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错杀
李槐放松了手里的力道,然后在少女耳边轻轻说了一声:“你躲起来,不要出声”
方璇点点头,然后咬着牙看着他,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你呢?”
“我出去看看。”李槐丢下一句话,然后快速摘下墙上挂着的猎刀,然后整个人滚到了窗户下面,他眯起了双眼,伸手在纸糊的窗纸上,轻轻地捅了一个窟窿。
男子的瞳孔突然一缩,眼底映出了一片血色——温暖的晨光洒下一片鹅黄色的光辉,但此刻却是那样的寒冷,地面盛开出一簇簇鲜红的血花,由那黄灰色的土地衬托着,仿佛一朵朵泛着寒冷的杜鹃花,让人觉得分外刺眼。
一只被砍断脖子的骡子倒在血泊里,它的断脖里海不断地冒着鲜血,四肢竟然还能动弹,正咯吱咯吱地不停挣扎着,竟然还未死绝,它的头颅被丢弃在一旁,上面的缰绳上,竟然还留着一只断手。
李槐的视线往上靠了靠,居然看到一个穿着朴实的男子扑通在满是血的地面打滚,他抱着手臂痛苦的呻吟着,嘴里却含糊地喊着:“饶命,俺不知道俺……”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没有了下文,一道寒光刷的闪过,扑通一声砍掉了男子的脑袋,血流唰的喷涌而出,溅出了三尺距离,男子的身躯扑通倒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那黑色的圆球咕噜噜滚了到一边的血泊里,露出一张带着血花的脸,居然是林大虎,他瞪着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双嘴奋力地挪动了两下,不动了。
“你们几个,到那边的院子去,看到人就全部给我杀掉,白护法有令,宁可错杀千人,绝不放过一人,今夜之前,把这个村庄里面的人全部屠完,我就不信,那个狗王爷还能逃得了。”
“是。”几声男子的声音同时响起,李槐看到几个高壮男子有序散开,其中两个,还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屏住了呼吸,一边将手里的猎刀拔出鞘,蓄势待发。
刚才那个,是什么声音?
蹲着躲在床铺后面的方璇忍不住浑身一颤,刚才有声非常凄厉的惨叫猛地扎进了她的耳朵,像一根非常细的针一下子刺破了她的耳膜,少女浑身一颤,浑身的毛孔忍不住簌簌发抖,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从掩体下探出脑袋,却发现窗户下面的李槐脸色严峻,他忽然伸手一攀,身手敏捷地抓住墙上用来挂刀的铁钩,一脚跃了上去,他双腿转眼盘在屋顶的房梁上,一只手抓着房梁,整个人倒着挂在了顶上,手里的猎刀早已出鞘,整个人蓄势待发,就像一只发现猎物准备攻击的猎豹。
方璇瞪大了眼睛,看到李槐仿佛没有重量似的轻松挂在房梁上,她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感慨,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两个黑衣男人居然提着刀闯了出来。
方璇赶紧低下了脑袋,心里扑通直跳,她紧张地用手抓紧身上衣服,手心里,都是冷汗。
脚步声慢慢地靠近,像一只看不见的木棍,一下一下敲击着少女的心脏。
顶上的李槐眯着眼睛,眼看着两个男人等走到他下面,快速松开手,然后两手握拳食指和中指笔直地袭向其中一个人的太阳穴。
“噗”一声,那人双眼发白,软了下去,他身边的那个同伙猛地抬起头,却见李槐手里的刀锋刷地闪过,他的双眼一下子被刀锋划破,可怜的家伙顿时觉得双眼一阵巨疼,下意识地张开嘴巴,打算把痛苦一下子发泄出来,李槐却一点也不给他机会,直接将猎刀的刀鞘一下捣进了对方的嘴巴里,一下子蹦掉了他两颗门牙。
同时,李槐整个人丛上面跃了下来,直接攀在黑衣男人的背上,一手爪状捏住了对方的脖子,一脚顶住黑衣男子的背部,压着他的脑袋往后一折,只听嘣嚓一声闷响,那个男人一下子翻了个白眼,浑身瘫软在地。
他的脊椎,被人折断了。
李槐轻巧地在地面站稳,正准备将地上的男子拖到一边,一袭腿风向他招呼,他凭着感觉,头一闪,躲过了那一脚。
来人似乎不愿意放过他,逼进,挥拳,踢腿,一招一式均是向李槐的要害袭击,但李槐也不是吃素了,快速抬手挡住对方的拳头,顺手击向他的胸肋处,右脚将对方的一只脚拐住,借力使力将他撩了个跟头。
他还没有缓过气来,李槐就像一只准备咬断猎物脖子的豹子,一下子扑了上去,他的动作一气呵成,直接一拳插在了那人的双眼上,手里的猎刀一下子在对方的喉咙上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那人惨叫一声,然后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脖子,双腿剧烈地踢弹了两下,断气了。
李槐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刚才三次的连环击,花费掉他身上不少的力气,胸口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忽然,他倏地眼皮一跳,整个脑袋猛地一偏,躲过一道猛烈的刀锋。
糟糕!
李槐来不及细想,刚才袭击他的那个一个青衣男子,猛地跟了上来。
此人是让刚才那个死人的惨叫把这个人吸引了进来的,原来他还以为是同伴杀了屋里的人发出的惨叫,没想到进来一看,竟然发现倒在血泊里的都是自己人,恼怒一下子涌上了青衣人的脑袋,打算把眼前这个胆敢放抗的家伙给杀死。
他瞪大了双眼,双手执刀猛地对李槐砍过来,两个男子转眼就斗到了一块儿,来人力气巨大,李槐吃力地接了几招,但是不出几个回合,他就逐渐落了下风,青衣人的攻击凌厉迅速,加上自己肚里空空,气还未缓过来,一下子情况转危。
躲在暗处偷看着这一切的方璇,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满地的鲜红一下子扎进她的双眼里,她脑袋一晃,差点晕了过去。
这几日见了太多的血腥,她反倒没那么害怕了,只是脑袋里惯性地感到晕眩,双腿条件反射地发软。
少女的心一直吊着,李槐刚才眨眼之间连续干掉三个人的模样现在还在震惊着她那幼小的心灵。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杀人的机器。
她吞了口口水,突然想起了昨晚上的情形,暗暗心惊。
如果李槐要杀她,真的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莫名其妙一松。
但是,没有多久的时间,她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原因无他,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刚才还在搏斗的两个男人忽然扑通地滚到了地上,青衣男子不知道何故突然占了上风,他手里举着刀,正和李槐相互僵持着,刀尖在男人涨红的脸上晃着明亮的寒光,两个人的额头上均是青筋暴起,开始了最原始的角力。
不好,李槐快坚持不下去了!
方璇心里一惊,她抬起头往外面扫了一眼,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整个人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一把操起刚才李槐做的凳子,往那个青衣人的脑袋上扫去。
眼看着手里的动作快要得逞,方璇的脸上也忍不住冒出了喜色,但是她扫出去的凳子忽然一顿,直接让女孩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刚才还是与李槐搏斗的青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开了揪住李槐的手,一把抓住了凳子的一只脚。
他转眼瞪着方璇,脸上出现了不屑的笑容。
“啊……”
可惜,这个不懈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却仓促地被结束了,底下一道拳风忽地刮上来,带着李槐一道猛烈的拳击,狠狠地撞在了男子的鼻子上,刚才处于劣势的李槐忽然翻身而起,乘胜追击,猛地几拳打在对方要害的穴位上。
那男子惊惧地睁大双眼,带着了不敢相信地神色瘫倒在了地上,死了。
李槐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不屑地笑了两声:“蠢货。居然还有心情笑,难怪你要死。”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方璇,脸上不由得带上了笑容:“干得不错。”
“你怎么样?”少女一把丢掉手里的凳子,然后冲到李槐的跟前,男人的嘴唇有些发白,脸色不佳,这不由得她以前在运动会的时候,看到那些参加长跑的同学跑完之后,一脸发白脱力的模样。
李槐遥遥头,正准备说话,他耳朵忽然一耸,然后飞快伸手将方璇的嘴巴捂住,道:“嘘,有人过来了。”
少女手里一寒,她忍不住低头一看,却发现李槐将那个青衣男人身上的佩刀一把塞进了她的手里。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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