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塔(三)
她也真能强词夺理啊!樊文苦笑道:“你不是也读过我写的小说吗?我们两讫了!”
白雪笑道:“那可不一样,你不是一再阻止我将你和小说中的男主角对等起来吗?”
樊文说道:“小说中的男主角,不论人生经历,还是性格品质,都不能和我完全等同,不过他身上多多少少也有我一点影子。”
白雪笑道:“很遗憾,我没有你目光如炬,我可分不清小说中的情节,那些是亲身经历的,那些是你瞎编的。如果我把你看做整天在发廊晃悠的小淫棍,那你可惨了!”
“I服了U!”樊文苦笑道,“说来好笑,我和前妻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时,办事人员问我离婚理由,我一怔,不知如何回答,便转头问前妻,离婚理由这一项怎么填?前妻回答,性格不合!然后我又回头告诉办事人员,因为性格不合。当时觉得这一幕挺滑稽的,多少夫妻离婚都喜欢拿性格不合说事!不过,现在想来,这并不好笑,其实人的许多认知都和性格有关,大到人生态度,对社会的评价,小到生活习惯,对婚姻、家庭的看法,似乎都和性格相关。有个名人不是说过,性格决定命运吗?这句话看来不错!”
白雪问道:“你们性格差异很大吗?”
樊文叹了一口气,答道:“是呀,我静,她动;我内向、她外向;我喜欢独处,她喜欢热闹……如果说她是火,我就是冰;她是海洋,我就是陆地;她是七彩华虹,我就是白纸一张!”
白雪说道:“既然差别这么大,为什么当初还走到一起?”
樊文苦笑道:“其实我和她结婚前,彼此也深知这一点。不过我想到某位婚姻大师曾说过一句话,如果夫妻双方性格互补,婚姻会更美满、感情会更牢固!我天真地认为我和她会像设计好的拼图,虽然奇形怪状,但最终会浑然一体,天衣无缝,谁想到结果是针尖对麦芒,格格不入?……”
白雪点点头,问道:“那你们之中,谁先提出分手的?”
樊文摊开双手,说道:“你看我和她的性格,谁的忍耐力更大一些?”
白雪说道:“或许是你吧,不过我并不认为忍耐力大是件好事,与其勉强在一起痛苦地生活,不如痛痛快快分手。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切都可重新开始!希望在前方,曙光在前头!”白雪说完,两只眼睛注视着樊文,一瞬也不瞬。
樊文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感觉眼角有点潮,他摘下墨镜,抽出一张纸巾,想擦拭一下眼睛。
“樊文,真得是你!”樊文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巨响,吓了他一跳,他抬起头,看见崇阳站在他身前。
不会吧!北京这么小吗?这也能碰上!
崇阳叫道:“我一直看你有点面善,但你戴着墨镜,我不敢确定!”
老天,为什么我要取下眼镜?
崇阳继续叫道:“你不是去机场了吗,怎么会在这?”
樊文尴尬地笑了笑说:“在机场碰见一位老朋友,所以……”
崇阳瞄了一眼白雪,脸上浮现坏坏的笑容,说道:“明白,明白。我说我邀你出去你老拒绝,原来你要把这些留给另外一个人。”
“不说话你会死啊!”樊文心里暗暗骂道,他偷偷瞄了一眼白雪,只见她望着玻璃墙外,脸颊微微有点红。
“你到这干什么?”樊文岔开话题。
崇阳指着远处一张大餐桌,说:“陪两个客户吃饭。你要不要过来喝两杯?”
樊文摇摇头说:“不用了,不耽误崇总发财了。”
崇阳并不坚持,客套几句回原位了。
白雪说道:“你所谓的朋友就是这样的人吗?”
樊文不解,说道:“怎么了?”
白雪向餐厅另一侧指了指,樊文顺着白雪的手指望去,原来崇阳那一桌,除了他和两位中年男性客户,还有三位妆扮妖艳的女子插坐在三位男性之间。
樊文说道:“生意所迫,他也没办法。在福州时,我去过他家,他的妻子,很贤惠,他还有一个女儿,很乖巧,他很爱他的妻子和女儿!”
“就这么爱吗?”白雪不屑道。
樊文苦笑道:“你也不经常因为你的职业而被迫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吗?比如说,一出门就必须戴上墨镜!”
白雪愕然,说道:“这不一样!”
樊文笑道:“事有大小,不过情由相同!”
白雪默然。
樊文感觉自己的话有点过,急忙转换话题道:“我吃饱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白雪说道:“再往上十几米,可以到达观光的最高点――露天了望平台,露台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设有免费的高倍望远镜,可以将京城景色尽收眼底,白天可以看见西山的秋色,夜晚则可尽览整个京城的夜色。我们既然来了,就上去走走吧。”
樊文点点头,两人坐电梯上了露天了望平台。乌黑的天空象个巨大的铁锅倒扣在露台上,晚风比地面大了许多,吹得几面小旗呼啦啦直响,樊文不禁缩了缩脖子,他移近露台边缘,探身俯瞰京城大地。北京的夜色有一种说不出的波澜壮阔之美,整个京城仿佛是灯的海洋,火树银花,波光粼粼,樊文心胸不禁为之荡漾,充分体验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厦小”的雄伟气魄。
白雪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向樊文指指点点,这是天安门广场,那是扭曲之门;这是鸟巢,那是水立方……樊文极目远眺,耳边响起白雪那如春风细雨般的声音,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轻飘起来,越飞越远,越飞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