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站在崖上，一切仿佛昨日烟云，稀稀疏疏的秋雨逐渐停了，老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完全浸透了，当年的他也是掉下了悬崖，如果不是幸运的抓中江中的一根浮木，以伤疲之身，恐怕早已经沉入了江底，喂了鱼虾。 欧阳风起站在林内，默不做声的一直在观察老头的举动，老头在悬崖之上沉思了一夜，日落夜起，老头站在悬崖之上已经十个时辰，欧阳风起的看着老头落寞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忍，他要的是真相，并不是要伤害老头，可现在的老头就如一座垂泪的雕象，虽然外面平静冰冷，其实却是伤心自责，老头从小把欧阳风起养大，抚养之情，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老头伤感已经说明了一切，欧阳风起知道他不是老头培养出来的工具，是一个人，是一个老头视为亲人的人，老头的悲伤，老头的自责，一切一切说明了老头对他欧阳风起的感情，欧阳风起的心在雀跃，在兴奋，十八年，恐怕只有着一刻才算是枷锁尽除，心里的捆束可以解开了。 但怎么跟老头说，老头的伤心，欧阳风起知道已经伤了老头，如果此时出去，恐怕会让老头更加难受，欧阳风起想出去，却不知道怎么出去。 老头站在悬崖之上，双目垂闭，感受着夜朗星稀的忧愁，月光的阴柔，洒在了崖上，老头的身体在月光下，显的那么的落魄。 欧阳风起想上前，那怕只是搀扶一下老头，可脚下象是陷在泥潭一样，迈不开步，一个玩笑，一个试探，欧阳风起知道忽略了人的感情，忽略了自己同老头的感情，站在林内的欧阳风起，此时进退维谷。 细微的响动，瞒不过高手的耳朵，混乱的呼吸，瞒不过高手的感觉，老头站在悬崖之上，却是听见了林内的动静，不是野兽，不是飞禽，是人的呼吸声，老头心里的愤怒，正需要发泄，多希望林内偷窥的人是个仇家，或者是个土匪也成，他要开戒，要发泄，在忍耐失去欧阳风起的痛苦，会让他憋闷到发疯。 老头内劲一吸，手中多了十几颗碎石，如果林内的人敢有别的动作，十颗碎石将会毫不留情的打穿来人的身体。 欧阳风起站在林内，知道已经露了身行，既然不知道怎么出来，却无意间被老头找了出来，不如站出来。 月色迷茫，月光轻盈，银华与黑暗接壤，欧阳风起缓慢的走了出来，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老头，怎么跟老头解释，他的计策无疑是成功的，但却是残忍的，人性的恶劣就在于此，欧阳风起做法无可厚非，却是忘了人的心永远难以测探。 老头手中的碎石掉在了地上，他感觉到的不是杀气，而是熟习的感觉，“出来吧，老夫知道是你。”老头身体轻微的颤抖，转过身来，看见的正是应该已经命丧悬崖之下的欧阳风起，眼前的欧阳风起，那有一点受到伤害的样子，老头愤怒，甚至想上去给欧阳风起一个耳光，以老头的心计那会不明白，自己被欧阳风起算计了，欧阳风起从一开始便有心策划了这场跳崖，为的目的，老头心里知道，但有错在先的毕竟是他，带欧阳风起上青峦的目的确实不纯洁，所以，心里从开始便对欧阳风起有一种歉疚，想说出来，又恐怕欧阳风起不能接受，但想不到欧阳风起居然设下了这么一个局，逼的自己不得不说出来。 “你都知道了？”欧阳风起点了点头。“怨恨老夫吗？”欧阳风起摇了摇头。 老头的平静出于欧阳风起的预料，老头仿佛很平静，老头的举动，让欧阳风起反而觉得不安，老头怎么了？是愤怒，还是平静？欧阳风起看不透眼前的老头，一切的计划已经脱出了他的掌控，最初的，本根本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他欧阳风起的在老头心里的位置，现在却变的让他不知道怎么办？ “很奇怪老头的平静是吗？”老头笑了笑，“是。”欧阳风起答到，老头的笑容，让他不解。 老头走了过来，拍了拍欧阳风起的肩膀“你的心计，你的手段，老夫放心的可以让你下山了。”欧阳风起错愕“为什么。” 老头道：“知道老夫当年为什么退出江湖吗？”欧阳风起摇了摇头，老头又道：“当年老夫的武功确实在江湖上一时无量，只是不明白江湖上的险诈，被人算计，不但中了蛊毒，被人逼的连性命都险些保不住。”老头叹道：“老夫教导你的东西，只是书本上的东西，而江湖上的东西，需要学于江湖，想在江湖上生存，便要有心计，老夫一直担心你下山后可以遭遇江湖凶险，曾经想过放弃让你下青峦，但没想到，你的心计足已经躲避开别人的陷阱，你的心计，让老夫放心了。”欧阳风起的心计足够可以保护自己，老头心里很高兴他能有这种心计。 “我……。”欧阳风起觉得喉头哽咽，老头看着笑了：“小子，不必为适才的事情自责，当年我抱你上来，确实是存心不良……。”欧阳风起打断老头“老先生……。”，老头无奈一笑道：“小子，听我说，憋了十八年，老夫这心理也憋屈的难受。”欧阳风起看的出来，老头一直在自责自己的自私，既然如此，就让老头发泄出来吧“当年老夫受到迫害，心里觉得天下人都负了老夫，一股怒气，便想以天下人为敌，不屠尽天下无耻之人，老夫便不在放下手中血刃，但老夫不能，老夫为了一个诺言，不得不退出江湖，所以老夫带了你上山，想把你培养成我的缩影，想让你帮老夫复仇，但仇恨的心比不了善良的心，老夫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把你培养成一个复仇的工具。”老头的话，证明了他确实没有在利用欧阳风起。 “老先生为什么不亲自出手？”以老头的武功，江湖上有几人可以匹敌？ “老夫想出手，但曾经答应过兄长，除非老夫的弟子踏足江湖，替老夫败了那混帐，否则，今生不在出江湖。”老头想起当年对白猿生的诺言，心中无奈。 欧阳风起拍了拍老头的肩膀道：“老先生，你可以放心，风起此次下山，一定会帮你复仇。”老头的抚养虽然开始是打算把欧阳风起变成冷血屠夫，但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十八年的抚养，欧阳风起要替老头讨回这份欠了多年的债。 “小子，老夫谢谢你。”老头激动的看着欧阳风起“不用，在小子心里，老先生就是小子的亲人，小子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小子的亲人。”欧阳风起的话，让老头激动，这是他养出来的孩子，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他可以放心了。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老头看了看天色，欧阳风起笑道：“老先生不跟我要酒钱了吧？”老头一阵错愕，这小子怎么还记得这事，哈哈大笑道：“不敢，不敢，老夫那还敢要你那酒钱，老夫不是要给自己找麻烦吗？”欧阳风起笑道：“一张银票，解开了心结，小子赚的很啊。”老头笑道“走吧，明天老夫还有事要与你说。”“哦。”欧阳风起同老头大笑中隐没在夜色中。 一夜过去，青峦山的仿佛变了一番摸样，在欧阳风起同老头的眼里，青峦山雾气仿佛散了，绿林又变的脆嫩，老头端坐着，品着茶，桌子上放着三样东西，欧阳风起伸着懒腰走了过来，拿过桌上茶壶，老实不客气的就对嘴灌了起来，老头一看，赶紧强了过来道：“你这小子，这可是十两银子一两的铁观音，你这喝法，怎么跟喝大碗茶是的？”欧阳风起笑道：“又不是小子买的，再说小子确实渴了，铁观音还不是茶，既然是给人喝的，怎么喝不是喝。”老头气的直捂着茶壶“去，去，去，你这么喝，真是糟尽了老夫的上等茶叶。”欧阳风起索性坐了下来“小气，不就是一壶茶吗？老先生你也太吝啬了，小子这十几年的伺候，还比不过一杯茶？”，老头捂着茶壶，他可是知道欧阳风起鬼的很，在说下去，可说不顶就要被算计了，打断道“成了，成了，这三样东西是给你的，看看怎么样！”老头一指桌上放着的三样东西，左边是一个长方木盒子，外面雕刻的仔细，两条飞龙缠绕着两根天柱，爪上踏着云彩，盒里从内隐隐透出一股寒气，中间的是一柄黑色的小药锄，黑的发亮，做工看的精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旁边方着一个大匣子，遍体血红，欧阳风起隐隐觉得此物给人一种杀伐之气，仿佛打开此匣，便可操纵生死，欧阳风起看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