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使命
人奔出数里,到了一僻静处。赵有亮到周巡视了数回,见没有丝毫人迹,方才返回告诉一切安。尹世卓帮忽志霸接上了断臂,又递给二人清水,失笑道:“青龙,你这次可欠我们两个人一条命哦!”穆君贤微微一苦笑,转头望向那滔火焰,虽然已相隔数里却仍未有半点暗淡,不由长长一叹,道:“什么叫割刎之交,便是如此。”
“好个割刎之交!”赵有亮大笑声中,大步走到二人身旁,就地盘腿坐下,笑道:“一年多没有见了,你倒是成熟了许多啊!”穆君贤尚未说话,却陡听尹世卓“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他肩头,道:“是你成熟了吧?”
赵有亮闻言脸色瞬间一红,穆君贤见一向豪放不羁的赵有亮竟会脸红,不觉心头大奇,抚掌一笑,说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脸那么红啊?”尹世卓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有亮这小子,嘿嘿……他成亲了!”
穆君贤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猛地一拳打在他胸口,狂笑道:“你成亲了?不知是哪家的女孩子有如此福气?”尹世卓笑道:“是山东‘金虎鞭’左凌霆的女儿左峨皓。”穆君贤微笑道:“是蛾眉皓齿么?”赵有亮本沉默半晌,听到这里,忍不住脱口说道:“是‘山’字旁的峨……”
尹世卓剑眉一挑,伸手揽过他肩头,失笑道:“新郎官终于说话了啊!哈哈!”赵有亮一怔,面容间显现出苦笑无奈之色,摇了摇头,低头不言。
尹世卓转头看了眼穆君贤,忽地笑道:“你呢?和忆雪怎么样,嗯……我这不是废话么,嘎嘎,就你们这么青梅竹马、造地设、生一对……不用我操心啦!”穆君贤微微一笑,面露淡淡欣喜之色,沉默半晌,忽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赵有亮一甩满头散发,微微笑道:“自从你随军打仗后,我便不断派人打听你行军的消息,后来听说你们和突厥对峙在白道,便邀了世卓一起来帮你,结果昨刚到,便听说你们损失惨重,皆因这什么雷什么弩,于是我们便决定来毁掉此弩,结果刚好碰到你这绝世的英雄!”
穆君贤微微一苦笑,摇头无奈道:“什么绝世英雄,我看是绝世狗熊差不多……唉!”他想了想,蓦地转头对忽志霸一拱手,微笑说:“方才的事……多谢了!”忽志霸怔了怔,浓眉微挑,摇头笑道:“小事一桩,不必言谢!”
赵有亮沉默了片刻,忽地长长叹了口气,淡然说道:“那冰雷子功力委实了得,好在我的‘止戈刀法’这几年略有所成,方才挡得住他雷霆攻击。”穆君贤也是脸色微沉,叹道:“不错,此人韬武略皆下难寻,我军这一路行来,不知在他手下折了多少好汉。”
尹世卓看了微显气闷,伸手猛地拍了拍二人肩头,大笑道:“我真搞不懂你们两个,现在还愁什么,那个冰雷子不是都已经死了么?”穆君贤眉宇微凛,淡淡笑道:“当初制造雷刺弩的人便许下诅咒,此弩为地狱的大门,硫磺影箭是地狱的魔鬼,此弩初成之际,造者深感其怖,立下毒誓,若非生死关头,决不使用此弩,否则将丧生于弩下。”
赵有亮被他那森然话语吓了一大跳,长眉一动,失笑道:“这诅咒果然厉害,冰雷子驱用此弩,最后丧生于此弩之下,当真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哈哈!”他长笑数声,忽地一拍脑袋,从腰上解下酒囊,他与“酒泉子”莫凯性格相近,嗜酒如命,每次出行都必定带酒身侧,当下拔开塞子,痛饮了一口,长长呼出一口气,叹道:“饮过千叶盏,其他名酒皆若淡水,唉……”
穆君贤舔了舔嘴唇,微微苦笑道:“回到长安,送你一坛千叶盏……”他瞧见赵有亮目露喜色,猛地右手绕了一个圈,二指一并,切向赵有亮手腕。赵有亮猝不及防,被他切中手腕,五指顿时一送,穆君贤左手一捞,顿时接住酒囊,仰饮了数口,长叹道:“痛快,行军一年,终于饮得一口美酒,哈哈!”
赵有亮揉了揉微微发酸的手腕,皱眉道:“青龙,至于用上‘黯风弄影手’么?”穆君贤“啧啧”一笑,将酒囊扔给尹世卓,笑骂道:“看什么看,又不是没你的份!”尹世卓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又递给忽志霸,笑道:“来,好汉子,喝上一口吧!”
忽志霸接过狠狠饮了口,摇头道:“先师既然死了,我希望你们能不要再说他的坏话了。”尹世卓一怔,转头看向穆君贤,穆君贤耸了耸肩,将酒囊从他手中拿过,略微倾斜,将酒倾倒在地上,他默默注视着逐渐渗透入沙漠中的酒,长长一叹,揖首道:“冰雷子,你我虽然阵营不同,恩怨极深,但对于你的韬武略,在下这辈子,第一次说出一个服字。”
赵有亮闻得酒气香醇扑鼻,眉宇微微一皱,星目间光芒一闪,伸手拍了拍忽志霸肩头,问道:“这位汉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忽志霸微咬嘴唇,沉吟半晌,忽地看向穆君贤,穆君贤知他心意,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说道:“忽志霸,你可愿意入我银羽军?”
忽志霸重重一颔首,拱手道:“忽志霸见过将军!”赵有亮哈哈一声大笑,拉起尹世卓,看着穆君贤,沉声道:“青龙,我和世卓就回去了,冰雷子既然死了,那么下再无人能挡你一击,不要让我们兄弟失望啊!”
尹世卓亦是一点头,笑道:“不错,虽然如此,但你也要小心啊!”穆君贤皱了皱眉,但他知道赵、尹二人门派之中事务繁多,此来已是多有牵挂,当下对二人一拱手,沉声道:“今日救命大恩,穆某此生难忘。”
赵有亮凝神看了他一眼,忽地仰哈哈一声大笑,与尹世卓并肩飘然而去。穆君贤凝望二人背影良久,忽地一笑,看向忽志霸,起身笑道:“忽志霸,走,咱们回唐军军营去。”
此晚一战,突厥本精英终于一夜而亡,连突厥仅存的几大村族之一的吐鲁一族也精英尽丧。颉利收拾了残余的几百士兵,与执失思力、吐鲁特二人一起仓皇逃向阴山。
穆君贤与忽志霸返回唐军军营,将这消息一说出,当即是营士兵皆为大喜,李靖赶忙写信返回长安,通报喜讯。不到三日,长安已派了钦差前来,册封荀临、忽志霸为银羽将领,同时封为五将军,歹火刀、郭凌涛、朱石、蛮拓尔、黄崖等众将皆封大员,而钱轩、东方翔云、姜震三人追谥号潜虎、龙威、忠义,穆君贤、李靖等诸行道总管、随行将领皆有封赏。
如此过了三日,待军的欢喜心情逐渐淡去后,李靖当即命人升帐,招集其余五大总管与穆君贤前来商议追击突厥残部一事。
刚进大帐,穆君贤便看见六大总管面容间已喜色尽去,仅存淡淡严谨,心知众人决心直追不放,当下收敛心头笑意,对六人略一拱手,坐到尾座上去。
李靖瞧见穆君贤落座,微微一颔首,虎目中精光一扫,沉声道:“眼下突厥颉利已逃到阴山,不知诸位谁愿意前去破敌。”此时东突厥军覆没,尽存有几百的残将,根本就不足为虑,根本是白得战功,如此好事谁愿意错过。但是这六人均是大唐名将,不好争功,目光对视了数遍,最后部都看向穆君贤。
穆君贤微一沉吟,蓦地站起身来,对六人一拱手,说道:“颉利既然不足为虑,不妨以一千飞骑追击,至于将领人选……呵呵,当然由元帅决定。”李靖眉宇一皱,心知穆君贤将这大包袱甩手扔给了他,微感不豫,当下目光一扫众人面庞,忽地抚掌一笑,说道:“既然穆将军有此提议,银羽军飞骑如电,不如就由你们去吧。”
穆君贤也不多客气,当下拱手答应。此事一定,其余几大总管略感气闷,但他们并非气量狭窄之人,当下也各自拱手告退。李靖见众人纷纷告退,当下让穆君贤尽快出发,便也离开了大帐。
穆君贤见众人均已离开,当下长袖一甩,也飘身出帐,才返回自己大帐,便看见一只红棱大锤和一只金铁狼牙棒凌空飞来,他吓了一跳,身功力自主而发,在自己身前瞬间幻化出三面盾牌,将那两件兵刃挡住,抬头看去,不觉微微一愣,愕然道:“董达和、董驮罗?!”
来人正是董达和、董驮罗兄弟,他们见穆君贤竟然仓促间接下两兄弟联手攻击,不由大感气闷,董达和笑了笑,伸手将金铁狼牙棒接回,笑道:“董达和见过将军。”董驮罗一袭绿袍,当下也是一拱手,淡然道:“见过将军。”
穆君贤脑间灵光一闪,笑道:“你们怎么来了?”董达和愣了愣,说道:“是度军师叫我们来的。”穆君贤剑眉一沉,一拂长袖,飘然步入帐内,只见众人坐在位子上,正等他过来。穆君贤看了眼度素,却见他闭目凝思,如若未觉。
穆君贤轻哼一声,大步走到自己位上坐下,说道:“元帅已将追击颉利的任务交给了我银羽军,不知你们谁愿意去追击?!”歹火刀浓眉一皱,看向蛮拓尔,却见蛮拓尔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黄崖搔了搔头,拱手道:“将军,黄崖愿意去!”与此同时,董达和、董驮罗二人也同时请命。
穆君贤见其余人都没有想去,便点了点头,说道:“董达和、董驮罗、黄崖听令!”三人当下站到阵中,拱手待命,穆君贤虎目一扫三人,沉声道:“你们三人带着一千飞骑,火速追击颉利,不得有失,知道了吗?!”
黄崖一拍胸口,笑道:“将军,你就放心,我包准颉利跑不出咱们的手掌心。”董驮罗不喜多言,当下低着头默然不言,董达和却是个直肠子,手中狼牙棒一震地面,笑道:“就交给俺吧!”
穆君贤点了点头,当下让三人带着飞骑先行,自己则与诸将随后到。
此刻颉利就在距离阴山不到一里的一处平道中,他与吐鲁特、执失思力带着残余的几百人逃到这里,中间逃了有一百多人,如今仅仅剩下了一百多个人。他看了看面前的一条大河,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想起以前繁荣的生活,心头一时大感愤恨。
执失思力就在一旁,见他面露怨恨之色,知道他心头所想,心头暗自感叹,沉吟片刻,上前对颉利一拱手,淡然说道:“可汗,我们已休息了有三个时辰了,也应该起程了。”颉利点了点头,看了眼前面那条大河,不知为何,心头忽然涌起一丝害怕,他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吐鲁特,扬声道:“吐鲁特,你在前面开道。”
吐鲁特正在前方与士兵一起休息,闻言心头不由大骂。自从那日被冰雷子从颉利马蹄下救下后,他便逐渐反感起颉利,如今又害的自己一族人数大减,他们族人本就人数稀少,此刻心头更是将颉利骂的狗血淋头。但颉利毕竟是突厥可汗,当下站起身来,带了二十名士兵骑上马,先行赶到大河上的一座木桥上。
这条大河有数丈之宽,中间仅仅有一座木桥立着,桥面有二丈来宽,当真有地尽压无处躲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正想向河对岸上瞧去,蓦然河对面传来一声大喝,喝声如雷,竟然震的他跨下马匹一声惨啸,猛地退了数步,更是险些将他坠下马来。
吐鲁特大吃一惊,他跨下马匹乃是跟随他战了多年的宝马,虽然比不上颉利那匹宝马,却也身经百战,想不到居然被此人一声大喝便震退数步,当下钢枪一挺,沉声道:“什么人?缩头藏尾算什么好汉,有胆子出来一会!”他言语未断,只见河对面陡然步出一骑。
那骑士一身黄袍,上身赤裸,虎目暴出,面目刚挺有力,下半身卷着一张虎皮裹住双腿,手中拿着一柄淬银钢枪,跨下马匹身赤红,竟是上古奇马——金龙马。金龙马乃是赤兔马与大宛名马杂交所生的马种,踏水行山如履平地,日夜可行千里之远。
他强压心头惊恐,双目一瞪,大枪一抖,怒喝道:“来将通名!”那骑士一声怒哼,大喝道:“我乃阴山第一猛将寂寞,来者何人?!”吐鲁特哼了一声,钢枪一抖,应声道:“我乃吐鲁特是也,寂寞吃我一枪!”言罢双腿一夹,就势向前冲去。
那寂寞瞧他过来,一声长笑,双目猛然一瞪,以枪刀,就势猛然狠狠斩下,吐鲁特一冲之势极大,见状不及变招,赶忙钢枪一横,就势向半空挡去,不料那寂寞力量极大,这雷霆一击竟然将他钢枪瞬间斩两截,同时将他跨下马匹脑袋一枪砸烂。
吐鲁特心头大惊,正想闪避,不料寂寞一声沉喝,左手一拳砸来,这一拳尚未砸到,呼啸风声已表现了其中蕴涵的力道。已见识过他神力的吐鲁特如何敢接,赶忙抽身闪避,但不想寂寞拳头力量之大,速度之快,简直如风如雷,瞬间打在他灵盖上,“轰”的一声,吐鲁特灵盖瞬间爆裂,被他一拳砸飞数丈,摊倒不起。
吐鲁特在那骑士一招之下竟然瞬间丧命,顿时将众人部都震慑住了。寂寞虎目一扫,喝道:“颉利何在?!”颉利吃了一惊,正要开口,但执失思力猛然跳了出来,拱手道:“阁下误会了,我们是唐军,这是我们将军……李靖,在下……歹火刀。”他不知对方身份,但瞧他话语,似乎是来抓颉利的,当下胡诌两个人名字给自己装上。
寂寞眉宇一皱,看了眼二人,说道:“不可能,我记得明明是颉利大败,逃到这里来了。”执失思力尴尬一笑,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本来要追击颉利的,但是想不到他们居然半道突袭,把我们杀的大败,逃到这里了……他们,就在后面!”
寂寞眉宇一沉,默默看了他们数眼,忽地一声怒吼,叫道:“放屁,方才那将自称吐鲁特,明明是颉利帐下第一猛将,怎么会到唐军中去呢?!”执失思力咬了咬牙,嗫嚅说道:“是……是这样的,吐鲁特已经投降了我们!”
寂寞皱着眉看了他半,在执失思力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忽听寂寞哼了一声,骂道:“他娘的垃圾唐军,就这么点本事还敢来打突厥,快滚快滚!”执失思力如获大赦,赶忙拉着颉利一路猛逃,直接逃到了河对岸去。
他正想逃走,忽然想起什么,赶忙转头说道:“这位勇士,那些突厥人都十分狡猾,必定会说自己是唐军,千万不要上当啊!”说完,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那寂寞虽然勇猛无比,神力惊人,但是终究脑子不行,想这群人部都是突厥打扮,而颉利与执失思力明显就是突厥人,居然还能放他们走。但寂寞并不知这些,当下钢枪一挺,傲立桥面,等待所谓的颉利赶来。
他等了约有一个时辰,见仍然没有人来,一时不由大骂:“他奶奶的,这群突厥什么时候来啊?!”他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喃喃道:“他们不会骗我吧……”仿佛要验证他的焦躁一般,渐渐的,地平线处慢慢升起了一缕烟尘,只见一群骑兵已策马而来,向这条大河赶来。
寂寞心头大喜,猛地钢枪一震桥面,怒喝道:“来人止步!”那群骑士见桥面上站着一骑横枪傲立,被他气势所慑,赶忙勒紧马缰,纷纷止住去势。那群人中赶出三骑,先头一人黄袍一袭,手握钢刀,浓眉怒目,身旁二人一是红甲加身,手拿狼牙棒,一人则是绿袍飘展,手握大锤。
来人正是黄崖、董达和、董驮罗三人。他们见此人气势不凡,一时不知敌友,低声商量几句,黄崖当下策马上前,拱手道:“敢问阁下名号?”寂寞冷冷横了他一眼,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黄崖皱了皱眉,拱手道:“在下唐军……”话未说完,寂寞陡然目光一寒,怒道:“好,终于等到你们了,颉利何在?!”
黄崖一愣,愕然道:“什么颉利,我们正在追颉利啊!”寂寞心头大怒,钢枪猛然一旋,就势向他扫来,怒吼道:“还敢狡辩,先吃我一枪!”黄崖见他突然出手,赶忙钢刀上挺,就势一挡,不料寂寞神力无敌,被他一刀震下马去。
董达和、董驮罗二人吃了一惊,董达和见来将厉害,赶忙一声招呼,与董驮罗并肩抢上。尚未抢到,董达和狼牙棒在头顶一甩,向寂寞砸去。寂寞轻哼一声,钢枪一横,向那狼牙棒挑去,两刃方才交到,二人顿时虎口均是一热,手中兵刃险些脱手,俱是大惊,暗骇道:“好贼子,竟有如此神力?!”
董驮罗与董达和合多年,见董达和方才与那人交手,当即大锤一摆,向寂寞扫去。寂寞神力惊人,瞬间便恢复过来,赶忙钢枪一甩,向董驮罗刺去。钢枪比大锤要长的多,董驮罗见自己若砸到他,自己必定会被先刺到,赶忙回锤抵挡。
“呛”的一声,董驮罗手中大锤开了斗大口子,虎口也是一热。寂寞出道多年,从未遇到一个对手,此刻见竟然有人能与自己神力相抗,一时心头大喜,赶忙钢枪一横,向二人扫去,董达和、董驮罗见识过他惊人力量,不敢大意,赶忙回刃抵挡,只觉虎口发裂,竟然险些被寂寞一枪扫下马去。
黄崖此刻已回到马上,他方才一时大意,被寂寞打下马去,不由视为奇耻大辱,当下抓起钢刀,便施展起刀法向寂寞斩去。寂寞枪尾一折,就势挡住黄崖一刀,随即枪锋一斜,向黄崖刺去。黄崖被寂寞这么一挡,只觉得自己钢刀几乎要握不住了,此刻见寂寞回枪扫来,赶忙扔开钢刀,一把拽紧他枪锋,死不撤手。
寂寞见状一愣,挥手便要将枪拉出,但是黄崖力气颇大,他这一拉居然没有拉出。寂寞一时不由大怒,双臂猛然一震,仰一声大吼,竟然蓦地手拽钢枪,一把将黄崖从头顶就这么甩了出去,随即一声怒吼,以枪刀,横着瞬间扫出。
黄崖不料被他一把甩出,偌大身躯在半空划了道弧线,“轰”地摔在地上,董达和、董驮罗心头大惊,这二人虽然智谋不高,但均知强将手下无若兵的道理,眼见黄崖竟然会被寂寞一招抡飞,兼之方才见识过寂寞的无敌神力,当下齐声又一大喝,挥舞手中兵刃杀将上去。
就在人缠斗的时候,一支大军慢慢从远处赶来过来,先头数骑面貌不凡,气势威壮。先头一骑蓝色长甲,面俊气清,左右数骑身杀气缭绕,气势如雷。先头一骑遥遥瞧见将缠斗桥头,眉宇倏地一扬,讶然道:“好家伙,这将领是什么人?居然能以一敌三,对付黄崖他们三个人居然还不落下风,委实了得!”
他看了数眼,剑眉蓦地一挑,微笑道:“此将身气势不凡,但内功无,显然是生神力,好家伙,若得此猛将,当真如添百万大军!”
蛮拓尔双戟一震,双目之中怒目一闪,喝道:“将军,让我前去,必定能擒得此贼!”忽志霸也是见猎心喜,大感兴奋,抱拳道:“穆将军,末将也愿意前去!”穆君贤双瞳微缩,沉吟片刻,目光中流露出迟疑之色,忽地右手一摆,喝道:“蛮拓尔、忽志霸二人听令,速去擒得此将!”
蛮拓尔心头大喜,双戟一摆,遥遥喝道:“好贼子,吃我蛮拓尔双戟威力!”忽志霸使的是一支青铜大棒,他初入银羽军,急欲立功,当即一震马缰,纵马赶去。
二人尚未赶到,董达和、董驮罗、黄崖三人已经被寂寞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连连退步。寂寞以一敌三,神情犹自凛凛如神,傲然一声怒喝,钢枪半空一旋,向三人击去。忽志霸一声沉喝,猛地将手中大棒凌空掷出,寂寞听那大棒呼啸有力,不敢大意,赶忙挥枪打向那大棒。
“呛”的一声,寂寞虎口一震,暗自骇然道:“好功夫!”忽志霸甩手将那被打飞的大棒接住,顺势就这么半空一折,点向寂寞胸口,此时蛮拓尔也已经赶到,双戟直扫,怒打向寂寞马头。
寂寞见对方又来二人,竟然以五人对付自己一个人,一时心头大怒,蓦地一声怒吼,喝道:“好卑鄙的贼子,竟然已多打少,可恶啊!”随他怒吼,声音如雷般震出,五人马匹闻得这一雷霆怒喝,身躯均是一震,就在这一震之间,寂寞怒枪一横,旋斩向五人胸口。
五名大将瞧见来枪甚快,纷纷握紧兵器,竖直胸前,只听一声金铁裂石般的大响,五将身躯均是一震,向后倾倒过去,众人手臂纷纷颤抖不止,各自骇然道:“怎么可能,世间除了将军,竟然还有人有如此神力?!”
穆君贤遥遥瞧见,心头大惊,赶忙随手抓起歹火刀手中长枪,御气刃上,霍然射出,这一射比忽志霸所掷其速其力均霸道的多,呼啸间已射到寂寞胸口前。寂寞瞧见这枪大异于方才数枪,赶忙挥枪抵挡,不料才一交上,他猛然虎口剧痛,手中钢枪竟然被那一支长枪瞬间打折,截去断枪擦着他腰际瞬间掠过,擦起一片血花。
他吃了一惊,赶忙钢枪回扫,将余下半截用力一甩,怒喝道:“你们难道没有好汉了吗?”穆君贤一声冷哼,伸手抓起一柄大枪,纵马上前,扬声道:“蛮拓尔、忽志霸、董达和、董驮罗、黄崖,马上回来,由本将军亲自会一会此汉子!”
五人闻言心头均生出羞愧之意,想不到平日心高气傲,如今五人联手居然也擒不下此人,一时俱觉恼怒,但穆君贤威望极高,五人不敢多言,纷纷打马后撤,退到穆君贤身后。穆君贤双腿一夹,缓缓策马到达寂寞身前,淡淡道:“大唐穆君贤,领教阁下高招,敢问大名?”
寂寞将手中半截钢枪扔到地上,冷冷一哼,傲然道:“我乃突厥第一勇士,寂寞是也!”穆君贤闻得其言有趣,不由哑然失笑,莞尔道:“寂寞?不知此名意思?”寂寞眉宇一皱,冷然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一个道士给我取的,说我以后自会明白。”
穆君贤哈哈一声大笑,双手一拍,喝道:“来吧,咱们空手相搏!”寂寞瞧了他数眼,冷哼道:“就你这模样,给我一拳就打倒了,快快拿你兵器,来对上一架!”穆君贤目光精芒一闪,冷笑一声,倏地纵马前取,一掌拍出。
寂寞不料他动极快,赶忙用足力气,向他手掌打去。拳掌才交,二人身形皆是一震,穆君贤所骑大马擦过寂寞身侧,瞬间掠到他身后,喘息良久,心头大惊道:“好家伙,竟有如此神力,若非我用足五分功力,恐怕已经骨骼尽裂了。”
但他殊不知寂寞此时心头更加吃惊,他从小神力惊人,长大之后更是未遇对手,想不到如今居然险些被穆君贤一掌打下马去,念到此处,赶忙一拉缰绳,回手又是一拳,穆君贤闻背后风声,肩不抬,头不回,手臂回扫,运起“霸龙回掌”,只听“咔嚓”一声,寂寞身向后仰,一条胳膊软绵绵地垂在身侧,已被穆君贤一掌打的脱臼。
穆君贤方才硬接寂寞力一拳,身气息涌动,气血翻滚半晌才恢复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强压心头惊骇之情,回头看去,瞧寂寞窘样,眉宇微微一皱,淡然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挡我军去路?”寂寞虽然断了一臂,但是神威不减,傲然道:“我乃突厥寂寞,你们这批突厥杂种,不要想从我手底下走过!”
穆君贤眉宇一扬,心知误会,摇了摇头,微笑道:“你误会了,我们是唐军,不是突厥人,我们正在追赶突厥可汗。”寂寞哼了一声,脖子一梗,说道:“胡扯,唐军已经过去了,还说你们必定会化装成唐军的!”
陈卿虽为军师,却也身在列前,闻言策马上去,拱手笑道:“那么请你看一看,我们分明是中人长相,那么刚才过去的那批人呢?”寂寞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看一众唐军,猛地一拍脑袋,怪叫道:“哎呀,我上当了!”
穆君贤摇了摇头,苦笑道:“寂寞勇士,不知此刻你还阻挡我军去路么?”寂寞脸色一红,叫道:“可恶,我要去把他们抓回来!”穆君贤待他纵过自己身旁,猛地伸手一拍他手臂,只听寂寞一声痛哼,跨下金龙马已经跃出数丈之远。
敢情方才穆君贤伸手一拍,已经把他脱臼手臂给接了上去。
穆君贤看他纵马跑远,长长呼出一口气,回头笑道:“一场误会,来,大家随我出发,去追赶突厥!”此行他带了数千骑兵,速度极快,当即众人纷纷大喝,打马上前,跟在穆君贤身后,追赶向寂寞奔走之处。
众人赶了数里路远,忽地听到一声怒喝,穆君贤心头一喜,赶忙伸手一拍马尾,跨下马匹一声清啸,随即加快脚步,向那处地方赶去。猛然间,只见满地尸体,约有两千多士兵手拿兵刃,将数人围在中心。那中心数人,一是颉利,一是执失思力,但是此刻二人均已昏迷,而寂寞则大展神威,猛然将五名士兵举过头顶,一声沉喝,竟然瞬间将五人扔出数米远。
蛮拓尔瞧见他神威如此,一时大感骇然。此刻那数千士兵均感大喜,纷纷大喊道:“寂寞无敌,寂寞无敌,寂寞无敌!”穆君贤哈哈一声大笑,打马上前,扬声道:“好个寂寞,好个寂寞无敌!”寂寞听见声音熟悉,回头看来,不觉一愣,笑道:“你们来晚了,我们已经把这里给收拾干净了!”
穆君贤抚掌一笑,说道:“我不跟你抢功劳,啧啧,一群好汉子,不知道你们是什么部落的?”寂寞抽了一下鼻子,看向身旁一人。那人见寂寞看来,便大步走出,对穆君贤一拱手,说道:“我乃小可汗苏尼失,不知将军是……”
穆君贤看那人面目挺正,当即御出神威,淡然道:“在下银羽军穆君贤。”此言一出,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身为突厥中人,对于银羽军穆君贤之名早已如雷贯耳,也只有寂寞这等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汉子才不知穆君贤威名。
苏尼失听见面前这人竟然是银羽军无敌统帅穆君贤,一时心头大感激动,赶忙拱手道:“我们已擒获颉利,我们突厥愿意投降唐朝,永不为敌。”穆君贤微微颔首,笑道:“好,足下今日之为,必定可为突厥带来美好未来。”
苏尼失微微一苦笑,又是一拱手,说道:“多谢将军美言。”
此战历时一年,唐太宗治下六大行道总管与银羽军统帅穆君贤挟无敌威势,终于成功灭亡了东突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