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四)
樊文觉得有必要站出来说说话,毕竟白雪随他来的,虽然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但也不能任由她受人委屈,受人欺负。樊文平稳平稳情绪,尽量使声音听起来和缓一些,他说道:“小妹妹,我们没什么恶意,你们做什么都无所谓,不过,你们所作所为至少不要影响他人看电影。”
女孩上下打量一番樊文,笑道:“小凯子,你还挺帅的!你为什么畏畏缩缩挤在角落里,是不是你的马子太冷了,冻得你受不了?姐姐我有不少朋友,随便拣一个都比她热情,要不要让姐姐我帮你介绍一个?”
“又没搞错!我比你大十岁!”樊文哑口无言,遇见这种女人,他头都大了。
白雪看看樊文,发现他果然如女孩所说,坐在座位的边缘,如果没有隔板挡着,他几乎要摔下去。
白雪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你坐这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樊文傻傻地笑了笑,屁股向白雪这边挪了挪。
男孩见女朋友和两个人杠上了,坐直身体,转过头,想助女友一臂之力,但当他看见白雪,几乎冲出口的话立马咽了回去,嘴巴张得大大的,喉结上上下下,大吞口水,看来,黑暗中白雪模模糊糊的身影也足已叫他神魂颠倒!
女孩瞧瞧白雪,又回头看看男友的傻样,醋劲直冲云霄,她揪住男友的耳朵,骂道:“你这个色鬼,见到美女,眼珠子都掉到地上了!”
男孩侧着脑袋,疼得哇哇直叫,他挣脱女孩的魔指,叫道:“好好好,我是色鬼,那位大哥算得上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吧,你跟他去。”
女孩猛地扑入男孩怀中,说道:“那个呆瓜,我才不喜欢呢,我就要你!”说完吻了男孩一口。
男孩扶起女孩,说道:“别闹了,我们看电影吧。否则,还不如省下电影票去开房呢。”
这对小恋人终于安静下来。白雪和樊文互望一眼,都有点哭笑不得。
白雪的注意力又转回电影,她看得很投入,当电影院响起悲情的音乐,她甚至稍稍抬起眼镜,用纸巾擦拭眼角的泪水,而当女主人公收到爱人的玫瑰花,她的脸上不禁荡起笑容。白雪似乎回到拍这部戏的那段时间,整个身心都和她所饰演的角色融为一体。
樊文却无法理解白雪的表现,这部戏她拍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戏中的情节早已烂熟于心,即使眼泪多如西湖的水,也早该流尽了。
她还真是一位容易感动的女人啊!樊文心里暗暗叹道。
整部戏放下来,樊文却很少有触动,或许正如他所说,他已经老了,也或许,自从他和前妻分手后,他的神经已经麻木了!但是,仍有一个场景,樊文看了,胸口仿佛被人重重一击,他弯下腰,嘴巴象咬破了苦胆,他直想吐。什么镜头有如此大的威力?说来好笑,不过是男女主人公激情热吻的镜头。樊文也觉得自己特滑稽,拍戏而已,有必要大惊小怪吗?但他就是忍不住。幸好,这是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影院的灯亮了。
白雪见樊文象虾米一样蜷起身体,脸色苍白,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樊文急忙站直身体,说,“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影院,白雪看见附近一位美女记者正手持话筒采访刚刚走出影院的观众,她的同事——一位青年男子则扛着摄像机忙着摄像。白雪拉住樊文,说:“走,我们去看看。”
樊文笑道:“你不是遇见记者唯恐避之不及吗?这次怎么主动送上门去?”
白雪说:“我也想听听观众的意见!”
两人走到稍微靠近记者的地方,后者正在访问一位男观众。
记者:请问你如何评价这部影片?
男观众:故事比较俗套,没什么新意。
接着访问一名女观众。
记者:请问你对白雪的表演有什么评价?
女观众:仍未脱离花瓶角色,和她以前的电影相比,没什么突破!
接着访问另外一名女观众。
记者:看完这部电影,你有什么感想?
女观众:有爱无情,不能感人!
白雪听了,脸色越来越黯淡。樊文碰了碰白雪的手臂,小声说:“有人夸你了!”
记者正在访问一位肥头大耳的男青年。
记者:你觉得这部影片怎么样?
男青年:太好了,太精彩了。
白雪精神一振,眼睛发亮。
记者:为什么?
男青年:女主角太漂亮了,尤其她的身材,倍儿棒,该凹的凹,该凸的凸。电影演到女主角出浴那一幕,我的鼻血差一点喷出来了。可惜水汽太浓,时间太短,看得不十分清楚……
白雪听了,脸变得煞白,鼻子差点气歪了。如果不是樊文强拉着,她早已冲过去,使出十字剪刀脚的绝技,叫胖子的脑袋立马落地!
樊文急忙开解白雪,说道:“所谓众口难调,有人说好,有人说差,这都很正常。就好似漫天白雪,酸腐的文人可能会吟一首不痛不痒的小诗,勤劳的农民举起双手,庆幸瑞雪盼丰年,贫穷的临时工抱怨恶劣的天气阻扰他出去找工作,躺在华丽温暖别墅内的富人可能根本没察觉下雪了……如此而已!”
白雪问道:“那你怎么看?”她问得很含糊,也不知她指的是飞舞的白雪,还是指自己在电影中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