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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酌方论古今变 国士不陨天下楼
如今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帐中众人和正不知如何是好的齐天风,其实说帐中是不准确的,虽然凝剑气的那下只把营帐顶刺了个大窟窿,但之后齐天风的真气向前发散,帐内早已剑气纵横,整个营帐现在已经从四面散成碎片了。郭崇韬多年的军事生涯和政治生涯教会了他如何保持镇定,但是他的几个儿子明显已经给吓傻了,痴痴地说不出话。 “姑娘,我没想到……在下不是……你没事吧。”齐天风飞到那女子身前,看到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便慌忙解释道。 “无妨,”那女子抹掉嘴角的血丝,冷冷地看了齐天风一眼。 而郭崇韬镇定下来之后已经下了决心:此人虽不知是何来路但定要收归己用。便拍起手来:“公子好身手,不知师承何处?” “凤凰山,灵剑门。”齐天风看似毫无防备地自报家门也是自有计较,他实则想探听一下在这个世界里是否也有灵剑门,若是当真如此,行事将会方便许多。 什么灵剑门郭崇韬自然压根没听说过,但他也像齐天风一样装模作样地道了句:“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齐天风从郭崇韬的神情里看出这个世界即使有灵剑门也绝对没有多大的名气,至少眼前这个看似阅历甚广的人没听说过。 郭崇韬又道“齐公子似乎初来此地,若蒙不弃,在下可略尽地主之宜。” “郭大人在此地也算得地主?”齐天风见他似乎是因为看中自己身怀修为这才有意结交,当下不无鄙夷地问道。 这小子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心里的弯弯绕倒还不少。郭崇韬如是想道。但还是赔笑道:“是老夫一时糊涂,这样,公子不如与老夫北上魏州,届时定设宴款待公子。” 齐天风一惊:魏州……好你个玄奇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当下也无处可去,不如跟着此人到魏州,看看第二个锦囊里写了什么。便道:“那便谢郭大人美意了。” 这一趟路途说近也近,说远也远,总得花个十天半月。这趟旅行齐天风只带了这几件东西:玄奇先生送的两个锦囊、梦漪在蜀中送的杜鹃丝帕、孤星石、姜子牙所赠广成子剑法心得。关于最后一样东西,齐天风翻看过,虽然常言道名师出高徒,但是广成子的剑法心得于齐天风而言似乎没有多大的助益,讲的似乎仅是最基本的练气御剑之道,他甚至觉得里面有些内容甚至不如灵剑门的心法来的高妙。是自己领悟不够还是广成子浪得虚名,这一时半会他难以分辨。另外他知道了那位冷冰冰的天下第一剑客,剑圣的后人居然也有个好听的名字——裴依人。 一众人在马车中奔波一些时日,几乎是踏入魏州地界的同时,齐天风拆开了锦囊。这些天他早就迫不及待,好不容易待到今日。只见锦囊中的字条上写着“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齐天风轻声念叨。 “公子也喜欢这句诗?”同坐在一辆马车上的裴依人道。这几天来她虽与齐天风同乘一辆车,但彼此之间并未说过几句话,本以齐天风的性格不应如此,但是一想到那日将她打得倒飞吐血,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姑娘听说过这两句话?”齐天风正不知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难得有人知道。 裴依人看了齐天风脸上纳闷的表情,心里暗自好笑,但还是道:“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杜子美的名句也还听说过。” 好吧,又是个我没听说过的名人。齐天风暗暗叹道,又得冒着被笑话的风险问上一问了。 没待天风开口,裴依人自顾自道:“不过若论诗人,我还是最喜欢崔颢。” “崔浩?” “他有篇《黄鹤楼》,连李白也曾说‘眼前有景说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杜子美所咏之岳阳楼也是不同凡响。” 齐天风可不想纠结这个楼那个楼,他心里暗道:这世界,连崔浩都成了大诗人……“如此说,姑娘可知来这岳阳楼在何处?”看来玄奇先生定是要自己到这楼上看上一看。 裴依人道:“既已到魏州境内,估计今日便有机会一观,以郭大人之雅兴定然没有错过之理。” 齐天风道:“齐某有一事请教,裴姑娘为何会在郭大人帐下?”对于不太熟悉的人,齐天风总不好直接说出自己想问的问题:郭大人这人怎么样? “说起来也是不久前的事……” 郭崇韬向来被认为是平定安史之乱的名臣——郭子仪之后,喜爱招揽门客。曾有一门客向郭夸口,天下之大以其剑术最为精妙。郭自然也是亲见过他的剑术,虽然不以为然,但确是倚重此人,又不想过于长他的骄气,于是张贴告示有能战胜此人者赏金十两。那人不知郭崇韬用意,甚是自得。随后几日里,江湖人士也好、步骑教头也罢纷纷败于此人剑下。 “后来……你赢了?”齐天风试探地问道。 “说来惭愧,当日实是囊中羞涩,剑道本为修身练性之术,我却用之好勇斗狠,实为祖上蒙羞。再说赢了他又怎样……还不是……”说罢,看了看齐天风。“听说你来自很远的地方。” 齐天风可不想让她看出来自己没听说过她那有名的“祖上”,只好道:“是的。” “你们那儿的人都像你一样……一样……会仙法?” “剑气。”齐天风纠正道。“与剑术不属同一个类别,若论剑术在下当是及不上姑娘万一。”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好嘛,同坐了几天马车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齐天风暗暗自嘲:“在下齐天风,字居士。” “好奇怪的字,居士?公子信佛?” “佛?” “呃,没什么,信仰这东西本就随个人心意而定。” 马车渐渐缓了下来,齐天风掀开帘帐。一座算不得宏伟的三层塔楼出现在眼前。虽然齐天风业已猜到这个世界的地理分布与自己的世界完全相同,但眼前的景象除了这座楼竟是再熟悉没有:一望无际的洞庭湖,也不知谁的倩影曾在这如眼眸一般的湖面上轻歌曼舞。想到这里,齐天风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间的丝帕,正步走上楼去。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如果齐天风当时知道那首诗的后两句的话想必也会如此感叹。这座楼虽然不高,但地势极好,从楼上望去一片湖光山色,令人胸襟一阔,顿生家、国、天下之感。 这正是我暂放私情、来此远行的目的:为了世界还能存在下去,为了芸芸众生能够或喜或悲地继续生活下去。齐天风如此想到。一只手缓缓地拍着楼上的栏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齐公子真乃奇人。”身后响起了郭崇韬的声音。 “大人何意?”齐天风正自感叹,不想给这宦海中人扫了兴致,但想到今后衣食住行也罢,寻找天机也罢恐怕还是多有仰仗此人,也只好耐下心来搭理一句。 “公子登楼之前还在烦恼儿女私情,如今却已经胸怀天下。我等宦海浮沉的俗人怕是难得体会这般心境。” 向来只有齐天风看穿别人心思,自己的想法何时会被人看得如此通透?这个人不简单。 齐天风恭敬道:“大人见笑。” “只是想请教公子可曾想过既然来这世间走上一趟,究竟为了什么?” 齐天风半真半假地答道:“若是有朝一日,命不久矣,神鬼皆不能救,只求今生无愧于本心。不知大人对此有何高见?” “一入红尘,佐君王之道,怕是此生只能尽忠竭智罢了。” 齐天风见郭崇韬甚为坦诚,便道:“大人国士无双,定当如此。” “嘿嘿,国士无双。”郭崇韬冷笑道“不知又会否死于妇人之手。” 国士无双本是形容韩信,想到淮阴侯悲惨的下场,齐天风自觉失言。 正在此时,他听见楼的北面有人朗声吟道: “朝游北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语气豪迈,颇有睥睨世人之感。 “公子怎么了?”郭崇韬道。 “这吟诗之人想来颇为有趣。” “吟诗?” “大人未曾听见?” “只闻洞庭水声与楼上风声。” “大人,此处楼高风寒,在下略感不适,希望大人见谅。”说着齐天风拱手告退。 下了楼,齐天风并未回到马车上,而是径直向楼北面走去。玄奇先生将线索指向此处,那么定有不寻常,而现在发现的不寻常就来自那个吟诗之人。 齐天风在楼北面的一个亭子找到了那人,一身白衣,形容俊逸,亭中的地上摆着好几坛酒,那男子翘腿而坐,手里正将一壶酒往嘴里倒。看到齐天风来了,将酒坛放下,一抹嘴道:“是你?”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齐天风道。 “这个回答很好,我当初以为一定是我,所以才落得今天的局面。”那白衣男子道。 “你是吕岩?” “不错。” “告诉我你知道的。” “很遗憾,但我确实想告诉你。” “你成仙了?” “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坐,陪我喝一杯吧。” 齐天风暗想:你这能叫杯?分明是坛,陪你喝我还不如淹死在酒缸里。齐天风一挥手,从不远处的茶摊取来一副茶具,道:“以茶代酒。” “你这性格倒是像极我的大弟子,我一共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得了我的思虑,二弟子却得了我的性情。”吕岩道。 齐天风的茶杯和吕岩的酒坛碰了一下,后者道:“我成仙以前知道的事情倒是可以都告诉你,不过都不是太有用处。” 齐天风道:“那你觉得我能根据这些得到答案?” “可以。” “为何?” “因为我在你的眼眸里看到了永不陨落的日月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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