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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希望(三)
十几个渔民齐声呐喊,将一头刚猎杀的虎鲸拖上了岸。 几只海鸟扑了过来,想啃食这头虎鲸,被那几个渔民大喊着撵走。 慕绾情此次来南海本是寻找失散的亲人,多年来她来过南海无数次,找遍了南海大大小小的岛屿,却一无所获。 “公子曾经住在这里吗?”慕绾情注视着一旁发呆的任桀,轻声问道。 任桀笑道:“绾情姐姐总是叫我公子,听着总觉得有些不习惯,还是叫我任桀弟弟吧,又或者和我大哥一样,叫我桀弟。” “小时候,我曾经和父母来过这里,看到很多渔民打了一条裂海鲸龙。”他指着那些正在切割虎鲸肉的渔民说:“喏,就像他们那样,不过裂海鲸龙可大得多了,也不知道这些渔民,还是不是当时那些人。” 他怔怔的看了半天,直到那些渔民分好了肉,各自散去了,才收回目光,意犹未尽的道:“走吧,绾情姐姐。” 慕绾情嗯的一声,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笛,念了几句口诀,金光闪烁,几道符文漂浮在玉笛四周,一道清脆的鸟鸣声传出,顷刻间青光照耀在这方圆几丈之内,化为一只身长一丈的青鸟。 那青鸟见到慕绾情,似乎极为高兴,将头在慕绾情的脸上蹭了好几下,慕绾情亦呵呵笑着,拉着任桀坐在青鸟背上。 落日余晖照在海面之上,染成了千里金光荡漾。青鸟悠然展翼,朝空中飞去,须臾间已到了白云之间。 青鸟飞的又快又稳,任桀还是首次乘上这等可以飞行的坐骑,不禁拍手叫好。往下望去,碧海岛屿倒退如飞,偶尔几只海兽探出头来,嘶吼几声。 任桀终究是连日疲惫不堪,伏在青鸟背上沉沉睡去。月轮从海平面上渐渐升起,慕绾情看着他犹如婴儿般的睡颜,听着他低沉的呼吸声,一时之间,不由得看得痴了。任桀对于她,似朋友,又似亲人,在缥缈峰待了十几年,从未有人也给过她这种感觉。 等到任桀醒来,已经身在南巡山顶了。悠悠扬扬的曲声传来,曲调缠绵悱恻,凄切婉转,正是那日他第一次见到慕绾情时,所听到的曲子。他在青鸟身上睡的极熟,慕绾情也不叫醒他。 青鸟察觉到背上的少年已经醒了,咕咕的叫了几声,似是在催促他下去,任桀哈哈一笑,抚摸它的背脊道:“鸟兄勿怪,我这就下去。” 任桀跳将下来,走到慕绾情身边,那棵青霜树依旧青翠欲滴,树身上几个少年人刻下的字迹,清晰一如往昔。 晚风犹如耳边低语,声声簌簌。慕绾情的曲声徐徐散去,余音绕梁,她转过身来,对他淡淡一笑。 月光批撒下来,照在她的笑颜上,也不知是月光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月光。任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低声道:“绾情姐姐有短剑么?” 他本有一把锋利的短剑,只是已经送给了南宫夜星。慕绾情便将她的寒月剑拿出来,任桀夸了一声好剑,走到树林里窸窸窣窣的砍伐起来。 不过一会,他就做好了一块大木牌,回到青霜树下,将木牌深深的插在土壤中,刻上任南峰,任天易等人的名字,忽然在木碑前愣愣出神,想起来了为自己而死的侯六,又将侯六的名字刻了上去。 他跪在碑前,俯身磕了几个头,才站起身来,淡淡的道:“绾情姐姐,我们走吧。” 慕绾情点了点头,结果他递来的寒月剑,两人一起乘上青鸟,飞向东海之中的缥缈峰。 问天大殿之中,缕缕檀香拂过任循的鼻间,让他狂乱的心境也渐渐平复下来。天人烽递过一册古卷,沉声道:“这本《两仪离火诀》,我本已经不打算再传授给任何人。” 他慎而慎之的对任循说道:“昔日我师修炼这离火诀,曾言离火两仪,相斥相生,相斥为末节,相生才是修炼到了这本绝世功法的最高境界。但以我师的天纵之姿,毕其一生,也未修炼到大成境界,而离火在体内相斥争斗,才最终使得师父化羽仙去。” 任循恭敬的接过古卷,闭目良久,方才睁开双眼,缓缓的道:“弟子明白了。” 天人烽又对任循叮嘱了一下修炼上的禁忌,这才转身走出殿外,御风而起,飞向宝华城去了。 海风轻柔,无边无垠的海面泛着白光,碧波轻轻摇曳,穿过白云,一座巨大的平顶山峰渐渐的浮现在任桀眼前。 那山峰由海中升起,四周陡峭如壁,碧绿的草藻包裹在山峰下围,山顶几如平地,竟然好似整个山峰被人横刀斩去了半截一样。 平顶上,一座八角阁楼赫然在目,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阁楼处传来的古钟声。任桀心道:“这便是缥缈峰了!” 青鸟收翅长鸣一声,降落在平顶之上。慕绾情默念口诀,青鸟顿时化为一道青色光芒,钻入了玉笛之中。 阁楼中传来一个清爽的男子声音道:“师妹,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林焕靑。 他看到慕绾情身旁的任桀,微微一愕,旋即展颜笑道:“这位小兄弟是?” 慕绾情淡淡的道:“小妹的一位朋友而已,这次带他来有事相求于宗主。” 林焕靑微笑道:“宗主正巧已经出关了,这位小兄弟即是师妹的朋友,那便是我缥缈峰的朋友。远来即是客,便让为兄替师妹好生招待一番。” 慕绾情却冷冷的道:“不必了,我的冷月小楼也住得下。” 林焕靑大吃一惊道:“这……这……”但后面孤男寡女岂可同住一处他却也怎么说不出来,生怕惹怒了这位冷面师妹。 任桀还是第一次到他人的门派中,知道该慎言慎行,当下便只看不说。慕绾情对他道:“我们进去吧。”这才噢了一声,跟在慕绾情身后步入八角阁楼。 林焕靑看着二人背影,嘴角苦笑,心里颇不是滋味,长叹一声,也跟了进去。 阁楼中古朴质素,典雅庄重。任桀小心翼翼的跟在慕绾情身后,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犯了什么规矩,便得不到那《锁气诀》了。 慕绾情带着他走了片刻,进了一处大殿中,仙音袅袅,檀香飘飘,让人不禁心神气爽。那大殿正中高位上一位白发女子见到他们进来,笑道:“听得青儿的声音,便知道是你回来了。” 又对慕绾情招手道:“快过来,让我看看情儿比起我闭关前有没有哪里瘦了?” 慕绾情跪在那白发女子膝前,竟然露出了任桀一次也未见过的小女儿情态,娇嗔道:“师父说哪里话来,情儿四年来又长高了一些,怎么会瘦了?” 白发女子呵呵笑着,不住的抚摸慕绾情头上的青丝。这才看向任桀,嘴角玩味的笑道:“这是你的小情郎么,四年闭关,想不到我的小情儿已经带情郎回来见我了。” 慕绾情满脸羞红,急切喊道:“师父,这位任桀公子不是的……” 任桀看那女子虽然满头白发,但面容却犹如二十多岁的少女般,心中不禁暗暗猜疑:“这究竟是绾情姐姐的师父,还是她的姐姐?” 白发女子笑道:“倒是头一次见你不对男子冷言冷语的。” 慕绾情道:“师父,这位任桀公子,想要求学门中的《锁气诀》。”当下便把任桀的奇异情况说了一遍,白发女子亦暗暗称奇,拉着任桀的手仔细查看了几番,却也无法再像慕绾情那夜一般,找到半丝真气。 这位白发女子便是当今缥缈峰的宗主岚薰了,慕绾情七岁时被她救下,带来缥缈峰上。慕绾情昏睡两年,醒来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平素最得她喜爱。 这几番恳求,岚薰自然无法拒绝,笑道:“好吧,好吧。” 任桀惊喜无限,拜倒在地道:“多谢宗主成全。” 岚薰嫣然道:“哟,可不必这么客气,那《锁气诀》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法。” 当下起身笑道:“跟我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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