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华也失眠了。案情并不复杂，而且有一个完美的了结。小姑娘兰儿的叙述再也简单不过:她和金老爷子那个几个月前失足落水、为渔夫所救的孙子，(好像叫小灶王爷)趁乱一块离开教室，并大声呼救！她拿水管，男孩开水龙头，一切都很正常。后来的那一幕，作为一名资深的革命党人，无神论者，若非亲身经历，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信的！咳,见就见了、信就信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心中的块磊，始终不能消除！联系到菜妹一案，两案就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见色起意。其余的，就毫无共同之处了。真的再也没有共同之处了吗?三、四十岁的在逃强奸犯——－十六岁少年的校服——－六、七岁小童花二十元租金……对呀，六、七岁小童，张玉华心机一跳，连忙从户籍室调来户口登记册:金恕，男，现年五十九岁……金达，男，现年三十二岁……欧阳凤，女，现年三十二岁……金伯南，男，现年九岁……金灶沐(六个月前已改名金兆牧)，男，现年六岁……天啦！租衣的小童与开水龙头的学生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对，应该就是他！除了金家小少爷，谁会做冤大头花二十块钱租人家的衣服一个晚上呢？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证明……有啦！让老农与小灶王爷面对面指认。一旦属实，菜妹疑案应是迎刃而懈！但是，如果不是呢？得罪一个小屁孩没什么了不得，但得罪了金达和欧阳凤麻烦就大了！更可怕的是，得罪了金老爷子，那她只有……张玉华不敢往下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次日早上，张玉华堵住了正手牵手彳亍而行的兆牧与兰儿:“兰儿早上好!你那天表现出色，阿姨要奖励你一张奖状，并给你戴一朵大红花，你下午放学就到派出所去一下。对了，你是小灶王爷兆牧对不对？你那天表现也不错！阿姨也要给你戴花！你下午要和兰儿一起来哟。”“谢谢张阿姨！”两人的异口同声，把张玉华高兴得心里直想冒泡。柳氏第一式花气袭人拂面而去。哼！小样，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你那点弯弯肠、歪主意，怎能瞒过我的读心术？下午放学，俩个小家伙准时来到派出所，一个民警叔叔拦住了他们:“你们找谁？”“我们找张阿姨。”“张所长在楼上开会，估计差不多了。你们是来领奖的吧？跟我来吧。”带进了一个小房间:“你们先稍坐一下，张所长马上下来。”隔壁，张玉华急切地问着老农:“老哥：你见过他吗？就是那个小男孩，就是那天租衣的小男孩，是不是？”“所长同志：这是谁家的孩子呀？长得像玉琢的一样，真是天生的一对！……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会认识他们？哦，您说是租衣的事情吧？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没有那么一回事。”老农不高兴地一摔手走了，张玉华彻底蔫了……俩小戴着大红花，兰儿更高兴地双手举起奖状，兴高采烈地跑回家:“爸、妈、哥,我回来了！快来看我的奖状，还有兆牧哥哥和我的大红花。”章均、刘群,憨仔全从屋里跑出来，一家人在一起笑闹不已、开心不已！“憨仔,我先回我外婆家了。”兆牧脱离闹腾，正准备走人。“你快回家看一看，好像听邻居说你爷爷回来了。”刘群话还没说完，小灶王爷就不见了。 　　兆牧一口气，冲进金家小院。院中停了一部老爷车。再看，家里不但来了一个中年美妇、更有两个洋鼻子！爷爷站起身来，抱起兆牧，连忙用英语介绍:“这位是史密斯先生，爷爷的好友。现为曼彻思特华伦印刷厂的工厂主。”“这位是汉顿先生，爷爷剑桥的学友，也是爷爷年轻时最好的朋友。现为剑桥大学博士导、以及剑桥大学董事会董事。”“这位是汉顿先生的得意门生，爷爷的校友，于涵小姐。现为我省省立大学教授。”兆牧一听就乐了，也用英语介绍了自己:“我叫兆牧，马上就七岁了。欢迎这位高贵、可爱的小姐，以及各位尊敬的先生光临敞舍，希望尊贵的客人们，在这里渡过一段美好难忘的时光。”众人惊叹。于涵吃惊地抱着兆牧:“金大哥：你养了一个乖孙子！难怪你急匆匆地往回赶！我要是有这么一个……我会开心死的！我也会舍不开的！兆牧：阿姨远来，未及回家，来不及给你备礼物，真很抱欠！下次我一定补上，而且是双份。”“那我就先谢谢阿姨了。”金恕回到正题：“就这样。我们先去县城，安排住宿，填饱肚子，请客人们尝尝我们东亭的特产‘火爆鱼肚’、‘清蒸八珍’，明日再找县长和相关部门洽谈。如何?”于涵用英语简单地把日程安排告知了汉顿和史密斯，二人似懂非懂地点头应允。兆牧对爷爷说:“你们谈正事，我一个小孩子就别掺合了，我就不去了。我们的事，等你办完正事回来再说。”说完，眼睛盯着爷爷，用嘴对着某一个方向努了一努，老爷子年老成精，焉有不明之理。脸一红,瞪了爱孙一眼。兆牧朝客人们挥手致意：“尊贵的客人们再见！”于涵驾车，轻尘而去。兆牧也乖乖地回到了外婆家。 　　三日后的晚九时许，爷爷风尘仆仆地返家。一脸的幸福与兴奋,全家诧异。老爷子瞪了儿子一眼：“胡思乱想干什么？全家开会。”这次大不列颠之行，成果之丰盛，令老爷子都意想不到:首先，拍卖理想:六颗夜明珠，每颗五千万，共三亿英镑；七十一颗蓝钻，每颗七百五十万，共五亿三千二百五十万英镑；九十四颗血钻，每颗九百二十万，共八亿五千四百八十万英镑；三副钻石项链，每付一点六亿，共四点八亿英镑；合计为:二十二亿二千七百三十万英镑。扣除税赋和中介费，仍有二十一亿五千七百三十万英镑；其次，财路顺畅:在大不列颠四大银行：巴克莱银行；汇丰银行；莱斯银行；苏格兰银行，各存入五亿英镑,可在维港、台岛、星逻国提现；另外的一亿五千七百三十万，均可在上述地点提现；其三，史密斯先生看中了东亭的芦苇，认为是世界上质地最好的。最终与我方(琼城慈善总会)签订了建立造纸厂的意向书。由英方提供设备与高端技术人员(薪酬由琼方负责)，主要负责厂房设计，高、中技术人员的培训(培训费用由琼方负责),所有纸品全部由曼彻思特华伦印刷厂收购，价格则按国际价格的八折优惠。琼方提供厂房、电力、自来水、员工住宿、道路、以及通往维港的一切海关手续。至于物资的运送，在大华境内由琼方负责(包括费用)，进入维港后由英方负责(也包括费用)。当然，琼方还必须负责低级技术人员、以及全部工人的培训。至于其他方面，则一切按大华国的法规行事，英方无权干涉。而英方的核心技术，琼方所有人员均不能涉猎。此项目如果成功兑现，那是为国为民为地方，办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保守估计，可创造五千个以上的就业机会；每年可为地方创税两个亿(国币)以上。尽管关县长及县府方面一再表示，既是慈善机构，且又是慈善目的，不用缴纳税赋。而金老爷子坚持一定要纳税，按同行的正常标准就行；其四，县府对项目的支持力度也是值得肯定的。县长和相关部门负责人一再表示：只要正式上马，一切事宜均由县上解决，但慈善总会有否决权！老爷子尽管表示不参与纸厂的管理。但他始终坚持两点:厂方的财务主管，必须对慈善总会负责；招收人员，同等条件下，穷困家庭者优先，由总会监察。关县长表示，本身建厂就是慈善总会出钱，金老这两条原则，是天经地义的！他坚决支持！并希望老爷子多亲力亲为地巡视；其五，汉顿先生此行极为成功！剑桥方面本身已经授权于他，经与地方政府商议，在琼城建一座双向语(即汉语、英语)学校。校址由琼城政府免费提供。汉语教员由全国各校的优秀教师组成。由于涵负责招募，并自任校长。学校的一切费用由剑桥大学承担，但学生必须缴纳学费。考虑到大华的国情，学生的学费减半。即算如此，仍要比国内同等学校的学费高出不少！老爷子提议：向全省招生，本地生员优先；择优录取，贪困家庭优先。慈善总会准备抛开原来的不计，再承担百分之五十的费用，而且贫困生全免！并建立奖学金制度，校方能承担最好，不行就由总会承担。此议获一致通过！；其六，老爷子与于涵的关系发展贼快！现在已在谈婚论嫁了。于涵现年四十五岁，乃大华著名学者于是之的爱女。以独身主义者自称。毕业于剑桥大学，不过比金恕晚了十多年。现为省立大学国际语系教授。半年前，为证书一事赴大不列颠，在恩师汉顿家见到了这位名动三湘的学长，她不但为他的仪表，也为他的学识、为人与胸襟所折服！更同情他的两次不幸婚姻。虽说年龄大了一点，但仍阻挡不了她对老爷子的许许芳心与爱意。多番暗示后，老爷子终于梅花三弄之心大起，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于涵这次决意放弃省城的优越生活及待遇，准备来东亭与老爷子生活在一起。就算汉顿的学校办不成，她也打算来琼城与老爷子同创一番事业。曹围乡与兆牧一见，更让她有恋恋不舍之感。她知道：她与这个家庭已经是密不可分了！琼城慈善总会，本是前朝工商界几位巨头讨好政府的工具，当时的金恕，只是其中的一员。解放后名存实亡。这次金恕又把它重新扶置起来，而且是独资！金恕自然是会长了。总会当然并不排斥外资，而且是多多易善，但要求非常严格:带有谋取个人利益目的的不要；勉为其难的不要；资财来历不明的不要！计划中的总会工作人员不多。仅十来个，男女各半。他(她)们的待遇，在同等条件下，就是比政府的工作人员也还要高百分之二十！但择取的标准，同样非常严格:中学以上学历；面貌端正；较高的爱心与责任心；身体健康、能吃苦耐劳；同样不能带有谋取个人私利的目的。领导、名人推荐来的也无所谓，先留用考察三个月，然后再择优取材。没有录取的，就补偿三个月社会平均工资走人，谁再来求情也没用。被录取者能一次取得三个月的内部薪水。犯有过失的，第一次提醒追回损失；第二次批评，追回损失；犯了第三次过失的，对不起，除了追回损失还得走人。这个计划，估计执行难度不大……老爷子介绍完情况，询问的眼光看着家人。金达和欧阳风真诚地对父亲点了几下头。伯南说；“你们大人的事，我也不懂。只要这个于奶奶喜欢我和弟弟就行。”全家人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