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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乱世
  离歌的记忆,真的很遥远。她记得自己是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那里有许许多多和她真实所在的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东西,有高大的摩天建筑,有四个轮子跑得飞快的汽车、火车,它们的速度就是最快的骏马都难及其一的,有能够载着人从此地一下子飞越万里的飞机。有丰富多彩的声光组合的电影电视,她吃肯德基,喝永和豆浆,哈根达斯冰淇淋,她穿着芭拉芭拉的公主裙,有安全无毒的彩色蜡笔,她和朋友交流都是用手机和电脑,而绝不是这个世界里那样必须用人声拼命的喊叫,或者是用鸽子传递。她也不叫离歌,她叫安若菲,她还有个哥哥,叫安若隐。她们有一个做外交官的爸爸,爸爸很威严,因为公务繁忙,又常驻国外,爸爸的形像在回忆里都有些模糊。她有一个美丽的母亲,母亲很淡泊,从来不以外交官夫人自居,也不喜欢出席那些酒会什么的,母亲就职在N市图书馆,N市是举世闻名的大都会,这个图书馆是全世界最大的图书馆,除了纸质书,还有与全世界各地出版社同步的电子书……离歌,哦,不,那个世界她叫安若菲,她会弹钢琴,会画画,会唱许多的歌,和妈妈一样她最爱的事情就是看书,所以虽然才八岁,却已经博学得连爸爸有时候都自叹弗如。她是爸爸妈妈的骄傲,也是哥哥最嫉妒的对像……那段历史绝对不是做梦,因为有那么多细节可以追寻。若是梦,怎么可能这么深刻?可是若不是梦,为什么她睁开眼睛时,所感受到的有温度的这个世界,却全然是与那个世界不兼容的。   离歌有时会想,自己是不是像鼠标摁着的时间轴上的那个小滑块,一不小心,被拖到了另一段时空……只是每次想弄清楚这个过程,离歌就脑瓜子疼……八岁……好像那天是生日,好像是和妈妈哥哥一起到蛋糕房取蛋糕,尔后一家三口准备回泊车场去取车。哥哥安若隐一路都在不那么开心的说妈妈很偏心,八岁的时候给他订的蛋糕都没有妹妹的豪华。妈妈笑着低头吻了哥哥的脸一下,让那个十一岁的少年腾的就满脸通红起来。妈妈说“谁叫你是哥哥?”哥哥不那么乐意的说“为什么当哥哥就这么倒霉啊!”妈妈还补充“倒霉吗?有一天你会多么庆幸老天让你有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啊……”然而……然而那一世的幸福好像就那样嘎然而止,不知是什么物体从天而降,巨大的阴影突如其来,四下里一片人仰马翻的沸腾。只是一愣,哥哥踉跄着抱住她,妈妈拼力地一推,两个人在黑暗里抱在一起跌倒了。世界陷入了一片嘈杂的混沌之中,就像电视突然没有了信号那样一片黑白交错的雪花点。   醒来的时候,她很失措,身在一片荒野,身边是一片纷飞的马蹄,人吼马嘶,金鸣戈啸,种种兵器的碰撞交织出壮阔的悲凉,看见刀光飞过,一道血光飞溅过来,刹时就迷住了她的眼睛,她抬起手来想去抹,发现手指上还有生日蛋糕颜色斐然的奶油,和那种隔世不忘的像幸福一样的香甜。   马蹄踏踏,好几次都几乎踏到她的身上,而她不知是忘了还是蒙了或是吓呆了,就那么怔怔地坐在那一片被踏得飞沙乱溅的战场上。大睁着眼睛,没有哭,也没有泪。忽然就有一个骑白马的将军,在刀光剑影里猿臂一舒,把她从万马的蹄缝里拎了起去。   他身边的一员副将道“将军,这个娃娃装束好怪……好生蹊跷,不知是敌军的还是我军的……”   将军却没多想,只把她往副将一扔“只是个娃娃,管她敌军还是我军的……莫叫马蹄踩伤了她!”说着又挥剑向敌阵里杀了进去。   那员副将生得槐梧异常,一边狂挡乱刺来的刀剑一边把她往鞍前一搭,喊一声“娃娃抓紧了!”就又策马跟着将军向敌阵里杀了进去。   那真是一场恶战,看得安若非眼花缭乱,她恍然觉得这应该是一部古装戏的片场,可是那些不断的飞溅到身上脸上,那些带着人体的滚荡的体温的热血,带着一股让人恶心又莫名亢奋的甜腥味,无论如何都不像传闻里那些道具,化妆们研制出来的仿血糖浆。   还有那些刀剑所到之处的残肢,断臂,哀号,惨叫……如果那是戏,那些群众演员就都是超级大师水平,因为真实得让这个饱受好莱坞大片熏陶,见惯各种逼直场面的娃娃都分辨不出半点破绽。   一直鏖战到日暮时分,日光惨淡,沙尘漫天的战场终于响起了鸣金声,不过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一场胶着的又近乎势均力敌的战争,活着的人都已经少得可怜了。白马将军还在,满身血痕,筋疲力尽,却仍然一脸赫赫生威的勇猛。他的剑锋已经染成了褐红色,连一声银甲,也都溅成了斑驳的血色,在那一片银白为底的斑驳红色里,安若菲觉得一阵眩晕。   他的马小心地避免着踏到战士的尸体,万分悲壮的策马而回,终于见到还活着的副将,副将显然受了重伤,见到将军只惨然一笑“将军,娃娃还好……”一声未完,兵器脱手,竟自栽下马去……副将牺牲了。安若菲有一种自责,如果不是要分心护她,可能他会活着。   将军来不及悲切,或许是久经沙场,这样的死别,已经太司空见惯,他只是胸腔里发出一声悲鸣般的低啸,伸臂搂过虽然貌似惊怔,却一直昂然的安坐在鞍前,两手牢牢的抓着马鞍的安若菲。   “这样惨烈的场面都没把你这娃娃吓哭……了不得!”甚至没有对战事做一字感慨,他倒给了安若非一个赞叹的评价。   安若非没有说话,从始至终,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反应,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忽然觉得她自己也变得不一样了。   中军大帐,检点余部……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谈不上谁胜谁负。如果人都不在了,夺下一座城池又有什么意义呢?   经过商议,将军决定率余部撤军。只是商议结束收拾行装时,又一眼看到坐在后帐始终一声不吭,一脸镇定到让成人都自叹不如的安若菲,将军忽然犯了难“你这娃娃,是哪里人?”   安若菲开口说了第一句话“N市!”   “N市……”显然将军对这个地名闻所未闻。   “你怎么会出现在两军交战的沙场上……”   安若菲不置可否的看着他,这是一个她自己后来想了十多年也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她用那个世界的思维解释,我可能不小心坐进了多来A梦的时光机器……将军正不知把这个娃娃怎么办的时候,部下禀报,将军的故人林长风来访。   这个林长风真是个怪人,选择这样一种时机来访老朋友。不过将军不是个拘于俗礼的人,一撩袍角就跨出帐去迎接他。林长风开门见山“我今天是来接我的弟子的……”   将军顿时奇了“这就怪了,我这乱军之中拾到个模样怪怪的女娃娃,怎么你就得了耳报神,来得这么神速?”   “这是我跟那个女娃娃的一段夙缘……”林长风坦然道“将军也拿这娃娃没可处置,就交给我带回忘尘山调教吧!十年后,她是济世之材……”   将军豪迈的笑道“这打仗流血的事情,自古来都是男人的事,关这女娃娃什么干系……林兄既然说你跟她是有夙缘,带去就是了,不必拿十年之后诳我!”   林长风笑道“相交十数年,我林某何曾诳过将军!十年之后,将军自然知晓!”   将军一摆手,命人把安若菲带出来,一边称奇道“虽然你说得玄虚,不过这女娃娃确也有奇怪之处,且不说这穿得怪模怪样,胆子倒是忒大,在乱军里见杀人如麻,竟没半点眼泪,我还当她是吓傻了……说出的话也怪怪的,说是什么什么城的人……戍疆二十载,这七国要地,哪个我不熟知,却偏偏就没听说过这什么什么N城!”   林长风一揖,领了安若菲,飘然闻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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