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都死不了?
幽暗而狭窄的深谷中,一个充其量4、5岁的小男孩正在缓慢的向前摸索着。从近处观看,才能发现他身上的短袍已经破烂不堪。然而那双在黑暗中不时闪烁的双眸,却让人感觉到他那饱满的精神。
公孙九犬已经这样摸索了好长时间了。终于,他走到了深谷的尽头。然而眼前的山壁却给他带来一丝绝望。
“唉!这边似乎没有出路!”暗自摇了摇头,没有多作思考,九犬毅然决然的转身,向来时的方向摸索而去。
他可不想就此放弃,还有大好的人生摆在他的面前。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还不如趁着自己还有力气,继续寻找出路。
正当九犬苦苦前行时,一道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细声随风飘过。九犬发觉后,赶忙停下动作,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怕吵到自己的耳朵。精神集中再集中,他终于听清了一些。
“九犬……九犬……”
嗯?是在叫我!
好像是前方传来的。莫非有人来救我了?
幸存的喜悦充斥着九犬那尚未成熟的胸膛。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顾不得脚下碎石与藤蔓的阻拦,磕磕绊绊的向前疾驰,同时用出吃奶的力气,有生以来,前世加今生都未曾有过的,声嘶力竭般的吼叫:“我在这……”
过了不久,似乎那边的声音有所感应,连带出一些喜悦的气氛。
“找到了!”
片刻过后,一个略显消瘦,长发飘飘,却给人一种高大壮硕的感觉,举手投足间好似猎豹蓄力扑食一般充满劲力的身影,突然闪现在九犬的眼前。
九犬从远处刚一发现这道身影的轮廓,就是一怔。之后赶忙靠近,当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孔时,惊讶、喜悦、庆幸等等感觉一股脑的充斥心中。轻声唤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那个男人看到九犬时,也是一怔。随后更是好似瞬移一般冲到九犬跟前,一下子抱起他,紧紧搂在怀里。“可把你给找到了!找到了!”
享受着父亲那打自己出生以来就从未展现出的疼爱,九犬的心瞬间被浓浓的爱意融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会这么失态。一直以来,这个面容清秀,身体也不怎么强悍的父亲,都在自己面前保持着成熟、严肃的态度。
也不知道父亲是干什么工作的,总是时不时的出门。偶尔在家也呆不上几天。上一次见到父亲,还是过年的时候吧?以前父亲一般出去都是三个月以上,多则将近一年。没想到这次出门,没两月就回来了。
“爸爸!我这不是没事吗?”
听到这句安慰的话,那个男人才终于发现他的眼圈居然都湿润了。赶忙将九犬交到一只手上,腾出另一只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尽管如此,却死活不肯放下九犬。
九犬也老实在在的双手环抱住父亲的脖子,也不管那乌黑的头发搔着他的面颊,全身倚靠在父亲的肩膀和胸膛之上。
忽然,又有三个黑影迅速窜了过来。当前的一个黑影看到这对父子,噗嗤一乐:“狂闪大哥,找到九犬了?”
听到这个甜美的声音,九犬的脑中立即浮现出一个打扮“时尚”,美貌中含着一丝俏皮,身材匀称,穿着青色束腰长裙的女子身影。她那暗红色的波浪卷发,总是很有弹性的垂在肩上,引得人不禁多看几眼。
果不其然,当那道影子眨眼间来到近前时,九犬当先开口叫道:“罗絮阿姨,您好!”
紧接着另外两个影子也随后来到身旁。
当先是一个体态挺拔,身穿银质轻甲,披着黑色披风,留着一头钢针般暗红短发的刚毅男子,看上去与父亲年龄相仿。他的胸前,还佩戴着一块金质徽章。即使是在这幽暗的谷底,也能清晰地看清,那徽章的图案,是一只偏着头的老鹰,展开翅膀,站在一团云彩之上。
这个男人一到跟前,看到九犬和他父亲如此亲昵,也是哈哈一乐,却没说什么。
“罗天叔叔,您也来了?”这个男人九犬也是认识的。
罗天和罗絮是亲兄妹,好像是父亲的同事,同九犬父母的关系十分亲密。几乎每次父亲回来,他们都会来山庄小住几日。
当九犬看清最后的那道身影时,尤其是看到那高挑的身材和那优雅的紫色长发,以及那紧皱的紫色长眉,和那既含嗔又带着一抹喜色的紫色双瞳时。九犬心中也是五味聚杂。
没错,那是他的妈妈。
这次九犬很清楚,自己恐怕是闯祸了。父母以及父母最好的朋友居然都来找他,这下回去,不知道要面临严厉的母亲什么样的惩罚。可另一方面,能够保住性命,再见到妈妈,又是何等的幸运?
“九犬,哪里受伤了没有?”出乎九犬意料之外的,母亲异常温柔的走进,一边摸着自己的头,一边细细打量九犬全身一番。
当看到九犬身上那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后,眉头更是深锁。
“紫电姐姐,不用担心啦!”一旁的罗絮走近两步,开口劝慰道:“我刚才已经替九犬检查了一遍,这孩子命真大,一点儿伤都没有!”
紫电,也就是九犬的母亲?慕容紫电,听到罗絮的话后,暗暗送了口气。
可抱着九犬的狂闪,就是九犬的父亲?公孙狂闪,在听到罗絮的话后,眼角却是不经意间挑了挑,似乎眼中划过一丝担忧。可却立即恢复常态,低沉着嗓音开口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点头同意,之后各自展开身形,好似身体没有丝毫重力一般,轻而易举的脚点崖壁,只是片刻,便尽皆窜上山崖。那速度,比九犬掉下去还要快上许多。
窝在父亲怀里,感受着那超乎想象的速度,看着眼前这几位长辈,九犬不禁疑惑:“这都什么人啊?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全都太厉害了吧!莫非是前世武侠小说中的武林高手?”
父亲侧头看了看惊得合不拢嘴的九犬,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几人刚刚窜出山崖,一大群人便围拢过来。全是庄园中的佣人或者雇工。看到公孙狂闪怀中的小孩儿后,这才全都长出口气,纷纷挂上笑脸。
九犬直到此刻,才发觉太阳早已西沉,遥远的天边只剩下一丝余光。
这时,总管瓦西里大叔突然走出人群,身后拉着虎亚,旁边跟着一个朴实的妇人。那是虎亚的母亲,瓦西里的老婆。大家都叫她瓦西里夫人。
瓦西里魁梧的身材,三步两步来到狂闪跟前,噗通声连响,一家三口全都跪倒,严肃道:“主上,属下逆子有罪,差点害了少爷的性命,我……”
狂闪抱着九犬,另一支手轻轻一挥,一阵柔风吹过,三人不约而同,好像被人扶起一般都站立起来。“没有的事!瓦西里,别胡乱顶雷。这次如果不是虎亚拼命跑回山庄叫人帮忙,也没这么快找到九犬。”狂闪放松地说道。
紫电此时也站在一旁,开口笑道:“虎亚不但没错,还应该奖励才对。瓦西里,你们一家也是跟随我们夫妻多年,即便九犬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可怪罪孩子。听到没有!”
“主上,夫人,我……”瓦西里好像还要说什么。
紫电却是举起纤柔的手掌,制止了他继续说话。同时朗声对着众人说道:“我儿今日遇险,如今得救,值得庆幸。别的不必多说,现在大家都回家吧!今天晚上咱们庆祝一番。”
一众仆人、雇工听到女主人此话,全都高兴起来,纷纷应好。
紫电则是转向身侧的罗天兄妹:“罗天、罗絮妹妹,待会儿回去我亲自下厨烧几道菜,一来给你们接风,二来表示感谢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罗絮浅笑道。
“就是,别的我不管,能尝到嫂子手艺就好。嘿嘿!”一直沉默着的罗天也笑道。
众人回到庄园,便开始了热烈的庆祝。庆祝他们的小少爷平安无事。
在主建筑和各个其它诸如佣人住宅、仓库、马厩等等围成的后院当中,往常夜晚的宁静被灯火辉煌和众人的忙碌、欢闹声取代。如今已经摆放上4张长条桌子,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甜酒。
很快,庆祝宴会开始。庄园中的人,无论地位高低,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十分欢快,就好像过年一样。庄园的主人对大家表示了感谢,众人也为主人一家团聚以及小少爷的幸运而庆贺。在这样欢快的气氛当中,时间过的很快。
宴会过后,公孙狂闪、慕容紫电,也就是九犬的父母和罗天、罗絮两位客人带着九犬来到客厅用茶、聊天。一开始九犬还有些兴奋的左一句右一句谈笑着,可不久,他便有些疲倦,蜷缩在长沙发上昏昏睡去。
毕竟,这一天对于他来说,实在太累了。就算九犬是一个灵魂年近四十的男人,可身体毕竟是个孩子。何况,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不过他自己并未发觉而已。而这种变化所消耗的能量,也是十分巨大的。
不知过了多久,九犬在一阵哄笑声中惊醒。醒来后发觉声音的来源正是在客厅内聊天的四人。四个自己信任的人,没必要堤防的人在身边聊天,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他没有睁开眼睛,把头轻轻向沙发靠背下的缝隙里扎了扎,想要继续睡去。
可惜,他的耳朵却没有休息,而当他的脑袋分析出耳朵接收到得讯息时,他就再没有一丝睡意了。
“小点声吧!”紫电将手指竖在唇前,低声道:“九犬睡着了!”
四人马上自觉地收敛了笑声,压低了嗓音。
狂闪低头看了看身边的九犬,对紫电问道:“要不要把他送回房间?”
紫电想了想,回答道:“算了,让他在这里睡吧!免得把他弄醒!”
微笑着点了点头。狂闪每次都是非常满意妻子的安排。
“姐姐,你慕容家的厨艺果然了得!”罗絮赞叹道,“每次完成任务回来,能享受到姐姐的手艺,真是种幸福呢!”
“嫂子的确厉害。”罗天也讪讪笑道,“不过想当年我们一起组队的时候……”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紫电沉声道。然而她口中虽如此说,可那眼神很是清晰地显现出,她已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了。
看到妻子这样的表情,狂闪不免有些自责。要知道,当年妻子也是十分了得的人物,在帝国乃至整个鹰神大陆,都是响当当的一方英杰。然而妻子却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的孩子九犬,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原有的辉煌,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才华埋没,以一个普通妇人的身份,在这么一个沉寂的山区中,辛劳地抚养着孩子。
“紫电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相比之下,我却……”狂闪心中暗叹。
“哦,对了。忘了告诉大家了。”罗絮适时的打破了沉默,“前不久,我终于累积了足够的功勋,晋升为国家肆级鹰使了。”
“诶!?可喜可贺!”狂闪收拾心情,对罗絮表示恭喜。
“呵呵!那不就是说,如今你又能得到云帝的赏赐了?”紫电瞟了一眼罗絮,不禁笑着逗弄道,“不知道是不是要给你安排一门亲事啊!?”
“诶呀!姐姐……”罗絮故作嗔怒,满脸通红地埋怨起紫电来。
几人相视而笑。
四人中,狂闪和紫电已经成婚。而不知为何,罗天和罗絮兄妹年龄都不小了,却一直没有他们成家的消息。这二人无论才干、相貌、地位都是极佳,可惜…….
“其实,这次提升主要的收获,还是作为国家级鹰使才能够得到的组合玉,能够再增加了两颗。”罗天老实巴交的说道,实际上,十个人都可以看出,他在为妹妹转移话题。
“对啊!”罗絮恍然大悟般反应过来,连忙冲着狂闪问道:“狂闪大哥,这一次我的这两颗组合玉,应该怎么用?刚才被姐姐一打岔,连这么重要的大事都忘了。我主要就是想请教狂闪大哥这个问题。毕竟你的组合玉是我们四人中最多的。”
“恩,这个嘛……”公孙狂闪听后,陷入了沉思。
其他几人也很自觉地停止了交谈,生怕打扰了狂闪思考。
片刻后,狂闪一抬头,眼睛一亮,说道:“罗絮,你那前六颗组合玉,都是增强的物理防御,和精神法咒吧!?”
罗絮点了点头。
“那这一次,你就寻找幻术攻击强项的,和擅长速度方面的兽类吧!”狂闪自信满满的笑道。
“幻术攻击、速度?”罗絮听到九犬的话后,却是不明所以。想了片刻后,突然好像明白过来。欢快的笑了两声,对着狂闪确认道:“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在弥补缺陷的同时,再次突出原有优势?”
狂闪点点头,“赤瞳蜻蜓一族,在血祭族类中,本身就是擅长幻术攻击与速度。你以前耗费6颗组合玉,就是为了弥补防御方面的缺陷。而三套物理防御、精神法咒,也就是精神和防御方面有特长的兽类组合,已经为你提供了足够的防御数量。现在就是要提升攻击力。我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突出原有特点。这样无论在技能熟练度上,还是在配合契合度上,都会有增无减。”
罗天听后,点头说道:“大哥说的很有道理。妹妹,就按大哥说的办吧!过段时间,我陪你去趟赤莲山脉。”
“好的,谢谢哥!”罗絮兴奋的感激道。
几人又聊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凌晨才不舍得离散,分别回屋休息。
狂闪将九犬轻轻抱起,紫电在前方提着油灯照路。夫妻俩轻手轻脚的将孩子送回了房间,安顿停当,让孩子舒服的睡下,方才离去。
听着父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黑暗中,一双闪着亮光的眸子忽然睁开。干净利落地翻身下床,仔细检查了一番窗户和门缝。确认毫无问题后,划亮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柴,点亮了油灯,放在床头小柜子上。之后俯身钻到床下,拉出一个旧木箱子来。
打开箱盖,里面是一堆报纸和书籍。
不过这些报纸,都被折叠或者卷曲成各种玩具,比如纸飞机、纸鹤等等。而那些书籍,则是被他折叠成一朵朵盛开的花朵等。
当然,这些不是九犬单纯为了玩而做的。他这样做,无非是怕有人发觉他识字而已。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知识,还是非常渴望的。可一个4岁的小男孩儿,又没人教导过,怎么可能学会这些。一旦被人发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用此方法,达到既保守秘密,又能满足自己求知欲的目的。
至于九犬为何如此渴望了解这个世界,原因很简单。他想要舒舒服服的活着,想要吃喝玩乐。当然要找到足够多得娱乐形式,才能达到目的。比如前世时,九犬的赌术十分了得,更是几乎掌握了所有的千术。如果这个世界他没得赌,那不是浪费人才?要想继续发挥特长,总得知道这个世界怎么赌吧?诸如此类的欲望,已经憋在九犬心中4年了啊!
先前已经说过,这个世界的文字,和前世地球的文字几乎一样。当然,除了中文以外,还是有几种外文和拉丁文的。但对于拥有将近40岁的灵魂,以及前世那特殊的职业的九犬来说,这并不是障碍。九犬掌握了至少12中语言,其中六种更是十分精通。
所以几乎每个晚上,九犬都会抽出很多时间来看书读报。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在家里搜集新的读物增加储藏。好在家里有个藏书室,母亲也花了很高的价钱向镇里订阅了一些报纸。通过这些,九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已经越来越清晰。
但是有一方面,他却一直感觉很模糊。那就是?鹰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