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
孙言不知道有什么理由会让国师这样一个老者也会陪着一个女孩子跟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但这话的确是国师说的。
而且,说得非常认真。
“我想我需要一个理由。”孙言望着国师。
“只是一个理由?”国师注视着孙言,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极复杂的感情。
“只是一个理由。”孙言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好,这是大汗之命!”国师一字一字说了出来。
“大汗?忽必烈?”孙言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可惜国师连多一个字也似乎不愿意再说。
“忽必烈要杀我?”孙言感觉自己的脑袋实在大得很。
“对。”
“他还要我娶她?”孙言觉得这简直像是拙劣的笑话,所以问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开始笑。
“不错!”国师还是回答得很认真,生怕孙言会误解了什么一样。
孙言已经无话可说,只因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除非国师能够毫不吝啬地告诉他全部真相。
“大汗只告诉我,若左丘和帖尔台都杀不了你,那么让我必须想办法接近你。”尚英定定地望着孙言,真就好像在望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一个女人若要接近一个男人,最好就是变成他的情人!”左丘怔怔地看着尚英,若有所悟。
“若他的情人同样还是他的敌人,恐怕就精彩得很了!”国师很有趣地笑着说。
“若这个看似敌人的情人,其实是自己的朋友,这岂非更有趣!”孙言笑了起来。
“如果你的情人其实是别人的女人,或许才是最有趣的!”尚英说完这句话,就走向左丘。
左丘在苦笑,然后孙言也开始苦笑。
国师倒是蛮有意思地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就算左丘本来不打算杀你,但如果你娶了他的女人,你觉得后果会怎样?”
——这真的是忽必烈吗?
孙言心中忽地有一丝寒意升起,他从未想过忽必烈竟会有如此深的心机,这并不像一个身先士卒,决战沙场的豪迈的蒙古英雄!
“忽必烈变了,变得很奇怪。”国师瞥了一眼孙言,似乎已经看穿了孙言的心事。
“恐怕会变的东西还有很多。”孙言抬头仰望夜空,正有一片云飘来,月光霎时暗淡下来。
“近来皇城之中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像变了一个人,最先是帖尔台,而后是大汗的几个近臣,他们都突然间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强大能力。”国师迎风而立,宽大的红色衣袍在风中翻动着。
“这么说,‘大邦国’教已经开始行动了……”孙言轻轻叹了口气。
国师看看孙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国师你想问我什么?”孙言转过头望着国师。
“作为大元的国师,我最关心的自然是大元的国运。”国师向前走了两步,淡淡地说,“我想问你,大元的江山究竟能够延续多久?”
孙言无奈地一笑,没有回答。
“世事无常,死生由命,说与不说本来无异。”国师悠悠地说。
孙言看着国师,难以抑制地升起一股悲凉,“大元历时九十七年,亡于顺帝孛儿只斤妥飀睦尔。”
国师没有回头,但孙言看见他背影微微一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实,正如国师所说,世事无常,又何必太过牵怀呢?”孙言长呼一口气,走到国师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国师释然一笑,复又轻叹一声。
“倒是我们该想想怎样阻止忽必烈发兵东瀛。”孙言沉默片刻说。
“大汗往日行军作战之事多和左丘共议,不妨听听他的看法。”
“左……”
当两人转过身时,左丘和尚英已经不见。
夜已深。
夜色颇浓。
左丘就走在尚英身旁,尚英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云刚刚遮住月光,整个树林在黑暗中是完全静谧的。
尚英终于停下脚步,“你已经忘了我!”
“我没有!”左丘猛地转过去面对尚英,眼眸中满是急切的神色。
“那刚才我说要孙言娶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阻止,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尚英幽怨地问。
“若你真的已经不再爱我,阻止还有任何意义吗?”左丘无奈地一笑说。
“如果我真的嫁给别人你也不阻止?”尚英抬头望着左丘,眼中已有泪光。
“如果你真的嫁给别人,就是说我不再能够给你任何的幸福与快乐,那么,我又有什么权力去阻止你获得另一份幸福?”左丘温柔地望着尚英,竟与白日战阵中的武士的迥然两人。
泪珠已经从尚英的眼中溢出,沿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划过小巧的鼻子,划过薄而均匀的嘴唇,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