜我太叔祖仅被关了几日,便已老了许多,我都不忍再看他老人家。萧仙长,求你快去救我太叔祖吧……”
“孝心可嘉,必有后报!且放下心来,小白 ,随我去会会那王生坤!”小龙震怒,慑魔眼开,一缕青光激射而出,扫过青石铺就的街道,犁出一条深半尺,不见尽头的刻痕。
白云观遭毁后,过了百年,也有了些生气。殿、堂、屋、舍都是按原样在原址建造,若不是周遭皆为低矮杂树,倒让小龙疑心时光流转,又回到以往。
小白摇身一变,立即幻化成一个小道童,敲了敲道观山门,这山门未开,一旁偏门倒应声而开。
一位迎宾道人闪出,上下打量小龙一行数眼,说了声:“今日已晚,若要进香祈福,明日趁早吧。”
说罢,啪,关上了偏门。
“少主,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小白指指当空艳阳,又道:“少主,不如小的打将进去?”
“小白,去搬几块石头过来。”小龙摇摇头。
少主要石头干甚?投石问路?砸烂山门?小白心中虽阵阵狐疑,却也依言找来几块山石。
小龙挑了一块一尺见方的,用手一指:“五行轮转,点石成金!”
刹那,山石变成了金块,熠熠生辉,令人垂涎。
“小白,再去叫门吧。”
“小的遵命。”小白稍一想,便明白小龙心意。
这次山门开了,迎宾道人领了几个面相凶恶,一身横肉的道众冲出山门,指着小白:“你这小孩,竟敢来我白云观撒野!活腻味了不成,给我往死里打!”
“慢来,慢来……”小白不慌不忙闪过半边身子,露出金块一角:“我非是来闹事的……”
“哦……”迎宾道人和一众道人看着金块,两眼发直,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半响之后,迎宾道人举手对着几个道众一番拳打脚踢。
一阵痛呼后,迎宾道人手舞足蹈,如突发癫狂,口中喃喃:“不是梦。哈哈,不是梦。”
过了好一会,迎宾道人对小白躬身道:“仙长请……”
“瞧准了,金主是我家少主。”小白指了指小龙。
“哎呀,小道我有眼无珠啊。”迎宾道人一面向小龙奔去,一面朝身后道众喊道:“善人、大善人到了;开门、开山门;请进,快请进……”
……这座大殿当年只被毁去一半,前殿依然是旧貌,就连那道心本善四字的楹联也是当年所写。
楹联上隐隐有一片黑红色的痕迹,这便是自己的血吧,小龙定定望着,耳边依稀传来自己当年的声音:从此山高水长,我即是我,与白云观再无半分瓜葛!
小龙抬头远眺后山孤峰,没看见什么风景,只有血、只有冲天的火光,一如百十年前林嫣儿与自己诀别的那日!
小龙眼中的温情骤然隐去,渐渐阴冷…………“这白云观真没有几处是干净的,小白,将那污浊之处都给我烧了!”小龙大喝道。
小白跳上半空,将身子一扭,小嘴一张,赤焰喷薄而出,几息之后,偌大的一个白云观独留下杂役院几十座矮小瓦屋。
王生坤面无人色,看着一地灰烬和眼前堆成小山的金银财宝,心疼的直抽抽,却不敢说出一字。
“凤凰涅盘得重生,这白云观经此火劫或可重复清静。”小龙举目四望,感慨道:“白云不复,火中生莲。此地可改名为火莲院。”
“火莲院?好名、好名啊!”李仁义笑吟吟从不远处赶来,接口道。
见李师兄神色飞扬,小龙心知师兄已初通了小白传授的道法,忙稽首道:“小龙恭喜师兄。”
“同喜、同喜。我有今日,全是小龙师弟之功。”李仁义还礼后,又道:“老道长于此,又在此结识小龙师弟。老道仍有心在此修习道法,师弟你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只待时日,师兄必能证得大道。”
“老道不求大道,唯求心安。”李仁义看了几眼惶惶然不知所以的道众,又望向小龙。
唉,师兄果然心善,小龙暗叹一声,道:“谁愿留下的,留下;想走的,我也不强求,每人领纹银五十两回去安家吧。”
此言一出,道众一片哗然,交头接耳声不绝,过了片刻,想走之人站在了一旁,只有区区十几个而已。
“师兄,如今你便是这火莲院院主了。如何管束示下,只有师兄费心了。师兄且近来,我还有几句话要交待。”小龙向李仁义招手。
“师弟请讲。”李仁义走到小龙身边。
小龙压低声说了几句,李仁义先是连连摆手,后又频频点头,最后道:“师弟请放心,待他日师弟再来火莲院,必能见到另一番景致。”
小龙先不答话,命小白取出几个传讯法器,交到李仁义手中后,才道“此为传讯法宝,若有危急事,你把它捏碎,虽千里、万里,我必立马赶来。”
“师弟,能否为师兄我也取一个?”李仁义-凑趣道。
“师兄么,”小龙想了想,一笑:“道为本一,号为本一。从此以后,师兄可称本一道人!”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为本一,便是万道之源,师弟,师兄我实在受不起啊。可否改之?”李仁义小声与小龙商榷道。
“师兄,我之道欲破天,破天之后,万道归一,师兄此号,便是应了此运,何须改之?”
“破天证道?!”小师弟果然豪迈!李仁义看着身边的小龙,胸中也顿生豪气:“师弟既欲破天,我这个作师兄的,若不敢受此名号,岂不是折了师弟之锐气?也罢,从今日起,我便是本一道人!”
“好好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修道修的是千年万年事,师兄年不过近二百而已!谁知日后事,即便是这天也不知!”小龙抚掌大笑。
笑声未毕,天降紫雷,把云秀峰后山孤峰击成数截。
莫非是天降凶兆?道众一阵慌乱。
这天也来向我示威?小龙眉头紧皱,心中无名火起,高声道:“小白何在?”
“小的在此!”小白大声应道。
“取一块过来,我要在此上刻字,永镇天运!”小龙一指孤峰。
“小的明白!”小白飞身而起,眨眼间,手托十数丈一块巨岩,威风凛凛立在众人头顶,又猛喝一声,将巨岩掷于山门原址上。
轰……一声闷响,整个云秀峰似在摇晃,众人呆呆看着小白,心里无不惊讶,这看似不过一个风吹可倒的小道童,竟如此厉害!
小龙手持断尘,运剑如风,刷、刷、刷,在巨岩之上,刻下火莲院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