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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 相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洛埕已经十七岁了。   在这七年中,他的进步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仅仅半年,他就能背诵百家姓,三字经;十一岁读孔孟,十二岁学老庄,到了十三,诸子百家,无不涉猎。到了十四,全乡已经找不出愿意当他老师的人,因为洛佑福所请的每个老师都不到三个月就请辞,而且理由都一样:“学生才疏学浅,唯恐耽误令郎良材美质,还烦另请高明!”久而久之,全乡都没有人愿意来了。那些老师一个个都被洛埕吓着了,什么时候看见过这么聪明的学生!他们的学识顶多能撑一个月,过了一个月他们就感觉自己的东西不够教人了。   洛埕初修习时,被书中一大堆的名词弄得头昏脑胀——想当然耳,连什么是丹田,什么时穴位都不知道的小孩要看懂修真秘诀,难道也太大了一点。好在洛埕还记得老道说的话,赶紧去翻《黄帝内经》,一看之下,竟然欲罢不能了——他现在就像是一块干燥的海绵,只要是水就想吸收,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当然是马上一头扎了进去。结果洛佑福不得不把市面上所有的医书都给买了回来让他好好研习。   洛埕这七年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心想事成。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洛佑福夫妇的身体总是不太健旺的,而且最近两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要说洛埕好歹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天才神医”,而且他给自家父母瞧了不知多少次,补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效。洛佑福夫妇也怪,虽然每次都乐呵呵地让他检查,他开的药也都乐呵呵地服下去,可每次也都乐呵呵地说:“没用的埕儿,你就不要白费劲了。”好像身体这个样子,他们早就知道了一样。洛埕好几次都想问个明白,可不管他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洛家夫妇就是不说,什么手段都无效。洛埕没有办法,一赌气,干脆不问,只是医书倒是翻得更勤了。   这天,洛埕又找到个新方子,于是兴冲冲地跑到后院去寻父母。刚到房门口,听到父母在里面谈话,处于好奇心他便趴在门外细细的听。   “玄机子道长说我们俱已不满十年的寿数,都快七八年了,只怕是时限快要到了啊。”洛夫人也叹息了一声,“不过,为了埕儿,别说十年阳寿,就是当时就要了我的命,我也给了!”“是啊,眼见埕儿这几年越来越有出息,我心里真的是高兴!我现在倒是有些担心他太过聪明,会招人妒。要是在七年之前,你要是告诉我以后我会为儿子太聪明了烦恼,我会以为你在发烧,呵呵!这十年阳寿,值得啊!”洛佑福从心里透出得意。   洛埕听得一头雾水,心中疑惑再也压抑不住,一把将门推开,劈头就问:“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十年阳寿,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最终洛福夫妇终于对洛埕说出了当年为救子二人舍20年阳寿的事。   饶是这样,洛埕仍然听得惊心动魄,还没有等父亲讲完,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而且一言不发,“咚咚咚咚”连磕了十几个响头。洛夫人急坏了:“我说埕儿,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为娘啊!”   洛埕站起来,看着父母,眼圈红红的:“爹娘对埕儿的恩情,埕儿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请你们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让你们长命百岁!”   从此之后他便喜欢钻书,现在更是埋在书里不肯出来了,经常一头扎进书斋就几天不见人。洛夫人担心儿子,跑去看他时,却被他一脸笑容地劝了出来。搞了几个月,洛埕医术倒是又见提高,可惜父母的身子却不见好转。他心中郁闷之极,不免就有些烦躁,脾气也渐渐大了起来。对家中的下人也就有些乱发脾气的现象,有几个送饭去的丫鬟都被他给骂哭了。   洛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这天终于忍不住把他从书斋中挖了出来。刚好洛佑福要去城里办事,当下逼着他跟着父亲一起出去走走。   等到了城里,洛佑福去办事,见洛埕不想去,便让他自己逛逛。两人约好了中午碰头的地方,便自分手。   忽见一幅幡子在迎风招展,上书“妙手回春”几个大字。洛埕心中一动,拐了个弯转身走进了这间叫做“回春堂”的药铺。   店里不见几个人,显得有些冷清。掌柜的是个老头,胡子都有些花白了。本来正在柜房里算账呢,看见有人进来赶紧就过来了:“这位小哥,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延年益寿的补品?不瞒您说,我要找的是那种真正能延年益寿的药品,最好能延寿一纪以上的。您这有种药卖吗?”   “这个恐怕要让客官失望了,这种东西天下罕有,除非是七叶朱兰啊。其实论及药效,七叶朱兰还比不上千年灵芝、五彩金莲这些宝贝,但是若单单只论延寿,那就非七叶朱兰不可,而且还必须是一千五百年以上的极品才行。”掌柜抱歉地笑笑。 “七叶朱兰?那是什么东西?”   “不瞒客官,这个小老儿也知之甚少。只是小老儿在做学徒时听师傅提起过这味药材” 老头咂咂嘴说道。   “那老人家,您可知道这个七叶朱兰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得到?”洛埕问道:“晚辈父母身体不健,据我师傅推算阳寿将尽,晚辈心急如焚啊!”   “我也不知道哪里会有这种东西,但是根据书中记载及此物的生长习性,不外乎两个地方:第一处是东北长白山,终年积雪,气候严寒,但山中却有几处炎热无比,正是七叶朱兰生长的绝佳之地。第二处应该在吐蕃境内,相传那里地势极高,天气酷寒,但仍然有很多地方终年炎热,甚至还有些地方会喷出火来。只是这两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吐蕃地处边陲,且是外族地域,我听往来的药贩说那里的人对汉人异常仇视,晚上汉人没有七八个人不敢出门。而长白山虽然在我大唐境内,但地境偏远,而且山中猛兽颇多,加之近处的药材都被采得差不多了,七叶朱兰又极为罕见,可能要到极深处的山林中才可以见到。而有没有一千五百年以上的,那就要看天意了。小哥,你的一片孝心小老儿很钦佩,但生死由命,你就不要太强求了吧!”   “谢谢你了,老人家!”洛埕也不想多作解释,起身告辞。从药店出来一直到回家为止,洛埕一直在想着药店掌柜的话。说实话,这么久都没有效果,他差不多都灰心了。回到家后洛埕躲在书斋里,拼命翻着医书。“哈,有了!七叶朱兰,上古奇药也。功能养气补虚,兴血旺脉,益寿延年。色有三种,赤者为极品,紫者次之,绿者最下。绿者中又有结实者,开花者,无花无实但七叶齐全者,六叶者,五叶者,三叶者,二叶者,功效依次而下,如只一叶,弃之如敝履可也!此药极为罕见,只长于寒热交汇之地,且生长极慢,年份不够者比之别种灵药功效差之甚远,以讹传讹之下,现今医书竟以不传矣!”洛埕手上的竟然是一本《搜神记》。“妈的,竟然在这个上面,真的让我好找。”兴奋之下,不禁讲了句粗话。   “哈哈,长白山真的有!”洛埕看到在那页的下面还有一行:“又注:近人严峰如于长白山下一药农处得知,相传在天池以北两百里处有仙人种下的此草,然天人绝境,从未有人一探。不知真假,姑妄听之。”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犹豫了一下,洛埕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这么想有点自欺欺人,——不告而别父母会担心成什么样子他也隐约知道,可是如果他明知道有一线希望而自己却什么也不做的话,那种无力感会让他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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