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晨星瑶台镜 二十八宿环北辰(三)
齐天风和江凯二人在长安找了许久,仍然不见梦漪的踪影,望着降临的暮色,天风不禁开始焦急起来:究竟是继续寻找还是赶回去帮师父他们呢?
“玩意儿,你先回东海,到那之后,见机行事。”天风下了决心,“对了,还有。”天风将玩意儿的鼻孔塞住,然后道:“莫要为了你这嗜好坏了大事,去吧。”
狻猊双翅一震,便疾风一般地向东海飞去。
天风开始回忆当天在长安的情景,并分析道:“江兄,她当日追不上我,必然是功力受损。但还能大喊,说明元气并非受损。你们玉箫门是否有这样一种绝技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呢?”
“难道你怀疑是长老们所为?”
“可能吧。”
“确实有这样一种叫做‘断弦奏’的内功。”
“拿我试试。”天风说完把手递过去。
借着江凯施咒的这会,天风继续开始了思考:希望别人找到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在原地不动,即使被迫离开也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以梦漪之聪慧必然会留下什么痕迹,但是刚才寻找的结果确实一无所获。那么带走梦漪的人究竟是何种目的?
这“断弦奏”与天风想象得不太一样,他本以为应该是以这一种强横的内劲将对方的筋脉尽数压制。但是这“断弦奏”却好像一直若有若无的手在对全身筋脉进行撩拨仿佛弹琴一般,而对手的筋脉就是那可怜的琴弦。似乎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让对方全身筋脉麻木,这种方法的好处在于你不需要功力高于对手就可以压制其功力。天风猜测这种麻木即使生效也必然是暂时的,可见对方并不打算加害于梦漪,那么是玉箫门长老所为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
少了梦漪一人对东海之战的战局并不会有多少影响,即使如现在这般把自己和江凯引来了,也不会起到多显著的效果。那神主必不会在大战前分心做这样并无太多意义的事情。
那么对方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是来找自己和江凯中一人的麻烦的。带走梦漪能够成功地让我们离开东海这是非之地,让我们孤立,以达到其某种目的。既然如此,这人必然会主动找我们,说不定——已经来了。
天风猛的从江凯那里抽出手,“江兄,我问你一事。你觉得这里可像长安城?”
未等江凯回答,一阵雪白的梨花飘来,很快将两人围住等梨花散去,两人眼前的景物变了,变得更加虚无飘渺。周围都是开满花的梨树,白色的花朵在风中在自然飘荡。这看似美妙的景物在两人看来都隐隐觉得有些恐惧。
“齐天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察觉出来的?”
“阁下幻术实在高明,只是阁下未必知道齐某在今天早上在这长安市市集上有所遭遇,这市集上的许多人应当都认得我。刚来到这‘长安’时但见人来人往,我并没想到有何不妥,直到明白阁下是冲着我们来的,这才反应过来。”
“不止如此,”江凯道:“阁下的幻术不仅能够欺骗我与齐兄,甚至连神兽狻猊也并非察觉,可见以阁下之能力可将我两玩弄于鼓掌之间。”江凯心里不禁暗暗想道:难道神主没去东海而是在这?
那苍老的声音道:“既然能察觉但也未必能破此幻术吧。”说罢凌乱飞舞的梨花忽然化成一束束利剑,向两人飞来“这是我的幻境,你们也要与我斗?”
齐天风转头对江凯道:“那么,去我的。”
一个白衣老人一边抚着琴,一边看着自己眼前幻境中渐渐幻化出了一个黑色的球体,将齐天风和江凯都包围在当中。
“师尊,”老人身后的一个白衣少女道“齐天风这幻术在您看来无非是雕虫小技,为何不破去?”
老人并不按弦,“哼,雕虫小技?能在幻境中攻破这星辰剑阵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吧。”
这白衣少女不禁大为惊讶,她是知道师父的能耐的,没想到这黑衣男子虽然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等能力。
夜空下,星辰正在以肉眼可察觉的速度运行着。
齐天风道:“我们一直呆在这,绝不是长久之计,大战在即,看来要尽快求个脱身之计。”
“要破此幻境似乎也并非不可能。你是否察觉这些梨花的飞舞有规律可循?”
齐天风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这幻境是你们玉箫门的‘五律天象’?”
“不错。”
“这‘五律天象’我听梦漪说过,是利用通感,先是在听觉上制造幻象,再者是嗅觉,最后是视觉,但是我刚才明明摸到了一片梨花的花瓣……”
“不错,想让‘五律天象’上升到触觉的高度几乎是不可能,至少这连师父她老人家都无法做到。但我听她提起过门派中确有前辈做到过。”
“既如此,有何破解之法。”
“以我的功力制造出的‘五律天象’只需在幻想内部有略为相合的曲调奏响,便能破去。但是以这人的功力怕是要用最困难的方法才能破去。”
“同律?”
“不错。”所谓同律不仅要知道施法者弹奏的是什么曲子,还要知道他弹到了何处,方可与施法者同律。当然这还需要与施法者有同样高的演奏技艺才行。
“那么我以剑引律,你留心观察。”齐天风当然知道自己在音律上与江凯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所以只有干这“粗活”了。
星辰剑阵的夜空一散,成束的梨花再次袭来,齐天风围绕着盘腿而坐的江凯来回舞着星魂,乌光在白花中乍隐乍现,煞是好看。天风仔细品味着剑刃与花朵接触时那似有似无的真实感。不知不觉,两人周围散落的花瓣已在地上铺了一层。
盘腿而坐的江凯仔细的观察着不停飞来的花束,五行映五音。眼前的场景多少有些眼花缭乱:一个来去无踪的黑影在面前飘来飘去,又有白色的花瓣从四面八方不停地袭来。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渐渐地,飞来的花瓣在他看来化作了宫商角徵羽,他的手缓缓滑过腰间天心的音孔。
齐天风渐渐感到有些吃力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深远的箫声,那是一曲《列子御风》。眼前的梨花林颤抖了几下,便消散而去。从梨花消散的深处,徐梦漪慢慢显出身形。
“他是什么人?”齐天风问道。
“我也不清楚,”梦漪道“他说是受玄奇先生的嘱托,总之他帮我恢复了功力,我们赶快去东海吧。”、“玩意儿呢?它刚才被困在幻境里,我让它去东海岂不是成了无稽之谈?”
“那人好像放玩意儿过去了。”
齐天风一边祭出星魂一边苦笑:和玄奇先生那怪老头扯上关系的人看来都是这些喜欢装神弄鬼的人,很遗憾自己技不如人,否则定要抓着这个制造幻象的人好好盘问一番。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高人绝不是敌人,因为一来他帮梦漪恢复了功力,崔浩那日遇险也曾提到梨花,看来多半是这人所为。再者,这梨花花瓣的香味他闻起来相当熟悉,那从碧云潭到天蟾宫的千里之遥多半也是这个人送自己去的。
楚雪蓉带着朱悬烛回到众人所在的地方,欣慰地看到众位师兄也都平安无事。“大师兄呢?”
黄岚道:“听这里的人说,他刚才来过,但不知为何又离开了,但愿他别误了大事就好。”
东海边的暗处“血娘子冯采儿,魔影手刘隆以及余传声。你们三个都失败了,但好歹都回来了。”神主望着低着头站在眼前的三人,他接着望向躺在三人旁边的那具身上划满银白色剑痕的尸体尸体,轻叹一口气:“玄天剑方如却已经变作这副模样。”
“神主,属下斗胆”人群中一人上前说话“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您不忍杀人,最后死得确是自己兄弟。”
“不错,”神主战起身“对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群教众朗声道:“东海之战,我会试图说服三门一宫那些人的,但我相信成效不会大。若是我能战胜三大掌门,那自然最好,若是不幸落败,还有望各位别让那天机洞中的秘密落入三门一宫的人之手。这秘密于我教意义重大,三门一宫中人,能劝降的最好,能擒住得也行。若是对手功力太高,不宜久战的话,那么——杀。”
下面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天酬黎民,共济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