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行云药店。
“大夫,这位少爷嗯,他伤的咋样了?”
隔着纱制的半透明屏风,远远盯着那个面色苍白,身上满是血污,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单薄身影,我的心突然全部被揪的死死的,好就像被人用利刃狠狠划过一般,一丁点一丁点的钝痛细细地悄悄弥漫开来,有一种描绘不来的痛苦。
这原先是该由我来接受的痛苦啊原先就是我要遭遇的祸行啊原先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也大概是我啊但是为啥,为啥现在却变成了眼前的这样子的人变成了这样子的好心救我的人我的救命恩人韵儿和菱儿寸步不离地伴在我的身边,她们两人的面上露出的那种表情也和我同样,随着满满的同情和哀伤,而莫横则是一声不响地跟在我们后面,神色凝重,却又强装面无表情。
说真的,我的心里现在好就像打翻了五味杂瓶,酸、甜、苦、辣、咸啥感觉都有。
我真的不知道自个是应该感激他,还是应该斥责他的多管闲事不呵呵如果不是他,那样现在最有可能被栽伤的人就是我,而我也许就有可能因为这场马祸而回去当然啦,也不乏可能会直接跑去阎王那儿喝咖啡报道更有可能的就是和他现在一样,静静地躺在这样子的药店里不省人事我应该向他道谢的,否则良心上一定会受到谴责。毕竟,的确是他奋顾不得身地救了我呢,在当时那种危急的关头,不假思索、一点不犹豫地在马蹄踏上我之前推开了我,而他自个却那样我该用啥来道谢呢?
钱?
这倒是可用,并且也很正常,但好像远远不够。他救了我的命,导致他自个生命垂危。我却只想用钱来打点他,这于情于理好像都说不过去。无论在哪个空间,用金钱来赔付人命,这种说法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一种亵渎,难不成人的生命是有价的吗?是有高低贵贱并且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毁灭了一个人的生命,难不成也可以像毁灭了一件器具那样来作价赔付吗?
答案显而易见。
再说了,我这条命到底能值几个钱?我自个也不清楚。嘿嘿,如果可以的话,自然还是希望越贵越好,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我的多赔给他好多钱。唔,这条太不格算了。叉掉。
权?
这样子的现在连我自个都没有,最多也就能够动用一下自个如今的地位在上官府里给这位仁兄找个事情做做。可是,眼观此人的打扮,好像大概是一位准备赶考的书生既然是书生,自然是以念书为上。那又咋可能会拘泥在一座小小的宅邸里当家丁呢?这样子的也不行。删掉。
以身相许?
咳咳,这样子的且不论偶好像已经嫁人了,并且就算到时候偶肯许,人家还不愿意定乐意娶呢这条掉面子的更不行,圈掉。
那样就只剩下唉!好像想不出来了。
经这样子一分析,我发现自个真不知道该拿啥来感激他了。真的是麻烦!就这样子凭白无故地欠了人家一个人情,并且还不小。呜呜,果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早知道当时还是我自个碰上去好了,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也好过在这儿自怨自艾强的多。
韵儿死死地拽着我的手,一动不动地贴在我身边,也许是太过血腥的关系,她那娇小的身体止不止地微微颤抖,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更是显然露出无比恐惧的神色。
我抚慰似地反握住她的手,静静地,不仅仅用力。
“各位请安心,这位少爷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正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看到我们一行人体现的这样子紧张,不由的微微一笑,撩了撩胡子,胸有成竹地说道。刚刚有人介绍说,他是这间药店里资质最高的大夫,姓单名禅,人称单大夫。
“那他啥时候能醒,那个他身上的伤又怎样了,还能好吗?”一着急,我立刻遗忘了长幼尊卑,等不及地跟问道。
“这样子的么这位少爷但是痛的昏厥过去了,应该马上就能醒了。身上的那样多伤处也不碍事,无非是抹破了一丁点皮,流血过多而致,不过幸亏止血及时,但是这条左腿”说到这儿,单大夫突然停顿了一下,声音也小了一点:“这条腿的腿骨怕是骨折了,最少要修养个把月”
“是这样子吗?”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好,只要没有搞出人命就好。
眼看我面色已然放松,单大夫开始出语缓平和氛:“夫人不用这般着急,令郎君这样子年轻气壮,只要稍加调息的然后可恢复,断不会留下任何病根。”
“啊?”我闻言,脸腾的一热,双颊立刻飞红,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是的,你弄错了,我那个,他不是我家呃,那个相公”
“哦”单大夫伸长了音,笑的一脸暧昧:“姑娘不用难为情,连孩子都有了”
什么?
孩子?哪来的?
循着单大夫暧昧的眼光,我低下头,正看到从刚刚起一直躲在自个怀中的韵儿,有些哭笑不的。敢情那一位大夫说的是她?天,搞错没有,这家伙但是我名副其实的小姑好不好?
“那个,您弄错了,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抑郁!这样子的单大夫咋这样子八卦,好好钻研你的医书的了,干吗吃饱了没有事干跑来乱点鸳鸯谱“嘿嘿”见我脸庞涨红,单大夫继续暧昧大笑,没想到才笑到一半,一直站在我们身后的莫横突然冲上前来,一对手大力地掐在单大夫咽喉,成功阻止了另外一半的大笑。
我们三个一刹那都呆住了。菱儿和韵儿的眼睛都瞪的大大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落出来的样子。那一位单大夫也是,一对瞪的铜铃多少般的眼睛死死地只盯着自个的脖间,害怕来人一不小心就把它给直接掐断了。
乖乖!真没想到这样子的莫名其妙的莫横居然是个高手哎,他刚刚是啥时候出手的,咋会这样子厉害?嘿嘿,哪天肯定要向他好好讨教一番才行真有意思!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座上官府里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啊!哦啊,今后好像有的玩了“她是我家夫人,请阁下别再胡乱讲话!”莫横的声音冷冰冷的,携带一股飕飕的冷风,还夹杂着一丁点显然的怒气。咦,他这是在为我说话吗?唔,感觉好像不太可能。他这种人,估摸着是为了上官府的荣誉问题才这样子说的为了提示他尽忠嘛。只可是他现在到底在气啥啊?
“是,是”单大夫显然年事已高,哪儿经的起这般威吓,赶忙发出一连串的叠声,颤颤巍巍地张嘴答应。
而我则尴尬地站在一旁,出声阻止道:“莫横,冥道石在干啥,赶快放手啊单大夫刚刚但是跟我开玩笑来着,你这样子认真干啥”
跌倒!这样子的白痴家伙到底在干啥啊,还要靠人家出手救命呢,怎能这样子威胁人家?晕了,这样子的小家伙不是高手么,咋脑子这样子唉,早知道应该带个聪明点的高手出来了闻言,莫横倒是听话地撒了手,恭敬地退到一旁,面上的表情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而那一位单大夫呢,则是涨红了脸,俯身在旁一个尽地咳嗽不仅。
“那个单大夫,刚刚下人出手冒犯,的确是对不住”眼看周围的大气压又开始下降,我只能够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菱儿拿出一包银子交到单大夫手里。“那个这点小小意思,嗯,就请笑纳,不成敬意”
没想到那一位单大夫一看到这包银子,面上的表情却就像看到了万年砒霜一般,立刻慌慌忙忙地摆手拒绝道:“姑娘,你这不是折杀老夫么,这样子的老夫是断然不敢收的”
“没有事”我认为他但是想要推托一番,还是客客气气地笑道:“权当作是这位少爷的看诊费和医药费好了,单大夫不必太过注意”
“真的不用了”单大夫表情坚定地再三推辞,“刚刚已经有人为这位少爷付过钱了”
有人付过了?
我下意识地一怔,继而失笑。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一位伏钱的主,大概是那一位白白九王爷吧,因为他刚刚当众答应过了。嘿嘿,这样子说来,那小子倒是满负责的,说到办到。嗯,有前途“无妨。”我从菱儿手里接过银子,再次将其塞到单大夫手里,语气恳切:“小女子但是想请单大夫好生关照这位少爷一段时间,毕竟他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小女子不希望他有啥差池”
“姑娘啊,不,夫人请安心,我们行云药店咋说也是京城里最棒的药店。加上刚刚八王啊,不,有人已经办过了,自不会怠慢这位少爷的。”单大夫郑重地解释道,再一次果断地将银子推回。
“呵呵”我拿着银子,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张嘴叹息道:“算了,既然单大夫都这样子说了,那我就不勉强了菱儿,把银子收起来吧”嘿嘿,其实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偶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因为又能多存一丁点私房钱了。吼吼!
此话一出,那一位单大夫显然撒了一口气,陪笑道:“夫人客气了!”
菱儿不动声色地从我手上从头接过那包银子,收好,又张嘴提示道:“小姐,老太太规定的戌时已经到了,再不回去恐怕就要错过晚宴了”
我一听,赶忙上前一步,躬身朝身前的单大夫行了一个万福:“那这位少爷就烦请单大夫代为关照了,小女子家里还有要事,恕先告辞。”
“不敢不敢,夫人请慢走”单大夫也对我一抱拳。
我回转头,不经意地又望向正躺在里屋的那个身影一眼,想了想,解下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玛瑙玉镯,交到单大夫手里,全然顾不得菱儿讶异的眼神,静静地恳求道:“这样子的玉镯还烦请单大夫代为转交给这位少爷,请您转告他,小女子三日内定会再来恩谢。”
“好!老夫肯定代为转告。”
走出药店,菱儿便等不及地张嘴跟问,语气煞是不解:“小姐,你为啥要把那块玉镯给那一位少爷?”
我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道:“不能给的吗?”应该不至于吧?但是一块一般的玉镯而已。不过想想,那块玉镯好就像一直都戴在我呃,不,这样子的前世的身上的,难不成是啥重要的信物?
菱儿有些急了:“那但是夫人给您的小姐你以前一直都戴在身上,煞是喜欢,都舍不的拿下来”
“呵呵”我假装无辜地眨眨眼睛:“娘给的?很重要么?菱儿你也知道,我那个”已经失忆了。
因为有韵儿和莫横站在身边,所今后面那半句我没讲出口。不过聪明如菱儿显然已经解释了我的意思,立刻敛了焦急,有些嗫喏地回答道:“也,不也是但是,但是夫人送小姐的东西,还是应该小姐自个携带较为好”
“没有事啦!总之又不是定情信物”我装作不注意地摆摆手,实际上也真的是不咋注意。但是一个相认的信物而已,又不是赠给他了,到时候再拿回来不就行了。真蠢!
言语间,莫横已经牵来了牛车,我和韵儿,还有菱儿跳上牛车,莫横和车夫靠在外面。
一路上,我继续喋喋不止地嘱咐菱儿,让她等会儿回府后找个下人到这儿探听信息,等这位少爷一醒来,就立刻派人湖来通知我。
菱儿对我的这一做法感觉到十分讶异,大约是感受到她家主子从来没有这样子大胆和婆妈过。韵儿看我的表情也有些怪异,莫横则更不用说,从刚刚起就一直死死绷着一张脸,那副悲催样子好就像人家欠他几麻袋钱似的。不过,讶异归讶异,菱儿最后仍是一口应允了我的要求。
到家已经是戌时一刻了。
那一位梁管家正领着一大群丫头仆人守在大大门,见我们姗姗来迟,少不了抱怨几句,说啥贵客已到,老太太正在里面招待,晚宴菜肴也已经准备稳妥。要是我们几个再不回来,就准备广派人手出去找我们了。
听完管家的一番唠念,我便在菱儿以及别的丫头的带领之下立刻急忙跑回在水一方,其实是被她们一齐拖回去的。屋内早已经有专人拿着数件衣服站在那儿等侯多时了。我三下五除二地立刻换上一套美丽新衣服,又唤菱儿从头给自个梳了一个高价的飞云发髻,淡淡地施了一个静静的粉妆。刚打扮完毕,老太太那儿就准时差人过去传宴了。
谢过禀报,我再次认真地左右看察着自个的一身打扮,确定完全无误了。这才气势十足地携带屋里的那一票下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老太太传宴的地点品伊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