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傍晚,渐渐暮色四合,倦鸟归巢,天地间归于沉寂,间或一两声蛙鸣,更添寂寥,一道黑影自李家庄中飞速的窜出,那道黑影侧耳倾听了一下,仿佛听到林家寨方向有人欢呼,那人冷冷一笑,纵身跃入一片夜色之中,这人正是才来不久的阳伟,阳大人。阳伟下午从李族长那里了解到,李如郎回来的这一段时间,只同林家寨的人有过冲突,若说李如郎是被人害死的,那么林家寨的嫌疑最大。
越过几片水田,穿过一座密林,阳伟已能看到远处林家寨方向灯火通明,喧嚣的人声远远的传来,仿佛那里正在举行什么庆典活动。阳伟轻轻纵身到一株参天巨木之上,循声向前望去,只见此时,林家寨正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在林家寨村前的一片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许多的村民,不分男女正围着篝火跳着欢快的舞蹈。外围是几排整整齐齐的桌子,上面摆满了丰盛的美食和醇美的白酒。席间,觥筹交错,一片欢乐的景象。最前面,一张大大的酒桌旁,坐着林之啸和几个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正在欢声畅谈,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垂髫顽童正站在座位上,慢慢的向自己碗里夹菜。阳伟心中暗忖:“李如郎刚死,你们这里便如此庆祝,若说这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任谁也是不信的。”眼见离欢庆的人们距离太远,听不清什么,阳伟又纵下树来,向篝火处靠去。
夜幕下,借着周围树木的遮掩,阳伟潜到一片灌木丛中,旁边不远处就有几桌酒席,林之啸的那张大桌也在其中,几个醉酒的村民正在那里胡吵,林之啸笑眯眯的看着发生在身边的一切,并没有阻止。那个奇怪的小孩还在吃力的夹着菜,忽然那小孩向阳伟这边扫了一眼,漆黑的眼眸之中一道亮光闪过,阳伟分明看到了一丝嘲弄,他心头一惊,暗忖:“莫不是被发现了?”随即,他自己便否定了这个可能,自己隐藏的如此巧妙,周围这么多的成年人都没有发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又怎么可能发现呢?
只见那小孩撒娇似地忽然向林之啸靠了过去,低声在林之啸耳边说着什么,林之啸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抱着那小孩,笑声更加响亮了。只听林之啸突然高声喝道:“大家静一静,我有话说。”可是此时众村民正喝的高兴,那里听得到?林之啸又喊了几声,加上林冲,林如龙等人出来协助,喧闹才渐渐的平静下来。只听林之啸接着道:“诸位,今日老天开眼,俗话说‘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李如郎这个畜生竟给蜘蛛咬死了,我林家寨从此也少了许多麻烦。但是,此事我静下心来细细想了想,之所以被李如郎欺上门来,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别人才小瞧了我们,才会拣我们这块软柿子捏。”旁边隐藏的阳伟暗骂了一声:“老贼。此时才知道实力是最重要的吗?这个世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天。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求我。”那边,林之啸继续道:“希望我林家的子弟,以此为契机,奋发图强,从此再也不受人欺辱,好不好?”众族人异口同声的高声喝道:“好。”“明天就紧张起来,抓紧训练,好不好?”众人又异口同声的说道:“好。”林之啸喝道:“儿郎们,让我们跳起来吧!”只见十几个男性族人纷纷站了起来,在林之啸的带领下,围着篝火跳起了原始的舞蹈。众人时而高声呼哨,时而奋力跺脚,声音高亢而嘹亮,动作短促而有力,旁边观看的人群只感到热血沸腾,突然跳舞的人们一起冲向篝火,回来时,每人手中都已多了一根燃烧的火把。
阳伟眼见如此情景,心中暗忖:“这里恐怕很难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不若趁着林家寨众族人在这里欢聚,自己先行到林之啸家中,找个有利的地形,静等林之啸回去,或许他尽兴之后,有什么疏漏也不一定。”想到这里,阳伟就要起身,突然,一道强大至极的威压猛然将他罩住,以阳伟一级武者的实力竟丝毫动弹不得,阳伟知道,在这股威压之下,自己稍有异动,那威压背后之人定会趁虚而入,瞬间将自己杀死,虽然无法确认这人的真正实力,但是阳伟相信这人绝对不止武士的实力,最少也是大武师,甚至更高。就在阳伟想动而不敢动之际,那边林之啸忽然一声轻啸,手中火把一抛,那火把在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准确的落在了阳伟的身上,就在阳伟还没有时间去感受火把的温度的时候,众族人手中的火把也紧跟着飞了过来,阳伟心中哀号了一声,就想奋不顾身的跳起来,猛然感觉到左侧肋下,一阵钻心的疼痛,霎时,整个人都丧失了力量,再也爬不起来。随即,一股猪肉烤焦的味道传来,阳伟此时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事本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何苦来呢,跑这里来找死。突然,隐约之中,仿佛听到一声轻笑,紧接着身上压力一松,左肋下的疼痛也轻了许多。阳伟无暇多想,纵身一跃,头也不回,转身就向李家庄跑去。只听后面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林之啸的声音道:“让他去吧。”阳伟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连几个跟斗,扑灭了身上的火焰,连滚带爬的逃回李家庄,即使在李家主的追问下,他也没有再敢乱说一句话,第一,他没有拿到证据,是林家寨的人杀死李如郎的。第二,他知道自己今天之所以能够逃回来,并不是靠自己的武功,而是别人饶了自己。而这人绝对是自己万万招惹不起的。
望着阳伟仓皇逃去的身影,林沐风轻轻抚摸着斑斓狼蛛圆鼓鼓的肚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之所以没有让斑斓狼蛛杀死阳伟,并不是不敢,只是不想招惹来更多的麻烦,阳伟毕竟是演武堂的人,不像李如郎,只是演武堂的一个肄业生,而且只有三级武者的实力,阳伟可是一级武者,而且肩负着在此地招收学员,为演武堂补充新鲜血液的重任,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演武堂肯定要派人来调查,到时就有可能发生更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还不如只是将他吓跑,让他再不敢来骚扰来的实在。
林之啸望着林沐风,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控制住他,让他即使在火把临身的情况下,还不敢动弹的?”林沐风神秘的一笑,说道:“秘密。”林之啸微微一笑,转过头去,沉思了一会,对林沐风说道:“孩子,你现在已有这般本事,林家寨这小小的村庄实在太限制你的发展了,整个玄武大陆才是你施展拳脚的舞台,我希望你这次秋比能够发挥一下,先进入演武堂,然后以演武堂为跳板,走向玄武大陆。”林沐风问道:“这位阳伟阳大人不会阻挠吗?”林之啸说道:“每年秋比时,十岁以下的孩童中头五名自动入选演武堂,任何人弄不得手脚,剩下的由演武堂的使者酌情挑选,可惜这几年我林家寨的孩童中没有一个可以闯进前五名,唉。”林沐风心中对玄武大陆也充满了好奇,早就想出去闯闯了,奈何这具身材实在太小,再加上武功还未有大成,这时出去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现在既然有演武堂作为跳板,林沐风一颗不安的心不禁又活跃了起来。
林之啸说道:“明日是村里集体狩猎的日子,你也去吧。”林沐风答应了。
翌日清晨,林家寨族人陆陆续续的都在村口聚齐了,林沐风也带着肥三儿赶了过来,这次带队的林冲眼见人都到齐了,高喝一声:“走嘞。”带着几十个林家寨族人浩浩荡荡的向村后的陀陀山走去。这些年林之啸的年龄也大了,慢慢的有些事情都会让林冲组织,希望他将来能够接过族长的重任,林冲也不负所望,组织的事情也是有条有理,很是让林之啸放心。
林家寨族人集体狩猎分工很明确,有人专门负责撵出猎物来,这些人往往手持树枝,肩背一个土制的扩音装置,狩猎时,这些人对着扩音装置高声呐喊,一手拿着树枝猛力敲打树木,颈处各种野兽来,有兔子,山鸡,野猪等小动物,运气好时说不准还能惊出狗熊,老虎,豹子等大型的猛兽来。一见有野兽出来,此时等在外面的弓箭手便万箭齐发,顷刻之间,便能射死野兽,因此,每次出来狩猎,往往收获颇丰。
这时,一只雉鸡忽然从树丛中飞了出来,林冲眼尖,一箭射过去,雉鸡应声落地,几个村民跑过去,就要捡起来,突然对面冲过来一匹青鬃马,马上一个八九岁的少年,一言不发,轮鞭就抽,趁林家寨村民躲闪之际,一个“马腹藏身”捡起雉鸡,便向来处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