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群索居(二)
这时,远处传来小慧的声音:“姐夫,李大哥,你们也过来呀!”
两人站起身,李敢瞧着落日余晖下的小慧,说道:“还有一个你头大的问题!”
“什么?”樊文惊道。
“小慧似乎很喜欢你!”李敢向小慧所处的方向努了努嘴。
樊文喃喃道:“小雪去世时,将小慧托付给我,我一直把小慧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甚至还有那么点长兄为父的感觉!”
李敢说道:“那你平时的行为就该注意点,免得她误会!”
“我怎么了?”樊文惊道。
李敢说道:“如果你把小慧当亲妹妹,刚才就不该替她包扎,还背着她上山。”
樊文苦笑道:“做哥哥的这么做,也不算什么吧!”
李敢说道:“我就怕她不这么想。我看她当时的表情,一点点羞涩,一点点喜悦,就仿佛得到自己暗恋的人亲近自己一样!”
樊文沉吟不语,许久才说:“她还小,还不明白一个美满的家庭除了爱情,还需要许多东西!而且,她还没有正式踏入社会,到时,她或许会明白,象她这个年龄的女孩究竟希望得到什么。希望过几年,她会明白,这世界上有比我更适合做她老公的男子!”
樊文和李敢走到河边,小慧说道:“我和欣姐商量过了,今晚我们就住在这!”
樊文听了,吓了一跳,说道:“这怎么行,这的房间虽多,但都比较乱!”
王欣笑道:“没关系,我和小慧可以整理,而且只住一晚,随便一点就可以了。”
小慧说道:“是呀,而且明天星期天,我们还可以在这玩一整天!”
樊文只好点点头。
李敢笑道:“那好,我和王欣住一个房间。”
王欣脸一红,啐道:“谁和你一起?今晚我和小慧住一起。”
李敢失望地对樊文说:“看来,只有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住一起了!”
小慧似乎想起什么,她瞄了一眼樊文,脸象天边的晚霞。
送走小慧他们,樊文又开始了几近隐士的生活,除了偶尔开车去超市买一些食品和日常用品,他基本上没走出木屋外一百米。工作之余,他会到木屋一侧的草地上来回踱着步,或则坐在屋前的小溪边,盯着清澈的溪水发呆,这时,他忍不住想,为什么白雪走后一直不来电话?她可以很自然地询问他,住在木屋还习惯吗?但她却没有。难道她的工作真的很忙,忙得连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或则她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根本没必要去问!樊文找不到答案,他一次又一次地劝说自己不要去想了,但手头的工作一旦停下来,他又控制不住去想白雪。
有时,樊文握着手机,考虑着自己是否要主动打过去,哪怕表示感谢也好!感谢之后呢?樊文有时感觉自己心中有许多话要跟白雪说,但又担心接通电话后这些话根本说不出来。说也奇怪,大多数人觉得当面不好讲的话,通过打电话就容易多了,而樊文恰恰相反,他更喜欢坐在白雪身边,看着她俏丽的面容,感受她如春风化细雨般的气息,这时,樊文反而忘掉了拘谨,忘掉了木讷,心中的话,甚至不经过大脑,如喷泉般涌了出来。
一天傍晚,樊文又坐在溪边数着水中的鱼儿,等他返回木屋,却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而且是白雪打来的。樊文懊恼不已,急忙回拨过去。
“白雪,是我!对不起,我……”
“几天下来,你一个电话也不打,给你打电话,你还不接。别人都说喝水不忘挖井人,你把我这位挖井人完全抛在脑后了?”白雪用一种半带玩笑半带埋怨的口吻说道。
“我……”樊文一时语塞,内心如潮水般涌动着:看来这几天白雪也像我一样等着对方来电,果真如此,身为男人的自己就太不应该了。不过,作为男人,我理应处于强势和主动的一方,但以身价地位名声论,白雪无疑处于强势和主动。唉,我还是太在意脸面了,生怕被人嘲笑为攀龙附凤,抢着吃软饭。
“算了,反正我也不指望你能回报什么!对了,木屋你还住得惯吗?”白雪接过樊文的话头。
“很好啊!我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感觉人都快成仙了,甚至写出的文字也带点仙气,不像过去那么凝滞厚重,变得轻快飘逸了。”樊文笑道。
“这样就好!”白雪笑道,“起初,我还真担心你受不了那里的冷落寂缪之气!”
樊文说道:“这你不用担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喜欢安静,这挺适合我的!”
白雪叹道:“真希望和你一样,也能过上这种远离喧嚣、清淡平静的生活!”
樊文差点脱口而出道:“你也来吧,让我们一起抛开尘世,过一种与世隔绝、仙侣奇缘般的日子。”
樊文笑道:“你那些影迷粉丝可放不过你!”
白雪沉默了一会,说道:“明天我要去福州!”
“真的!”樊文又惊又喜,说道,“什么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白雪说道:“不用了,整个剧组都会过来,到时有专车过来接我们。”
樊文心凉了半截,说道:“这样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
白雪说道:“刚过来,事可能比较多。这样吧,等我空闲下来,我会发短信给你!”
樊文收起手机,才发现自己忘了问白雪此次到福州的目的。“见了面再说吧!”樊文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他想今晚恐怕难以静下心来写作,干脆趁着月色驱车回天涯小区了。
第二天凌晨,樊文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有没有收到白雪的短信,信箱空空如也,他感到非常失望。简单弄了点吃的,樊文呆呆坐在电脑桌旁,右手下意识地翻转着手机,窗外传来的巨大机器轰鸣声令他烦躁不安。
“死等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找点事做吧!”内心,一个微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樊文振作精神,他打开电脑,想查一查有关白雪近况的信息,百度的搜索结果很快出来了,一屏十几条信息几乎都与白雪即将参演的新片有关,片名暂定为《土楼之恋》,和上部影片不同的是,白雪没有担当新片的导演,仅以演员的身份参与演出。
“《土楼之恋》?”樊文喃喃自语,“怪不得白雪再次驾临福建。”
福建土楼,以闽西南独有的生土作为主要建筑材料,掺上细沙、石灰、糯米饭、红糖、竹片、木条等,经过反复揉、舂、压建造而成的群居和防卫合一的大型楼房,其形如天外飞碟,散布在青山绿水之间,蔚为壮观。它是中国古建筑的一朵奇葩,是东方文明的一颗明珠。目前保存完好的土楼总数三千有余,其中又以龙岩永定土楼和漳州南靖土楼最为著名。
“也不知摄制组会选择永定土楼,还是南靖土楼为外景地?”樊文心想着,“对了,见面后,她可能会问我有关福建土楼的事,我得提前做好功课,否则到时一问三不知,可就糗大了!”
说来惭愧,樊文虽在福建呆了近十年,可对于福建的著名旅游区——土楼,他只闻其名,从未亲临现场游览过!他重新打开百度,输入“土楼”,结果出来后,他浏览了十几条,最后选了几条介绍比较比完备,文字比较优美的段落摘抄下来。
樊文拿着纸条,半靠在床上,像一位即将高考的学生细细默诵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竟然可以一字不差地将纸条上的内容背诵下来。他看看手机,白雪依然没发来短信。
樊文又不知做什么好,他躺下来,欲闭目养神,但满脑子全是与白雪相关的事情!
“哎呀,看来福州不过是白雪的中转站,她最终的目的地是龙岩或漳州!也不知她在福州能呆多久,如果她抽不出空出来,以致我见不到她,那可太无趣了!”
想到这,樊文内心更焦灼不安,他侧过身,盯着身旁的手机,可惜手机象一块黑色的石头,静静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樊文象一头处于发情期的狂暴公牛,一会跳下床,来回急速地踱着步,一会跳上床,身体静静躺在那,脑袋里却如天马行空,不知想些什么。幸好,接近中午的时候,手机屏幕终于亮了,樊文也免去象发疯的公牛一样破窗而出的厄运!
樊文象扑向一堆黄金一样扑向手机,上帝保佑,是白雪发来短信。樊文迫不及待地打开短信,上面写着:下午四点,西湖公园门口见!
樊文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差十分钟十二点!
“上帝,还要再等四个小时吗?”樊文心里一阵哀嚎。他爬在床上,盯着枕头看了一会。他猛地翻过身,起了床,将纸条塞进口袋,急冲冲出了门。
樊文在街边买了四个包子,一边吃,一边朝西湖公园的方向慢慢散着步。
“路上大概也能耗它一个小时吧!”樊文心里想着。
经过西湖大酒店时,樊文远远看见一大堆人聚集在酒店门口,人群中隐隐传来“白雪,白雪,我爱你!”的叫喊声。樊文心想:白雪看来就住在这了,她是否仍住在1901号套房?樊文想起白雪在卧室内主动亲吻他的一幕,心儿不由一荡!
樊文继续前行,很快到达公园门口。他看看时间,才下午一点,离约定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在公园门口附近的一条石椅上坐下来,正盘算着如何消磨剩余的时间,耳边传来一位小女孩的声音:“大哥哥,等女朋友吗?”
樊文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卖花的小姑娘,见她长相,很像上次卖花给自己的小女孩。
樊文没有说话,他既不好说是,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和白雪之间并没确定什么关系,但他又不愿意否认。
小姑娘递过来一只红色的玫瑰,央求道:“买一朵吧,你女朋友一定会很开心的!”
樊文心想,白雪三个小时后才到,自己一个大男人手持一朵玫瑰枯坐在这像什么样?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没勇气当面向白雪说我爱你,难道连送一朵玫瑰的胆量也没有吗?大不了借粉丝的身份向自己的偶像献上一支玫瑰,这总可以吧!
樊文掏出两块钱,买下了玫瑰,女孩开开心心走开了。樊文盯着含苞欲放的花蕾,似乎又看见白雪那如花一般灿烂的笑脸。
虽同为等待,不过这次定了时限,所以,樊文的心态并不象上午那般浮躁,他买了一瓶饮料,一边慢慢地喝,一边欣赏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自从选择写作以来,欣赏风景和观察他人也成了他的生活乐趣之一。
距离四点尚有一刻钟,樊文又变得沉不住气来,他时不时伸长脖子向马路对面的一条巷子眺望,希望能发现白雪的身影。短短的十五分钟,樊文不知看了多少次手机。时间如蜗牛般慢慢爬着,终于触及了四点的终点线,但白雪始终没有出现。
“难道她被什么事耽搁了?或则根本将这档子事忘记了?”樊文心怀疑惑。他并不是一位喜欢催促他人的人,他想:“才过了一分钟,再等等!”
时间又过了十分钟,樊文终于坐不住了,他摸出手机,拨通白雪的电话,但没有人接。樊文决定直接去西湖大酒店找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