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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惩恶痞缘遇红颜】
  却说小二听见那几人召唤,忙上前来为几人添加茶水,孰知方将杯盖揭开,只闻得一声振翅风响,盖在茶杯中的麻雀得获自由,早已扑将出来,径从窗口飞走了。   这一下可还了得?那刘少爷双眼一瞪,一把扯住小二领襟,怒喝道:“臭小子,你胆敢放飞本少爷精心饲养的神鸟?还不快赔给我?”那小二一时间哪能分辨得了?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只是怔在那里一动不动。刘少爷咬牙切齿道:“神鸟乃是本少爷花费五百两银子所购,不但能识人语,更能知晓过去未来之事,你胆敢将此神鸟放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那可怜的小二早被镇住,张口结舌道:“我……我……”却是没能“我”出什么来。“我什么?给我打!”刘少爷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几名奴才听得吩咐,立即将那小二掀翻在地,劈哩叭啦便是一顿老拳,可怜那小二只有哭爹叫娘的份。掌柜见自己的伙计中了刘少爷的圈套,急忙上前来求情。刘少爷冷笑道:“哼哼,本少爷花去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三拜五求方获此神鸟,如今我这神鸟被你的伙计放飞,哪里去寻得回来?所谓家奴有罪、罪及主人,要想保住你这酒楼,便立即将银两赔偿与我,否则!哼哼……”   掌柜闻言,想要开口分辨,谁知话未出口,只听啪地一声脆响,脸膛上已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顿时面颊红肿,口角溢出血来.那边古天龙静观许久,见这恶徒设计赚人,哪里还按捺得住心中怒火?厉咤一声“住手”,声如介空里炸响一个惊雷,震得客栈中所有人耳鼓生疼。那刘少爷与众奴才呆怔半晌方回过神来,待他们看清古天龙时,立即转身向古天龙扑来。只可怜他等哪知晓天高地厚?犹未能接近古天龙身形所在丈径之内,古天龙却已抬手挥动衫袖,平地顿起一阵罡风。那迎正面冲撞而至的刘大少陡地一声惊吼,身形已被狂风卷将起来,凌空飞出客栈外。跌落地上时已摔得鼻青脸肿,兀自在那里哀哀痛叫不止。   众恶奴眼见刘少爷如此狼狈,急撇下小二与掌柜,奔出客栈外将刘少爷扶起来。刘少爷一边哀号着,扬手便在几个奴才脸上就是一阵耳光,咤道:“没用的狗奴才,我白养了你们了?见本少爷被人欺负也不帮手,快给我捉住这小子,本少爷今天非得扒了他的臭皮!”众奴才听得吩咐,齐齐转身向古天龙望来,但在瞬息之间却又全都呆怔不动。只见古天龙星目中射出两道冷电般寒光直迫他等,那眼神仿佛是熊熊烈火,就要将空气燃烧怠尽,让与他对望的人有些呼吸不过来。几名奴才迎面与古天龙的目光对望,一个个都已双脚疲软,谁还敢擅自妄动?   那刘少爷方才亲身体会了古天龙的神威,此刻见奴才们不敢上前为本自己出气,心中懊恼不尽,可恨无法施为,只得道:“小子,有种你别逃,本少爷待会再来收拾了你!”说完领着奴才们伧偟而去,转眼便没有了踪影。掌柜见有人镇退了恶人,方自回过神来,忙上前叩谢古天龙救命之恩,客栈中众食客亦无不拍手称快。   古天龙道:“这恶痞是谁家子弟?怎敢这样放肆?”掌柜道:“此人乃是本镇大善人刘员外的公子,却是个欺弱压善的恶人。唉!”古天龙闻言暗自道:“既是善人之子,怎会是如此恶徒?只恐其父亦是伪善之人,否则怎会纵子为恶?”念罢道:“店家,为我结算帐目!”   掌柜忙上前道:“公子救下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大恩难酬,这顿饭算是小老儿酬谢公子的吧!”古天龙道:“何需你谢?”径取一锭银两放在桌上,飘身出了酒楼。掌柜忙取银两追出客栈外,却只见暮色沉沉,哪里再见古天龙身形?只得空自叹息罢了。   但说古天龙离开那间客栈,已是夜色降临之时,自己一人缓步在茫茫街头,边向路人打探善人刘员外的府宅。他已决定今夜要去此善人之家,以释心中疑惑。刘员外在这一方乃是妇孺皆知的人物,古天龙得途人指引,一路行来,夜色尽时已到达刘员外府宅外。   古天龙在门外站定身形,抬头前望,但见大门金漆,门头高挑一对硫火灯笼,门前双狮卧宝,气势威严。左右门楣楹联:“恩及乡陲百姓仰,福泽邻里万民诵。”门里静候着两名庄客,古天龙上前迎两名庄客抱拳一揖道:“造扰,请问此间可是善人刘员外的府邸?”   两名庄客见问,齐齐抬头望向古天龙,但见眼前这位公子气宇轩昂,身佩宝剑,神形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庄客略作犹豫道:“正是,不知公子何事来访?”古天龙道:“劳烦通禀一声,告诉员外有远客来访,望能相见一面!”一名庄客再行打量古天龙一番,方正色道:“公子稍候片刻,我这便去禀告我家员外。”说完转身往府内而去。另一人依旧守候在那里。古天龙静静地等候,不消盏茶工夫,那前去通禀的庄客已然回转,向古天龙道:“我家员外有请,公子且随我来!”古天龙道声“多谢”,已随那庄客往府内而行。   那庄客自在前行引路,古天龙慢步相随,边行边细省周遭环境,只见行道两旁植满香木芳草,院中花卉满庭、幽香阵阵,更有荷池假山、盆栽罗列。小亭楼榭、栋宇重重,显示出主人身份的贵气与品位的高雅。却说刘员外听家人告之有远客来访,心中边自猜测是哪一位故人,一边在客厅内饮茶相候,那刘少此时就站在其父身旁以待来客。   少时古天龙已随庄客到达客厅前,那边刘少爷眼见古天龙时已自惊愕,忙向老员外道:“爹,就是这小子,方才在客栈之中毒打孩儿,还羞辱爹的名声,快叫人把他捉住!”刘员外端坐在那里,远远地细省古天龙。但见这位少年品貌端庄、仪态威严,实是一位难得的美少年,丝毫不像自己的儿子所说的那般凶悍。所谓察言观色、品人于肌形,刘员外对其子行径了如指掌,对其言词早生质疑,此时得见古天龙,立即回头怒斥道:“混账东西,闭上你的鸟嘴。”   古天龙已然步入客厅,更看见了被自己教训过而满脸肿胀未消的刘少爷,古天龙也不理会那刘少爷,径向刘员外抱拳而揖道:“晚辈冒昧来访,有扰员外清静,还望见谅!”刘员外还礼道:“公子客气,请坐!”古天龙道“谢”而坐,员外已令家人奉上香茗。古天龙边细品香茗,一边观看客厅中一应陈设。厅堂正中悬一块大匾,上书“孝义忠直”四个大字,落款为“刘家镇百姓咸恩”。古天龙单看此匾,心中已知刘员外乃是一位真善人。   再看正堂左右分别悬挂着“蛟龙出海”、“猛虎奔山”两轴丹青,显示出主人气度不凡。刘员外已含笑道:“老朽糊涂,似不曾会过公子,看公子气宇轩昂,身佩宝剑,想来不是一般人家子弟,未知公子造访寒舍有何贵干?”古天龙道:“员外言重了,晚辈古天龙,今夜造访宝宅,乃为一事介怀,故此前来叨扰员外,只为一释心中疑惑。”   刘员外点头道:“公子但说无妨,老朽洗耳恭听!”古天龙点了点头,即将今日客栈中发生的一切事略道一遍,说罢沉吟片刻道:“晚辈听得人赞说员外乃至善之人,然而令郎之所为实令晚辈疑惑不解,故而……”刘员外听古天龙说完,哪里还能遏制心中怒火,猛一拍桌几,大喝一声道:“来人呀!给我将这孽畜带下去家法伺候。”员外喝罢,早有两名家人进入客厅,刘少爷径被那两名家人架出客厅,不刻即传来他身受鞭笞而发出的哀嚎声。   古天龙暗赞刘员外治家之风,抱拳道:“但愿令郎能改过自新,亦不失为这一方百姓之福。”老员外叹息道:“朽木难雕也,这孽畜生性顽恶,虽也教以圣贤之礼,而数番责教亦难改变。老夫也不知是前生造了什么孽,竟养了这么一个混帐。今日幸好有公子侠义相助,方免去了店家一场祸事。老朽这点清名,全让这畜牲玷污怠尽。倒是公子仪表堂堂,更难得胸怀侠义、心襟坦荡,令尊与令堂也以公子为荣!”   古天龙闻言,心中一阵伤感,神情顿时黯然。刘员外见状,疑惑道:“公子怎么啦?”古天龙急敛愁思,坦然而笑道:“员外无需介怀,只是晚辈想起往事,心中感伤罢了!”老员外道:“公子远道而来,老夫当略尽地主之谊,且略备薄酒,邀公子小叙,不知公子可愿赏光?”古天龙见老员外甚是大气,已道:“员外客气了,晚辈得承员外盛情款待,心下感激不尽,当奉员外所愿。   刘员外道声“好”,即刻吩咐家人准备酒宴,要款待古天龙。不消多时,酒席合桌抬入客厅,俱是满桌的美味珍馐、陈年好酒。员外邀古天龙入座,古天龙随员外一起入座,旁侧自有家人执壶伺候。刘员外举杯道:“老朽与公子投缘,今夜当要畅饮!”古天龙举杯道:“只是晚辈不胜酒力,若不能与员外尽兴,还望员外体谅才是!”宾主二人尽情欢饮,席间谈笑风生,又说些诗词歌赋与人情世故。   酒意正高间,忽有丫环进来道:“禀老爷,小姐听说少爷受刑,特来相问,知道有客人在此,小姐不敢进来。故命奴婢来告诉老爷!”员外闻言,沉凝片刻,忽然笑道:“既如此,可让小姐进来。”丫环闻言告是,自去回禀小姐。不消片刻,已闻客厅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两名丫环分左右扶着一位少女,伴着一阵香风步入客厅。那少女已至员外身边,俯下腰枝深深一福道:“爹爹,大哥今夜又身受家法,却不知是不为何故?”   员外蹙眉道:“这畜牲哪一次不是在外行诈坑人?若不是这位公子,今天被他讹害之人定要陪上一条性命。倩儿,你且过来拜见古公子!”小姐闻言,方转身来拜古天龙。古天龙急忙还礼,略抬头时,已将小姐身形看清,只见这位小姐凤目柳眉、琼鼻粉腮、樱桃小口,身着紫色罗衣,虽不施脂粉,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天生的绝美,更难得体若盈柳、自然流畅。   小姐亦望向古天龙,但见眼前的少年剑眉星目、悬鼻丹唇、英姿魁梧、仪态丰美,仿佛是天神降临于尘埃中,忍不住美靥飘晕,含羞而笑。老员外在旁边察言观色,忽然哈哈朗笑起来,笑罢道:“凡世之机缘,寻迹而莫如偶遇,老朽唐突,有一事与公子相商,诚望公子恳情相待!”   古天龙道:“员外但说无妨,晚辈洗耳恭听!”员外道:“难得公子少年英雄、一表人才,却不知公子可与人有婚配否?有家室否?”古天龙道:“晚辈自幼父母双亡,十八载春秋只随恩师深山学艺,犹未及谈婚论娶!”老员外闻言大喜道:“好、太好啦!公子可觉小女人品如何?”说完目光凝望古天龙。古天龙不知员外何以口出此问,只得抱拳道:“令爱千金闺秀,晚辈却只是一介粗陋武夫,岂敢妄自擅加评头论足?”   刘员外道:“小女倩倩,自幼母亡,养读深闺,凡琴棋书画无不精悉,今夕已然一十六岁,眼看及笄之龄,多有名门旺族之子欲与联姻,老夫皆未应允。孰知今日得遇公子,老夫料公子必为人间大器,似子一般方可匹配我儿。若公子不弃,老夫愿将小女许配与公子,未知公子意下如何?”   古天龙闻言,不由大失主张,急忙道:“不可、不可,员外但不可使,勿道晚辈这一生浪迹天涯、居无定所,纵然晚辈此时家下富贵,也难匹配令爱千金之身,望员外收回成命!”那刘倩倩早已情窦初开,彼时得见古天龙,已是芳心暗许,闻父赐婚,更加高兴万分。谁料古天龙竟然推辞,玉容顷刻大变,芳心一阵失落。员外又道:“公子推却老夫一片诚挚之意,莫非嫌弃小女吗?”   古天龙道:“令爱天资聪颖、形玉冰身,天下间安有不为之动容之人?然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更加要你情我愿、心心相悦,怎可令晚辈一时应允而贻误令爱一生?”刘员外道:“父母之命?令尊令堂已驾游瑶池,不能强求。至于媒妁之约,这有何难?”转身命身边家人道:“去请红娘张妈前来!”家人即应声而去,员外又道:“公子不必拘礼,你我此时犹作宾主之谊,老夫不敢怠慢,我们继续欢饮!”古天龙已不再多加言语,唯有静观事态变化。席间觥筹交措,古天龙自生以来,乃是初品美酒滋味,不觉渐渐昏沉,暗运真气将酒力迫出体外,以致不会因受酒力控制而糊涂。   不消半个时辰,丫环已领着一位四旬开外、身着红衣的妇人走进客厅。那妇人未及近前,已然高声道:“今天是谁家的公子这么好福气?竟然得员外爷亲自开金口赐下这段良缘?”刘员外道:“张妈请坐,老夫自会与你细说。”那红衣妇人应了一声,自在一旁落座,目光却向古天龙望来,早已禁不住啧啧称赞道:“好俊美的公子,怪不得能让员外爷开口赐婚!”   刘员外道:“这位是古天龙公子,老夫欲将小女许与,需得媒妁之证,特请张妈前来,为我了却此番心愿,定不会亏负张妈往返劳程资用!”张妈喜色道:“不敢承谢,今日能为一对佳侣作此冰人,是小妇人生平幸事。”员外道:“那便劳烦张妈了。”张妈自道遵命,然后让人取笔墨纸砚前来。不刻间家人将文房四宝送到,张妈自拟纸为古天龙与刘倩倩写下婚书,又契以指纹花押,谂告永不反悔,又命古天龙与刘倩倩置换信物,古天龙只有一块随身玉佩,取下玉佩交与刘倩倩。刘倩倩亦含羞拨下发簪,奉与古天龙为信。   员外见心愿已了,高兴道:“来人呀,带张妈下去受赏一百两银子。”张妈已是恭谢不止,已有管家应声,领着张妈下去。大事已毕,翁婿继续席间欢饮,直至酩酊大醉,员外吩咐家人搀扶古天龙入内宅歇息,并加以好生伺候……   是夜无话,古天龙这一醉,又无人前来打搅,直至第二日夕阳西沉方才醒转,他见日色西下,自知还有要事待办,便匆匆起身略作洗漱,然后辞别刘员外飘然而去。待到丫环告诉小姐刘倩倩,刘倩倩忙追出府外,却只见夕阳残光洒满天地,哪里还见郎君踪迹?忍不住芳心伤感落漠,回闺房独自俯枕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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