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
高促宁心里想着很快就要到昆明了,不知父亲还在不在那里,如果不在又要上哪里去找?心中纷乱,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那时许安野正在运气做游戏呢,她看许安野双目紧闭,脸上却不时露出笑容,以为他正在做梦。看着他日显坚毅又略存稚气的脸,心想他还真是个孩子,连做梦都会笑出来。忽然又见他翻身坐起,在床上翻滚,停下来想一会儿,又再扭来扭去,虽然动作并不准确,身体的柔韧性却是极好,猜到他在模仿自己的瑜珈动作,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许安野听得高仲宁发笑,知道她发现自己在练瑜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挠头讪笑。
高仲宁问道:“你身体的柔韧性很好啊,以前练过柔体体操吗?”
许安野说:“没有的,我只会武术,不会体操。”
高仲宁这套瑜珈术是从印度学来的上层技术,难度很高。一般学员就是练个两、三年都未必能做到。她是教练出身,遇到优质的学生自然是见猎心喜,好为人师的职业病发作起来,走过去伸手指点许安野练习。
高仲宁坐在许安野背后,贴着他的身体将他双手盘了起来,又叫他曲腿弓身,先做入门动作。许安野背部正好靠在她胸前,只觉得那里触到两团软绵绵,精拽拽的香肉,无比舒畅,只想再靠近一些,于是又将身体后仰,想再贴近一点。
高仲宁坐在他身后,双峰正贴在他背上,感到许安野身上热气传来,烘得胸前一阵燥热,很是难受,更多的却是莫名的刺激爽快,又感到许安野还弓身靠过来,心中又羞又怒,猛地一撤身子向后退去。许安野一下子失去依靠,倒在她身上,背部结结实实地压着她胸前双峰,感受到那一片温软柔腻,更加刺激,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这时一个乘务员正走过来,通知旅客熄灯,猛然间看到这两个年轻男女姿势怪异地倒在床上,说是正在亲热吧,却又不像。那男的盘手曲腿,反身压在女的身上,与她的常识大大地不符,心中暗想:“这是什么体位。”
许安野见乘务员正瞪眼看他,连忙挤出一丝笑容,说:“我们正在练功呢。”
那乘务员昨夜离家之前与丈夫临别亲热,丈夫正是把那房中之事称做“练功”,这时触景生情,一张脸马上涨得通红,骂了声:“流氓!”急步而走,逃也似地跑了。
许安野听那乘务员骂自己“流氓”,想到自己确实是有过再想靠一靠高仲宁胸脯的恶念,急忙挺身而起。谁知这一挺身,背部反而又再挤了一下,更是销魂。
高仲宁被他这一压,浑身如遭电击,使不出一点力气来,被他压到的地方又酥又酸,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直冲脑海,舒畅之处美妙难言,却更是让她羞愧不已。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爬起身靠在床背上,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掌,“啪”地一声重重打了许安野一个耳光。
许安野被她一掌搁在脸上,更是无地自容,掩面跃起,跑到车厢交接处的走道上直喘气,不知是心慌没有察觉,还是春山神功的护体奇效,脸上被打出来的一片红印竟像是没有感觉似地。
过了好半晌,许安野提心吊胆地回到车厢里,只见高仲宁正坐在她自己床上呆呆出神。他原以为高仲宁一定是在哭泣,要不就是在等他回来再打他几拳出气,没想到她却不言不语地坐着发呆,不禁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下,偷偷眼看她,心想如果她要打自己,就让她狠狠地打几下好了。
又过了几分钟时间,高仲宁回过头来,说:“你说我到了昆明,能不能找到我父亲?”
许安野见她绝口不提刚才之事,倒有些失望了,答道:“是……可能吧,要是再找不到,我陪你再去找,什么地方都去……”
高仲宁说:“不用了,如果找不到,我就回去了,反正部队的人也在找,他们力量大,更容易找到……”
许安野见她这么说,不知该怎么答下去了,只好闭口不再说话,细细体味她说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觉得和他这样一个陌生男子同行很不方便,不想再要他一同陪着了。想到这里,心中生起一种自悲的感觉来:“她长得这样美,又是上过电视的名人,老是和我这样的人呆在一起,确实不好……我……我本来就是一无是处的小孩子,就像夏小兰一样,好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愿意和我呆在一起……”
许安野轻轻叹了一口气,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躺下睡觉,不再和她搭话了。高仲宁看他神情落寞,也不再说话,翻身面向床里,静静地睡了。
第二天午,火车到了昆明,许安野想到邓先生在云南势力极大,就打了个电话给邓大力,请他帮忙寻找高先生。邓大力听说许安野又来昆明,还请他帮忙找人,心里高兴许安野将他当成朋友,一口答应下来,让他在车站等着,自己过去接他。
邓大力见到许安野和高仲宁在一起,有点吃惊。许安野将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邓大力拍着胸脯说:“原来是高小姐的父亲啊,你放心,只要他来过云南,保证能找到的。”
邓大力又说:“扎昆也回来了,你们不要去酒店住了,我和邓先生说过了,他请你到他家里住。”
许安野只和邓培宝有一面之缘,听他如此热情,心下感激,说:“这不太好意思吧,老是打扰邓先生可不好。”
邓大力说:“没事,邓先生和华教授很熟的,华教授老是说你岁数小,可懂事,又有学问,比什么正牌大学生都强多了,邓先生很欣赏你呢。”
许安野两人跟着邓大力来到邓家,邓培宝不在,扎昆是他保镖,也跟着出去了,只有邓瑗在家自习,正自苦闷,见许安野来了,有了玩伴当然心中高兴,又见到高仲宁,认得是在中央台上过节目的大美女教练,更是兴奋,拉着她要学瑜珈。
才短短两个来月不见,邓瑗长高了许多,也胖了一些,除了脸形还有些稚气,竟出落得亭亭玉立,颇俱美人形胚。高仲宁见她长得极美,又像个洋娃娃一样可爱,心里也喜欢她,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
晚上邓培宝回来,就在家请他们吃了一顿家常饭,并不到外面去了。邓瑗一吃过饭,就拉着高仲宁到她房间说话,请教瑜珈术去了。许安野陪着邓培宝说话。邓培宝问了许安野家里的情况,很是感慨,说:“小许你真是幸福,一家人安安乐乐地,我就是想花再多钱,也……”
许安野记得上次他说过妻子和儿子之事,说:“人生无常,本来是命中注定了,邓先生不必太难过了,您不是广做善事吗?以您现在的力量,能帮助许多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不再受苦,心里也是一定能安乐的了。”
邓培宝很是吃惊,看着许安野说:“想不到你有这样的心胸,怪不得华教授总是夸你,听扎昆说你原来觉得他的功夫太残忍,不愿意学的,是吗?后来怎么又学了?”
许安野说:“是啊,可是我学的是他的拳理,不是杀人的功夫。”
扎昆插口说:“不错,安仔的武学很精到的,武道和武术并不是一回事,我快三十岁了才明白过来,他早就懂了,真是难得。听大力说你在大理一拳就打断了张常孝的手臂,是不是真的?”
许安野说:“是的,那时我还不会收劲,出手太重了。”
扎昆很吃惊,说:“原来你上次在这里时没有显露真功夫啊?”许安野不能将贾绅先教他秋水神功的事说出来,只好低头不答。邓培宝和扎昆见他如此,以为他是谦虚,更加欣赏。
第二天中午,邓大力的手下回来报告,说有人在三个多月前见过一个和高先生一样的人,到大理去了,还在崇圣寺见过一个摆摊算命的人,那人叫做假神仙。许安野一听,心里更加疑惑,看来贾绅先不只是在那里看护寺院这么简单的,一定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没有告诉他。当下就说:“我在大理也见过那个贾绅先的,我知道他家住在哪里,我们这就去找吧。”
高仲宁一听有了父亲消息,心中又急又喜,马上就要出发去找。邓大力因为邓培宝要他守着邓瑗,不能亲自陪他们去,只好派了一辆车送他们去大理。
这一次去大理,许安野直接就叫司机将车开到崇圣寺去,找了半天,却不见贾绅先在那里,问了几个在那里摆摊的当地人,都说有十几天没有见着他了,让他到贾绅先家中去找。许安野记得贾绅先的家,凭着记忆找去,却是人去楼空,看着紧闭的大门,许安野心中着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高仲宁好不容易到了这里,那唯一见过父亲的人却不在家中,更是心急如焚,拉着许安野的手直问:“你再想想,到哪里能找到这个人?”许安野被她一催,猛然间想起贾绅先说过那个活佛是在后山教他练功的,拉起她的手直奔崇圣寺后面山上而去。
崇圣寺后山却只是一个小山包,并不是什么深山密林,一眼就能望到全山情景,又因这崇圣寺乃是佛门名胜,后山就连一个老百姓的违章建筑也没有,哪里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许安野牵着高仲宁的手,在后山走了一圈,确实是没有找到贾绅先可能藏身的地方,只好回头下山。这时高仲宁身上的手机响了,高仲宁接起一听,轻声应了一声,马上又惊叫起来:“真的吗?现在就在兰州?要去上海?好、好,我马上就来。”
许安野问道:“谁在兰州?有你父亲的消息了吗?”
高仲宁说:“是啊,他们找到我父亲了,说正在兰州军区呢,可是我父亲生病了,要去上海治病。我得马上就去。”
许安野听说高先生找着了,心里替她欢喜,又一想到就此便要和她分别,心里十分不舍,又不敢说出来,只好祝贺了几句,说陪她到机场去。
到得机场,正好就有一班航班是晚上直飞兰州的,高仲宁马上就订了一张机票,一想到自己辛苦找了大半年,现在终于有了父亲的确切消息,晚上就能见到他了,可是父亲又生着病,不知会怎么样,心里又喜又忧,坐在椅子上呆呆出神。许安野陪着她坐着,心中也是喜忧不定,想到她找了许久,终能与父亲见面,可自己师父与他一别经年,最后见面却成了永别,这种事可不能说,兆头确实不好,这时要是说这种话出来,没的让她生气。
高仲宁想了一会儿,回头看着许安野,见他眼中隐隐闪着泪光,不知他这时心中所想,心里感激,想到他与自己素昧平生,却陪着自己东奔西走,一段时间下来对他很有好感,也不愿就此与他分手。可是父亲已经找到,总不能再要他陪着去见父亲吧?他只是和自己相处融洽,可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她这段时日与许安野相处,对他实在颇是动心,觉得他沉稳时就如积年老吏般深沉,跳脱时又跟小孩子一样天真无忌,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这般陪着她东奔西走,却没有半点想拉拢讨好她的意思,与她平时见到的轻年男子大不相同。可就算他说喜欢她,自己能和他一起回去吗?女孩儿心中柔肠百转,这临别之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