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敌
帖尔台每进两步,孙言只能退一步,因为孙言已经无路可退。
孙言不能再退,只因他身后就是玄风,玄风的处境岂非更尴尬!
玄风不能进攻,因为他忌惮帖尔台;玄风不能退,因为他身后是树,他亦无路可退。
——玄风已无路可退!
随着孙言与帖尔台的步步进逼,玄风身旁小旋风能够游弋的范围越来越窄,小旋风就越来越显得虚弱;而相反的,玄风的身体竟已成实体!
孙言在玄风身前咫尺站住,他几乎是紧贴在玄风身前。
帖尔台的脸上裂出一丝笑意,笑得竟如此残暴,让人不寒而栗。
孙言无疑已经成为帖尔台的猎物,而且是一只已经放弃挣扎,束手待毙的猎物。
可为什么将死之物的脸上竟然还会有那么从容的笑?
这笑让孙言的眼中有灼烁的光亮,他的眼睛在看着……
帖尔台惊疑地循着孙言目光望去。
左丘的箭已发出。
就在孙言含笑望向左丘的时候,就在那一瞬间,左丘的箭已发出。
左丘看见了孙言的笑,这笑是如此的平和而有信心,它让左丘感受到一种甘于放弃生死的信任!
所以,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左丘终于明白了!
所以左丘的箭已出。
箭若飞虹,直灌玄风。
当帖尔台看见左丘脸上的镇定的时候,三尺铁箭已自玄风左胸穿出,直破四根树干,牢牢地钉在了十米开外的第五根树干上。
玄风的脸上依然毫无生气,但他那双空洞的绿眼睛已渐渐暗淡下来,身旁的几股小旋风也不停地颤动起来,像是垂死的挣扎。
最后一抹余辉不死心地抓住死寂的树林,天色渐渐昏暗,玄风也终于完全消失。
——风灭而灭!
帖尔台看看左丘,又看看孙言,忽然放声狂笑,“你们以为灭了玄风就万事大吉了吗?我可不是那种四流角色!”
孙言慢慢站直身子,然后挺起胸膛,“我们并没有把你当作玄风。”
“所以,”左丘双手抱弓,斜倚在树干上,双眼平静地注视着脚下的土地,“我们会很认真地对付你!”
帖尔台微微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想到孙言和左丘居然会有如此实力,在灭了玄风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过来。
所以帖尔台狞笑起来,“就凭你们两个,根本是在做梦!”
孙言忽然很开心地笑起来,“你说一个人若是莫名其妙地发起狠来表示什么意思?”
这话自然是在问左丘。
“在吓唬人。”左丘回答得很干脆。
孙言不禁很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年轻的神射手来:略深而健康的皮肤,匀称而修长的身躯,坚定而有神的双眼似乎随时都能为同伴鼓起斗志,特别是他的头发,很松散但整齐地拢在脑后,这在一个武士来说,实在非常难得!
孙言这才发觉,虽然从自己来到大都到现在已经认识左丘三个月,但居然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观察过这个人。
“通常一个胆小的人是需要用凶恶的样子来壮胆的。”左丘接着说。
如果换作在两个小时前,帖尔台马上就会冲上去杀了他,但现在帖尔台尽管忍不住要跳起来,但只有忍。
帖尔台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无法估计这两个年轻人的实力,特别是孙言!
帖尔台一直认为孙言脸上那种笑太过妩媚,根本就是一个戏子,哪里像一个武士?
但现在帖尔台开始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可怕,尤其在他把自己引向玄风以克制小旋风,而让左丘寻机射杀玄风之后,帖尔台已经发觉自己的手心在冒冷汗!
“左丘,大旱对你一直恩宠有嘉,你现在居然背叛大汗!”帖尔台强忍住一口气说。
左丘脸色一变。
“你只不过是个妖怪而已,还想学人讲道理,真是笑死人了!”孙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混帐,你信不信我这就灭了你!”帖尔台暴怒起来,背上的触须蠢蠢欲动。
左丘已经恢复平静,淡淡地说:“你回去转告大汗,有一件事我必须弄清楚,如果真是我错了,我会回去向大汗谢罪!”
“好!”帖尔台答应得很干脆,走得更干脆。
——没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就走,何况现在恐怕连百分之五的把握都没有,为什么不走!
看着帖尔台在暮色中迅速消失,左丘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好像有心事?”孙言靠着树干坐下,显得异常疲惫。
“对,我有心事。”左丘与孙言对面而坐,将弓横放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