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不及了,你听着!”吴婉丽厉声道,苍白的脸上涌起一团奇异的红晕,喘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麒麟珠的事,但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找到她,孩子,记住,只有麒麟珠才能助你,你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若有机会,若有机会……不要放过!”
“是,是,孩儿记住了,母妃,您先歇歇把药喝了。”优箩擦擦眼泪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吴婉丽欣慰地笑了,“母妃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很聪明,咳,你有锦帝的机智勇敢,咳,果断坚毅,如今你已尽得她老人家的真传,咳,他日你必凌驾于众人之上,孩子,咳,记住,与其让别人掌握你的生死,不如做一个掌握别人生死的人,咳……”她的眼中射出摄人的光芒,显得咄咄逼人,盯着优箩,等着她的回答。
“是,母妃……”优箩的泪成串掉落,落在吴婉丽骨瘦如柴的手上,形成一个个水花。
吴婉丽如释重负的笑了,额头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清晨的阳光落在她脸上,现出一层奇异的色彩,抓着优箩的手,大口喘息,急促的说道:“要小心裴艳德,小心万贵容,小心裴艳德,小心万贵容,小心……”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抓的住优箩的手无力滑落。
“母妃!母妃!”优箩惊恐的大叫,凄厉的呼唤惊得殿外的鸟儿仓皇飞走,片片落叶缓缓飘落,彷佛吴婉丽未曾远去的芳魂还留恋这个葬送了她一生的皇宫,还徘徊不肯离去。
“孩子,记住,找到麒麟珠,一定要找到……”
“母妃!”优箩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惊慌的四下回顾,“母妃,是您吗?是您回来了吗?”
然而,四周一片黑暗,连月亮都躲进了云层,不肯看这人世间最悲惨的生离死别。吴婉丽死了七天了,今夜是她的回魂夜,优箩特意守在承恩殿,希望能再见她一面,希望能在听她说好孩子,你真聪明。
“母妃,是您吗?”轻声的呼唤在暗夜里听来有几分幽怨,优箩赤足下地,轻轻走进吴婉丽的房间。她的房间空空如也,才七天桌上竟然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长年飘散的腐烂气味如一缕不肯散去的幽魂。
“母妃,您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见孩儿么?母妃!”哀哀的呼唤被无情的风撕碎抛散,彷佛受伤的羔羊,独自藏身于阴暗的角落,等待期盼着母亲的慰藉。
颤抖的环住自己只着单衣的身子,缓缓蹲下将头埋进膝盖低声缀泣。头昏沉沉的,从脚底传来的冰凉沿着双腿慢慢往上攀沿,好冷,彷佛置身冰水,冷得连血液的意见凝固。夏夜的长风从破烂的窗户灌进来,发出破碎的呜咽,卷起地上散乱的碎屑在屋里打转儿,彷佛不肯离去的芳魂在尘世间作最后的道别。
“母妃……”轻声的呼唤,带出成串的泪珠洒落,悲伤的女儿已经只剩下眼泪可以随意挥洒。可是,今夜以后,连眼泪也得收起来了,再不会有人如同母妃那样温柔的为自己拭泪,再不会有人告诉她,眼泪不是示弱,而是真情流露了。
从今以后,这尘世间真的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母妃当是不舍离去的吧,不然不会在弥留的最后还记挂着用麒麟珠来保护她疼爱的女儿,不会要她答应若有机会必定凌驾于众人之上。可是,母妃,您可知道,若拿那凌驾于众人之上,主宰众生的权利来换回您的健康如初,女儿会毫不犹豫的交出一切,来换回您长伴身旁。母妃!
带着体温的披风落在她肩上,惊醒了哀痛中的女子,“母妃!”优箩一把抓住还来不及撤退的手,猛地转身。
“姑娘,夜里寒气重,你穿这么少跑出来,会着凉的。”身后是一个白衣男子,一身的纯净的气质,温和无害,看向优箩的目光平静无波,柔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走吧。”优箩漠然的回头,不想理会除了母妃以外的任何人,也不关心为何后宫会有年轻男子出现。
无言盘旋的风带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彷佛留恋的芳魂终于决定离去,临走却又回头,看着牵绊着她神思的女儿,看着湮灭了她一生的殿堂,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姑娘,你……”
优箩猛地推开他站起身,她听到了,听到母妃的叹息,母妃回来了。
“母妃,母妃,是您吗?是您回来看孩儿了吗?母妃!”望着黑暗的方向,优箩轻声呼唤,可是,回答她的依然只有乎乎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