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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愈见浓烈,阵阵清冷的风从半开的窗口中吹来,沈颜坐在床沿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现在已是凌晨时分,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只偶尔从某些小巷中走出一两个走路踉跄的酒鬼,还有就是尽责的打更人。 若真如炼衣所料,杀手就快要现身了。 炼衣和马车夫就在隔壁的房间,店里的伙计都很奇怪,区区一个马车夫竟然可以跟主人一起住客房,而不是专为马车夫们留的简陋的小房间。 沈颜倒没管那么多,她不知道每间客栈都有马车夫们的专用房,当然,这专用房透着明显的身份歧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人,“人人平等”的思想早就植根在沈颜的脑袋里,所以从这一点上,她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之处。 有两股浓重的杀气正逼近客栈,准确来说,是逼近沈颜所在的房间。 原本琴舞是想要再下一次毒的,但对方已经上了一次当,自然就会小心许多。晚上小二端来的饭菜炼衣他们三人都没吃,后来是炼衣趁黑去买了些干粮,沈颜才停止了肚子饿的抱怨声。 老二觅音显然比琴舞更聪明些,他早就料到李丰年等人不会上当,便依计来个深夜突袭。 只是,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李丰年”的实力。 沈颜是女生,并且是个不会武功的丫头,觅音很自然地便先向她下手,以图挟持住她,迅速控制住李丰年。和琴舞两人趴在沈颜房间外的窗户下,听到了沈颜均匀的呼吸声,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从窗户里翻身进去,动作迅捷而轻盈,却还是被床上的人察觉到了。 走近沈颜的床边,琴舞袖子一挥,一些白色粉末便翻飞而下,扩散在空气中,缓缓跌落。那是苗人特制的迷魂药粉。会使人陷入半无意识状态,不但功力全失,就连实力跟听力都会随之下降。因为吸入者只要吸入一点点药粉,耳边便会瞬间被密不透风的靡靡之音所充斥占据,眼前一切都会在乐音中渐渐模糊,很快地,吸入者便精神散涣,四肢无力,一动也不想动了。 正当琴舞想要抱起沈颜往外走的时候,身后的觅音忽的靠近了些,疑惑道,“怎么这丫头好像比平日里要高了些?” 虽是用棉被盖住了整个人,但借着月光还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出,床上之人的身影较为高大,沈颜是个纤弱的丫头,怎可能是这种体型。暗吸了一口气,觅音低吼了句,“糟糕!”同时伸手将琴舞扯了回来,急急地连退几步。 这一串动作是快,但快不过床上的人,那人一跃而起,出现到了觅音的身后。那人所过之处,一阵淡淡的花香隐隐可闻。 感觉到后面有人,觅音忙掌心运气,抽手往后一击,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饶是琴舞再迟钝,此刻都已知这是敌人设的陷阱。她感觉到了身后某处扫过了一阵风,毫不迟疑,袖间的药粉便撒了过去,而且加大了药量。 “李丰年?!” 出了几招之后,觅音两人才与那人拉出了一段安全距离,看清了月光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觅音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据情报显示,这李丰年仅会一些三脚猫功夫,只有一些功夫不错的保镖,但明明这次跟在身边的只有一个丫鬟和车夫,觅音也曾怀疑过着车夫是个底子不错的人,但自信自己能够搞掂,才打算趁着这晚让李丰年这人彻底消失。 可就刚才从李丰年身上透出的强大杀气来看,他绝不容易对付。 而且,最令两人震惊的是,两次洒出的“靡乐粉”竟对李丰年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可是靡乐粉第一次的失败个案啊! “李丰年”没有作出任何回答,也没发出半点预兆,径直腾空而起朝觅音飞去。觅音反应也极快,迅速提升内力御敌,可刚一凝聚内力,口中却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李丰年”根本就没理觅音,见他已于预料中受到重创,立马不露痕迹地一掌朝旁边的琴舞拍去。这一掌的内力有多纯厚,只要听听琴舞倒飞出去的时候身上发出多响亮的骨头断裂声就知道了。 觅音一见,心中怒火打起,“苗人三怪”三人都是亲兄妹,琴舞最小,涉世也未深,所以铜曲跟觅音都很疼爱这个小妹妹。琴舞虽远不及两位哥哥的武功犀利,却是三人之中对毒物研究最深,运用得出神入化的。两位哥哥一直都骄傲于这一点,但现在,他们的这个骄傲,已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了。琴舞武功本来就不高,一直也被两位兄长保护得很好,实战机会是少之又少,所以一遇到炼衣这等高手,自然就毫无抵抗之力了。 觅音心中一急,怒喝一声,再度提气进攻。结果却还是叫人泄气——他再次吐出一大口血来,那抹殷红,触目而惊心。 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觅音勉强支撑着虚弱的身子,问道,“你到底是谁,毒是什么时候下的?”若不是中毒,他实在想不出缘由来。 “它会在你每一次运气的时候渗入你的各路筋脉、五脏六腑,不想死的话,就停手。”觅音立刻明白过来了,这就是变相的废除武功啊。但这种毒药他闻所未闻,明明自己就是一位下毒的高手,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让他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恐惧感。 到了炼衣口中的乾坤堡,沈颜不禁感叹,这果真是一间气度恢弘的城堡啊,也未免太吓人了吧—— 站在高大的朱漆大门前,身后是数级青灰色的楼梯,而旁边就是青灰色的围墙,竟大到左右都望不到边。整个乾坤堡都掩映在外郊的一大片茂密的竹林里,而且来路十分隐蔽,若不是炼衣识路,任沈颜怎么绕也决绕不到这里来的。 轻轻扣了下门,即刻就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将门打开了。看了眼面前的两个人,老人并不觉得讶异,乾坤堡向来没有什么访客,但早在昨晚,主人已告知他,今天会有人来访。他只是听从命令来开门而已。 两人跟着老人一时向左一时向右地往深处走着,走了一阵,眼前的景色忽地开阔了许多。因为他们已走出了繁复豪华的住宅群,走进了一片偌大的空地,这空地至少也能容下两千人,而且沈颜留意到场上有些地方整齐地堆着些刀剑等武器还有各种各样的木桩等,很明显,这是一个练武场。 接着又穿过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沼泽地,当沈颜以为继续向前走时,老人突然向左拐,往山上走去。沈颜从堡外就已经看到了里面有一座山,但潜意识里,她就没想过,自己一大早就要来爬山!而且,这座山还很高! 还没爬到半山腰,沈颜已经举白旗了——“对不起,我,我真的,真的走不动了。”何止是走不动那么简单,简直是要寻死觅活,连顺畅呼吸都成问题了。她从小到大就是个不喜欢运动的人,除了偶尔打打羽毛球、乒乓球,她连跑步都很少。当然,上体育课时除外(被老师逼着当然就没办法了) 所以爬山对于疏于锻炼的她来说,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炼衣无奈之下向沈颜伸出了右手,说了两个字,“抓住。” 依旧是简短而波澜不惊的语调。 沈颜当然不介意,忙伸手抓牢。炼衣稍一提气,朝老人客气地点头示意了下,瞬间便迅捷地拾级而上,看似缓慢的脚步实际已是半飞半跑的状态。沈颜只觉一只有力的手扯着她摆脱重力向上飞奔,耳边呼呼地风声滑过。她还没真正享受到这种快感,刚想闭上眼来好好享受一下,便到达了山顶。 扭头跟炼衣说了句谢谢,才见到炼衣脸上照旧是一片平静,刚刚施展轻功带自己爬上这么高的山对他而言根本是小菜一碟,激不起半丝波澜。不觉心下感叹,“果然是习武之人啊,连爬个山都可以如此潇洒轻松,自己可是早就累到口干舌燥四肢无力了啊!” 举目望去,百步之外有座雅致的凉亭,那里早就坐着一个人,一个老人。正悠闲地品着茶,面前是一个正在进行中的棋局,老人还拿着棋子在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虽然,他的身边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沈颜毫不怀疑,他是在跟自己下棋。那种超然出世的气度,连沈颜都能感受到,这老人必定是位高人。 炼衣几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晚辈炼衣,见过乔前辈。” 沈颜见状,忙跟着炼衣行了个礼,却不知要说些什么,自己可是个小到可怜的小人物啊,要怎么介绍自己?难道说,晚辈是殷家的丫鬟,请前辈多多指教?! 算了,还是识相点,沉默是金嘛。 老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倒也没介意沈颜的默然,转过头来看着两人,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让沈颜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宽了些,应该是个善良和蔼的老人家吧,看他笑得多温暖啊! “炼衣,好久不见了。那么轻易地就解决掉了棘手的觅音兄妹,可见你的功力又增长了些!” “我只是将他们的药做了些改良,要不是那些药毒性剧烈,怕也不能如此轻易解决。” 老人又笑了笑,笑容更深了些,“我们好久不见了啊,为何还不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传闻中的沈姑娘可是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吧?!” 沈颜呆了一下,心想着老人应该什么事都知道了吧?! 炼衣恭谨地点了点头,快速地撕下了人皮面具。 一张俊俏白皙的脸出现在沈颜眼前,那些轮廓分明的五官无不透着一股淡然的冷冽。沈颜是第一次见到炼衣,她没想到炼衣竟是个毫不逊色于殷楚辰和青衣的美男子。唯一能打消她的疑虑的是他身上一直存在着的冷冽的气质,这种冷冽仿若是有一层薄雾一直笼罩着他的全身,倒成了沈颜识别他身份最好的证明。 说实话,玉溪所造的人皮面具粘得很紧,因为怕被人看出些端倪,所以与沈颜原来的那张脸贴合得很是紧密,沈颜甚至找不到它们之间粘合的那条缝。她只好看着炼衣,用眼神求助。 炼衣了然,伸出手在沈颜的耳垂下摸了摸,沈颜觉出被他触摸到的皮肤有阵阵的凉意,很是舒服,紧接着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人皮面具就被撕下来了。沈颜揉着自己的脸,但仍旧感到皮肤疼痛得紧,心里嘀咕着以后还是少用这玩意了,虽然能够变脸的确是件好玩的事。但原来结果并不好受啊! 看着沈颜眼中隐隐泛出的泪光,老人心中暗想,看来这丫头的确是连半点自保的功力都没有啊,楚辰那小子究竟是为何要将她带在身边呢?难道你知道这样的她极容易成为负累,还是说,这小子是真的对她…… 念及此,老人耐人寻味地笑了笑。嘴上说着,“炼衣,还是先带沈姑娘下去休息吧,反正你们都要在这待上一些时日,我们的事倒是不急,不急。” 两人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炼衣拉起沈颜,飞奔下了山脚。那感觉就跟咗云霄飞车一样,叫沈颜暗自叫爽,想着要是自己也能随意地飞来飞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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