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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阳刀诀
  这下,小石头高兴了。寻思着能在这寒冬腊月,有如许生意,不知掌柜的会有何等愉快?他虽说迟钝,但许一炒既救他性命,又待他情谊深厚,这一点,倒是记得甚牢。能让许一炒高兴的事,自是愈多愈善。当下便伸手前引:“各位客官,里面请!”接着走到大门,掀起门帘,朝里喊了一句:“掌柜的,有客人到了!”   许一炒兴奋地从里迎出,待见到来的尽是江湖中人后,心下未免丧气,但脸上丝毫不现。笑着频频点头道:“各位,里面请,里面请,小店简陋,望客官包涵!”‘小店简陋’这四字,在以往他是从不讲的,一般均是硬贴金的称道自家酒楼是故苏的一块牌子。只是见了这么多的江湖中人,心下尽管暗自打鼓,却亦不能推出,只盼着他们突然有事快快离去,或是看着酒楼不合心意,不愿在此食宿,那就妙哉。   美妇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掌柜的,咱们的马也饿了,你唤个伙计好生喂饲。这草料么,自然要上好。”   许一炒心下颓丧,口里依旧显得高兴:“是、是……小石头,这些马儿便交给你了。”他知道小石头力大,这么多的马若交给旁人,兴许还喂不来。   小石头大声道:“是……”当下驾轻就熟地牵着群马,往后院的边门走去。   美妇等人到了楼里,一见到那些早在喝酒吃菜的劲装汉子,不由讶然。她毕竟见识多多,须臾工夫,神色即已如常。笑吟吟地向那为首汉子道:“没想到,连天雷帮的濮三帮主也来了,真是幸会。”   人家笑颜相向,尽管素来没甚干系,出于礼节。原先据案大嚼的汉子,这时也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连服丧期中的华山邓女侠都来了,我天雷帮自也不甘于人后,能为江湖同道出份力,天雷帮上下也是欢喜。”   听他说的豪爽,美妇身后的那些人也各自与他颔首微笑。此趟事件委实重大,稍有不慎,势必危及到整个武林江湖。他们均想,这天雷帮虽为黑道,与咱们实为殊途,但若能在此事中出力,却也志同道合。此刻不宜予人冷颜。一时间,这些黑白人物甚是融洽。   这当儿,厅里之人无疑惟有敬小慎微的许一炒心下不喜。他原不想招待江湖中人,可这些人酒食过后,居然要留宿于此,未免让他更为沮叹。适才听他们的口气,此来七里塘约莫有甚大事要办。这些江湖人的事情,十九离不开打斗,若他们在酒楼里斗起,这经营了数十年的一炒楼,定将毁于一旦。想到这里,越发忧心忡忡。不过客人要留宿,作为开店的掌柜,那是决没推出的道理。何况,即便要推,也是力所不及。   一炒楼占地不大,仅前首一大厅,楼上也只有两个雅座而已。依次往后的便是一条行廊。靠行廊左侧是柴房,右侧便是厨房。紧邻着两房的是一大大的后院。后院正中的三间厢房是许一炒和三个小伙计的卧室。左右首还有两个圆拱门,颇具故苏园林风格。圆拱门里的院子,那是给客人歇息住宿的厢房。里面清幽雅致,这些江湖中人看了极是满意,当下各自回房歇息。   由于此趟来的客人着实太多,许一炒等人的三间厢房只得再让出一间予他们居住。这么一来,小石头与许一炒一间,小柱子便与小丸子一间。   至深夜,户外的大雪重又飘起。   望着忙出忙进,洗脸洗脚的许一炒,小石头拘束地坐在卧榻边,磨蹭着就是不脱衣衫。三年来,掌柜虽然待他恩深,但像刻下这样,与他同房而睡,记忆里从未有过。他觉得凭自己的身份若和掌柜同房,实属悖张了些。   许一炒忙完后,瞧着小石头仍未上榻安息,且是一副局促的模样,不由诧异,问道:“小石头,有何事么?怎地还不睡?”   小石头听他问起,喃喃地道:“掌柜的,我、我还是睡到柴房去吧!这、这里,我、我有些不惯。”   看他脸上神色,许一炒有所了然,笑道:“怎地?是我这里太脏?还是这房子委屈了你?”   小石头摇着双手道:“不、不、怎么会呢?只是、只是……”   许一炒微笑着在他左侧边坐下,左手拍了拍他的左肩,道:“小石头,不须多想。在我心里,你既是我的伙计,又是我的子侄。所以,你不必拘束,更不用跑到柴房去睡。”小石头听了这话,大是感动,回头望着许一炒道:“掌柜的,我……”   许一炒呵呵道:“我瞧你刀法大有长进,来、来,我再传你几句口诀。”   小石头疑道:“刀法?掌柜,我不会啊!”那柴刀,他尽管练得烂熟,却不知这便是许家家传的刀法,只当是旁人砍柴,均与他一样。   许一炒道:“你不知道是刀法更好,毕竟所有武学,尽是来自于自然。你若能自然而练,自然而成,即便不能与我的曾祖一样破虚飞升,但能把我许家刀法练到个八九成,倒也不枉曾祖他老人家派你下界。”他这话说的委实糊涂,甚至是臆想已极。   小石头那里听得明白,当下是张口结舌,愕然呆怔。   许一炒瞧他神色,笑了笑道:“你听好了……莫要记错。”说完,迳自念起许家焚阳刀诀。小石头反应迟钝,记性却是不差,那数千字的焚阳刀诀,他是字字入耳,句句在心。   就这样,一个是马虎传授,纯粹为了不负祖宗所托,依他看来,所谓的武道颠峰那是不可企及的虚无缥缈;另一个则是死记硬背,全为了报答恩人,可惜的便是,竟连刀诀名称也不知晓,也属糊里糊涂至极。   次日,酒楼一切正常,那些江湖人也只是在镇上四处游荡,到用膳之刻,他们自会回来。看他们的模样,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数日后,赶到七里塘的江湖人那是越来越多。不觉中,业已超过百名。这时的许一炒反而放下了心思,认为祸福皆由天定,若天要人亡,自是难避,若仅是一场虚惊,那么再担忧,岂不庸人自扰?便这样,晃眼竟是一个月过去。冬去春来,幼芽初放,茫茫白色中,已然瞧地见偶尔的嫩绿。     一月以来,七里塘的居民虽然钱挣得不少,但瞧着满街的带刀佩剑之人,心儿却是发慌。这当儿的人,着实两难,既想继续赚钱,又想维持住原先的平静岁月,此间困扰说来也属难受。   这日,小石头堪堪在柴房里把柴火劈好,然后稍微收拾了下,合上柴门,到了院子。便听见有人道:“小伙计,有热水么?”   一听这声音,他便知道定是哪个美得一塌糊涂的小娘子,顿时回身打量,一望下果真不错。只见这小娘子,今日仍是一身素装,只是身上去了那件皮袄后,显露出的身段,却是教人垂涎欲滴。上半身裹得紧紧,挺得圆圆,顺着那线条一到腰际偏是骤然紧束,仿佛那风儿也能把她摇断。   这般美态若是让其他男子瞧了,包不准会暗自流涎,落在小石头眼里,偏生与那长得好看些的莲藕没甚不同。他道:“女客官是要喝水么?”   美妇这时微笑了下,玉容瞬时变得羞红,似有什么尴尬之事碍难出口。她不说,小石头当然不明,又道:“女客官,你若要喝水,我稍后送来便是。”   美妇听他误会,忙道:“不、不,我、我想问声,你们这里能……能提供热水沐浴么?”   小石头一愕,心想,这么冷的天,都要洗澡,她难道就不怕冷么?算了,既然她要洗,我便给她热水,万一被人说咱一炒楼的服务不周,岂非糟糕?他道:“有是有,只是这天气寒冷,女客官莫要生病了。”尽管本着酒楼着想,可要他眼睁睁地瞧着人家生病,却也大大的不愿。故而,仍是提醒了下。   美妇把话说出,些许羞怯便也扔了,这刻显得极为淡然。她道:“这不用你管,只要有热水便好。稍后,能送到我房中么?”   小石头“嗯”了一声,登时到厨房,为那美妇烧水去。   虎丘山后,林木葱郁,山石嶙峋。在一块陡峭山崖下居然有一处狭小的山洞。这山洞隐于山崖之下,藏于密林之中,若是寻常游客定是找不到这里。此时,山洞里却有四个高矮不等的男子并排并地听着一个肥矮老者在训话。   那老者看似耄耄,精神倒是矍铄得很,满头的白发白须连在一起,面容让人极难瞧清。那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不断说着损人的话语,尤其紫红色的鼻尖,顺着他的愤怒,也是抖动不已。教人极是好笑。不过那四个被训斥的人倒不敢微露其色。此刻,即便是四处飞闪的口沫星子溅到他们的脸上,也不敢擦上一擦,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势,垂首聆听。   老者就这么指手划脚地骂了半天,看着四人诚恳认错的态度,仿佛感到极畅。过了须臾,声音便也低了,慢条斯理地道:“这骂,本长老也骂过了,可是圣子的行踪,你们在这待了三月居然毫无所获,未免有些渎职。你们固然是多闻天王的手下,本长老不便越权处置,但你们这样的办事能力,难道就不怕丢了贵天王的颜面?到时,哼哼……纵是本座不罚,贵天王的手段,想来你们也了解。”   那四人被他这么一唬,竟是浑身涩抖,原是寂静的山洞里顿时响起一片牙关打颤的声音。其中一人勉强开口道:“胡、胡长老,我等,我等已经尽力,只是这七里塘近来不知为何?来了甚多的武林中人,黑白两道均有。瞧来势,他们对圣子降世,似乎也有察觉。我等不敢明目,生怕惊扰了他们,万一让他们预先寻到圣子,我教大业岂不是要受挫?故而,这些时日,我等均是谨慎行事,小心查找。这速度嘛,也就慢了点,还望胡长老回去后为咱们美言两句。”   胡长老听得他们服软认错,自承办事不力,不由得意,笑道:“嘿嘿……全是圣教的兄弟,有何美言不美言的?只须老夫帮地上忙,必不会袖手,你们放心便是。”   他这厢话音堪落,那四人还未来得及高兴,外面便有人道:“老胡!你可真是老糊涂了。他们那里是认错啊!简直就是表功。”随着语声响起,一个是同样耄耄的瘦高老者走将进了。两个老者站在一起,顿时形成一副滑稽图像。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当真是两个极端。胡长老听同伙说他糊涂,难免不喜,嗔道:“老涂,你什么意思,居然说我糊涂,莫非就你聪明?”   老涂沉声道:“这四个小子的话,你再仔细辨辨,就知道自己是否糊涂了。还用我说?尤其他那句‘我等不敢明目,生怕惊扰了他们,万一让他们预先寻到圣子,我教大业岂不是要受挫?’这无疑是说咱们不顾圣教大业,在那胡乱指责,而他们全属冤枉,其情可悯、其情可恕?亏你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有多大的威严,让多闻老儿的手下在你面前屈膝俯首?”   胡长老倒也勇于认错,听完老涂的析别,顿道:“不错、不错,差点上了这四个小子的大当,被他们当猴耍。”   四人听到这里,已然惶惶,跪下齐声道:“胡长老、涂长老,我等言语不敬,望长老们恕罪!”   刚来的涂长老不置可否,神色不变地站在胡长老的身边,而胡长老则目露凶光地望着四人,冷笑道:“四位,你们当老夫糊涂,所以虚言晃骗,以为身为多闻的手下,老夫便治不得你们?”   四人连声道:“不敢、不敢……”   胡长老望了下涂长老,瞧见他丢来的眼色,立时领会,又道:“哼,反正留不得你们。”说完,身形暴起,迳向右侧两人扑去。与此同时,涂长老则向左首二人击去。四人万没料到长老们会向他们出手,故此毫无提防,况且双方的实力相差又甚,待闻的风声响起,业已不及。直觉眼前一黑,便各自倒在地上。   瞧着四人被自己击毙,胡长老呵呵道:“老涂,这下,多闻老儿又少了四个得力之人啊!”说到这里,骤然变得忧愁道:“只是咱们除掉了多闻的手下,到时圣子的行踪又怎生寻找?”   涂长老道:“老胡,此趟神目天王派老夫来,一是剪除多闻的手下,以防他寻获圣子,挟主号令全教;二来么,你瞧……这是什么?”他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一面花纹古朴的青铜古镜,在胡长老面前炫耀地晃了下。   胡长老大喜道:“这、这莫非是通灵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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