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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流鼻血了……”
方璇一惊,又下意识伸手抹了脸两把,一下子把自己抹成了一个花脸。
一边的李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下子冲淡了周围那股诡异的气息,他笑罢,竟然伸手帮少女揩干净脸上的血迹,殷红的血液一下子染上了他另一只袖子。
方璇赶紧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对方手上的红渍,一抹嫣红逐渐爬上了她的脸颊,她忍不住低下头去,心里忽然有种荒诞的感觉,总觉得现在这份暧昧的感觉跟周围恐怖的景象有些格格不入。
之前还对李槐强占了她身子的怨恨和现在心里那股悸动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胸腔里有股叫做矛盾的东西在肆虐作怪。
方璇忍不住暗自吐了吐舌头,突然间心里有些感慨。
她没有看到,身侧的李槐眼神里飘忽过一丝波澜,他眨了眨眼睛,把思绪掩藏到瞳孔的最深处,仿佛什么也没有出现过一般。
两人坐在原地休憩了一会儿,打算坐一会儿再想出去的方法。本来说,坐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休息是方璇打死也不愿意的,但是身边的这个男人过于健谈,在两个人的交谈中,时不时地加上一些风趣的语言,再掺杂某些奇怪的见闻,听得少女过于起劲,反而一下子驱散了她心里的恐惧感。
特别是听到李槐说他刚才掉下来的情形——他那时候整个人被拖了下去,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下意识的伸手用手里的刀子猛捅那个抓住他不放的怪物,他手上的血,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李槐说罢呵呵一笑,突然调侃起自己无比狗屎的好运气,竟然摔下来正好垫着那个家伙,不然就惨大了,要是摔断了手脚,出去可就困难了。
不过,刚才那一摔,还是让他肺腑里一阵难受,李槐对这些直言不讳,并没有隐瞒方璇,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情,但是方璇知道,里面的过程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的,虽然他后来调侃的时候满脸带着微笑,但她还是看出那份隐藏在他眉眼下的疲惫。
少女轻轻地看了地面那滩摔得面目全非的“怪物”,突然蹙起了眉头,黑色的血液早已经干涸,跟那怪物身上的黑袍混合在一起,除了那些飘散不去的污浊的味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之前它身上鲜血淋淋模样。
不过,她并不是感慨自己只有看到红色的血才会晕倒的定论,而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这个被李槐压死的怪物,居然和周围空间里结跏趺坐的那些黑袍人有些类似。
李槐显然也早发现了这一点,他咳嗽着打破了少女的猜想的空间,说道:“你别看了,这玩意就跟咱们后面坐着的东西一样的。”
方璇一惊,道:“什么?一样的,后面的那些不都是死人吗?怎么还会动?”她顿了顿,神情有些诡异,“不会是尸变吧?”
李槐点头,半真半假道:“嗯,你猜的不错,我想,它可能是闻到顶上我们两个人的阳气,所以才忽然动起来的。”
少女紧了紧身子,顿时觉得有些毛骨耸然,她忽然觉得之前安详的气氛突地离开了自己,那份不安又冒了出来:“那我们俩还继续坐在这儿?万一它们当中有个继续尸变怎么办?”
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站立起来。
李槐看着她这幅摸样,突然又笑了出来,看得方璇有些无可奈何,她叉着腰站着,见到这个男人继续摇头闷笑摸样,然后十分无奈地又坐了下来,没好气道:“你笑什么呀?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我以为你知道的,南疆不是擅长巫蛊的么?你从小在那地方长大,怎么连人皮尸不喜阳气都不知道?”
方璇顿时浑身僵硬住了,她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嘴角,然后看着一脸耐人寻味的李槐,心里扑通直跳。
糟糕了,我还真的不知道!不会让他看出破绽来了吧,方璇吞了口唾沫,但是她现在必须硬着头皮说了,要是犹豫太久,不是会让对方看出更多的东西?
她心里还有点后怕,脑海里又接着冒出了一个念头,刚才李槐问她为何怕血的那个问题,是不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瞬间的时间,方璇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她抬起眼,悄悄瞧了一眼李槐,发现对方正含笑看着自己,并没有那种她想象当中的恼怒。
也许,他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方璇暗自吸了一口气,最后把那股惊诧化为表面上的无可奈何,她摆出一副服软的样子,低声无奈道:“是呀是呀,小女子的确是孤陋寡闻啊,还请李公子不吝教诲,人皮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少女的心脏在说完这句话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她在赌,赌李槐并不在意这些事,赌对方问这句话只是一时兴起,赌姚娇本人也根本不知道这些玩意!
上天啊,帮帮我……
别让对方发现我是假的。
可是,方璇心里又有一个很矛盾的想法,她又非常想让李槐借着这个机会一下子识破自己,好让她早日脱掉这个伪装的面具,只要李槐这次不介意,就代表她以后的生活就不用再带着这个沉重的身份生活下去,只要两个人到了哈萨克,天高皇帝远,谁知道她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所有的一切,还是取决于面前的男子。
可是,李槐却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没有了其他的表态,弄得方璇内心有些不是滋味,也吊得少女心里七上八下的,摸不清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这股沉寂没有坚持多久,就让李槐的声音给打破了,只见他坐直了身子,双腿盘在一起,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告诉你吧,人皮尸是南疆传入齐国一种称呼,指的其实就是金身坐化的僧侣,不过成为人皮尸的僧侣,信仰的是凤凰,这些苦行僧们穷其一生,都无私地把自己的一切包括肉身和思想都奉献给他们伟大的凤凰神,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估计是当年自愿留下做祭品的僧侣。”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里的人皮尸数量这么多,可以看得出,当年的那场祭祀的场面足够隆重,工程浩大……呵,我差点忘记了,那个图腾以前在你们南疆,可是一个不小的部族,人丁虽然不多,却胜在文化绵远流长,我以为他们在两百年前的那场战乱后应该消失无踪了,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分支在北边这种寒冷的地方出现。”
“等等等等,那你之前说的那个人皮尸不喜阳气是怎么回事?”方璇问道。
李槐笑了笑,看了她一眼:“这得从人皮尸形成的原因说起了,这些僧侣在死亡的时候,是极度痛苦的,你知道吗,他们一但决定要献出自己肉身的时候,就会被人关进一个巨大的土窑里,然后在外面架起火,再活活的把人烤死,期间经历的那种痛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所以典籍里记载的人皮尸的形象,无一不是浑身干黑枯涩,面部痛苦异常,有更甚的,甚至连结跏趺坐的姿势都支持不住,揪心倒地的,死态均是十分恐怖的。这些尸身上,都聚满了极为浓烈的阳气和火气,所以人靠近的时候,并不会发生尸变,相反,一但土窑里出现阴气,变会立即尸变,诡异异常。所以,并不是人皮尸不喜阳气,而是阳气对它们来说,根本不起一点儿尸变的作用。”
方璇听着他的话,又看了看墙上那些人脸,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古怪,她的脸上刷一下有些发白,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少女白着脸,颤声打断了李槐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等等,李槐!”
男子随意接口道:“怎么了?又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有些奇怪啊……你看看后面的这些人,它们根本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痛苦的。”方璇顿了顿,嘴唇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你刚才不是说那些苦行僧死前是很痛苦的么?为什么我一点儿痛苦都看不出来?”
李槐一下子也警觉了起来,他审视了四周,原先淡然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各式各样的表情接踵映入他的眼帘,却越看越让人心惊,男子一改之前悠哉的模样,他手里捏着弯刀,整个人猛地从地面窜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空气当中,好像瞬间飘满了悚然的味道。
咯噔一声,好像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了下来。
方璇猛地靠近了李槐,指着墙上的那些人皮尸尖叫出声来:
“啊,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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