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服务生嘻嘻一笑道：“鞠先生若是想开眼界，何必等呢？你瞧，那位爷就是今天的庄家。” 顺着服务生的手指望去，只见堂口中央的一张八仙桌上，堆了两封用红布紧紧包裹的东西，当中坐了一人，衣衫华美，气度逼人，显得极是从容。这人高高胖胖的，一张大大的圆脸，眼睛老是眯着，给人一副贼头贼脑的印象。 “这人怎么如此面生？”和尚有些诧异，揉揉眼睛道：“听说现今有些人专门以骗人钱财为生，莫不成这人也属此类？” “看你说的。”服务生笑了：“这位先生不但有钱，而且好赌，只要赌的尽兴，倒也不管输赢。这不，小的也沾了他的光，赢了这一千块钱。” 服务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在和尚的眼前晃了一晃道：“说来好笑，下午的时候这位先生便到了酒楼，人在门外，就要与我赌上一赌，说是以五博一，要我猜一猜他是想进店呢，还是不进店？” “那你是怎么猜的？”和尚来了兴趣道。 “我哪猜得到？我只是取下这肩上的毛巾道：‘只要你猜得出我取这毛巾到底是想擦汗呢，还是想洗脸，我便回答你这个问题。’他听了我说的话，着实高兴，连叫‘过瘾’，便顺手给了我一千块。”那服务生兴奋得油汗直冒，噼哩叭啦地说了一气。 和尚的眼睛霍然一亮，沉吟片刻，犹豫道：“要不我老鞠也出去瞧瞧。” 那服务生嘿嘿一笑道：“去不去就只得由你了，脚长在你自己的腿上，难道有人还拉住你不成？不过有言在先，若是鞠爷您发了笔小财，可别忘了给我打赏。”他眨眨眼睛，径自忙去了。 小雨抿嘴一笑道：“这可是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呀，难得遇上这么一头大肥羊，我可别放过了机会。”她伸手一摸口袋，脸色一变道：“哟，这可糟了，今天只顾与你叙旧，倒忘了带钱了。” 和尚一拍胸口道：“我身上倒有几千块钱，可就怕这是别人设的局，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怕我不怕，要不你先借几百块钱让我试试。”小雨的小手轻轻地碰到了和尚的下身处，似是无心，又似有意，弄得和尚心猿意马，搂住小雨便亲了个响嘴。 “千万别说‘借’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谈‘借’字吗？这样吧，就由我去和他赌上一把，发了财也算你一份！”于是和尚领着小雨，坐到了那庄家的面前。 “这位仁兄，高姓大名如何请教？在下姓鞠名弓，这厢有礼了。”和尚笑嘻嘻地打量着眼前之人，见他表情木然，双眼无神，的的确确活似一头任人宰割的大肥羊。 那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和尚？我可不认识，老子只想尼姑，你找我老胖有什么事吗？” “老胖？”和尚怔了一怔，心中暗道：“他妈的，你倒真像一头肥猪。”当下脸上挂笑道：“我听人说你想开盘坐庄，我也正是此道中人，是以来问问你这个庄家怎么开盘？” 老胖眼睛陡然发亮，好生欢喜道：“原来你想押注，那真是太好了。我还道这楼上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喜好玩钱的，正觉得浑身没劲哩。” 和尚摇了摇头道：“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实在是你这个赌盘设得太怪，这些人心中没底。” 老胖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这赌盘怪吗？我初到贵地，听这里的服务生说起今夜有人在这大街打架，一时兴起，想赌上一把，难道不可以吗？” 和尚心中一动：“原来你连单挑的是谁都不知道，就想设盘开赌，活该是我发财的机会来了。”他的疑心此刻已去得一干二净，一门心思全放在这赌上，笑道：“可以，当然可以，我这不就是来陪你玩玩的吗？” 老胖眼中有几分疑惑，重新打量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可不喜欢别人空口说白话，既然想赌，就亮出钱来看看。”随即他的手指了指桌上的两大包东西道：“老子虽然嗜赌如命，却也不笨，这里是二万块钱，你若想玩，咱们就先小人后君子。” 和尚道：“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怎么赌？”他心中暗道：“假如你看好牛二，我也用不着和你浪费表情，不如抱着小小雨喝我的花酒去。” 那老胖显然心中没底，犹豫了一下道：“既然是两人打架，当然是你选一方，我选一方，以输博赢。” 和尚心中大喜，忙道：“谁先选？” 老胖道：“我来者是客，自然由我先选。” 和尚气得欲要破口大骂，心道：“我就知道这世上没这样的好事，白白让老子空欢喜一场。” 老胖想了一想道：“我与这二人从未谋面，是以也无从选取，但我刚入店时听说牛二此人高不及三尺，却有胆量挑战八尺壮汉，肯定必有所持。” 他此话一出，楼中立时落针可闻。老胖见此情景，像怕失去这次机会般忙接口道：“如果谁敢下注，本人以二博一！”此音刚落，楼中众人纷纷叫嚷起来：“算我一份。”便要急着掏钱下注。 和尚大声喝道：“谁也别想和我老鞠争，喏，一万块钱，我要和这位胖爷对赌！”说完他从包里取出几叠钱，往桌上一拍。 众人一听，骂咧咧地走了开去，有几个心有不甘的，伸着脑袋直直地盯住这边的动静，还在懊恼自己胆小，错过了这次发财的机会。 和尚胆大心细，看着桌上的两个布裹，笑了笑道：“你可不要怪我老鞠小心眼，既然我的钱亮了白，你的包裹也该打开来让我验验吧？” 老胖递上一杯酒，两人同饮之后，微微一笑道：“这是当然，就让你这位小姐来验吧，你我相逢实在有缘，还是多饮几杯。”说着又给和尚把酒斟上。 “我可不是他的什么人。”小雨小脸一红，腰肢一扭，便要走开，和尚哈哈大笑起来，把她拉住，顺便在她的丰臀上重重捏了一把道：“胖爷说得对，我们还是喝酒吧。” 小雨从包裹里取出一张钱，仔细看了一下，递给和尚，和尚一眼就认出这钱的成色上佳，不由放下心来。 便在这时，楼下突然热闹起来，人声嘈杂，和尚与老胖相望一眼，同时叫道：“终于来了。” 热闹的长街上，人头攒动，不到片刻功夫，在稻香村门前的长街上，早已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人流挤得水泄不通。 靠左站立的正是李肖，他挺拔的身躯沐浴在阳光下，显得生气勃勃，腰间佩了一把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五尺青铜匕首，在灯火映衬下显得凛凛生威。 而李肖的对手就是本城大名鼎鼎的牛二，当此人一现真身时，老胖“呀……”地惊叫一声，脸上现出一丝懊悔之色。 和尚看在眼中，心中暗笑道：“现在后悔，只怕迟了，老子可等着你乖乖地把大把钱送过来，嘻嘻嘻……” 他笑得很甜，仿佛眼前真的看到了钱一般。他总觉得，发财是要靠机会的，有时候运气来了，你想挡都挡不住。 小雨轻轻一笑，凑在他耳边道：“鞠爷，今天这财运看来要到手了，到时可别忘了我的那一份。” 和尚笑道：“我老鞠少得了别人也少不了你的，今个晚上，你只要把我侍候舒服了，少说给你这个数！”他大大方方地伸出三个指头来。 “三千块？”小雨的眼睛笑得快要眯成了一条缝。 和尚摇摇头道：“三百块，我这可是给的头牌价码。” “去！”小雨的脸一沉，拍开和尚摸在自己丰臀上的大手，扭腰站到一边去了。 和尚哈哈一笑，转过头，关注起眼下的这场赌局来。 李肖低着他那高傲不羁的头颅，对众人的鼓动声充耳不闻，深邃的眼芒只是紧紧地盯住自己那只从烂鞋中钻出来透气的大脚拇指，似乎非常在意自己这种放浪不羁的游侠形象。 “喂，小子，今天既然来了，你就别想躲过去，我找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牛二站在李肖身前的一丈处，双手叉腰，十分神气地道。 “你找我干什么？”李肖微微感到诧异地道。 “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总而言之，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就休想从这里走过去！”牛二大声喝道，底气十足，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若是真打起来，自己是否有一点胜机。 李肖冷哼一声，猛然抬头，精芒闪动间，寒气迫出，引得众人无不喝彩，但他旋即眼神一淡，重新又低下了头。 牛二心里“咯噔”一下，倒吓了一跳：“老胖不会骗我吧？”他偷偷地往李肖脸上瞟了一眼，见他又还复到温驯可欺的模样，不由又高兴起来，平添了不少胆气。 牛二见李肖毫无反应，更加来劲，大手一挥，只见他的两个手下上前，一个递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个替他搭了两张高脚独凳，将他抱到上面，终于可以与李肖站得一般齐了。 “操，小子，王八蛋，竟敢约老子出来单挑？”牛二的嗓门越来越大，唾沫横飞，脚下都快湿了一片。 李肖毫不理会，只是将双手环抱胸前，摆出了一副非常优雅的造型。 “你不敢说了是不是？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故意装出风liu倜傥的样子，企图勾引那些无知少女的芳心！”牛二越说越生气，想起自己每次泡妞都遭白眼的惨状，心中好不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