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眼圈去上班，被小菖嘲笑了一番。老板看见她就骂昨天茶点没送到的事情，扬言要克扣了她半天的工资。郁闷呢。 慕容公子大早赶到，老板正骂她骂地起劲，被慕容公子一句话解决问题：“下个月起我慕容府茶叶全由天淩茶庄提供，秦一诺工钱不准扣。闭上你的嘴。” 胖老板乐得眉眼眯成一条线，一诺无奈地回敬一句：“不用了，谢谢公子好意。” “秦一诺，其实，我只是想要跟你做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富二代慕容飞童鞋阳光下的笑脸很是单纯，帅气程度直逼一线男明星。 好吧，她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只是，他别总是靠得那么近，让她心生反感就行。 “慕容少爷，其实昨天你说得没错，确实有人在跟踪我。谢啦！”秦一诺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自己的男子气概，然后很快收回手。 慕容飞高兴地更像个孩子了，“我跟你一起工作吧，我来帮你！” 用慕容家的马车送外卖果然阔气很多，比肯德基外卖的小电瓶车好多了。只是坐在豪华马车里的秦一诺心理想的全部都是昨天嵇宸房里的那个大帅哥，他究竟是嵇大哥的什么朋友呢？ “飞少爷，你会喜欢男生吗？”秦一诺思及此，忍不住问出了口。等她回过头来看向慕容飞时，立即后悔此刻自己的问话了。 这个慕容飞，显然是误会了…… “金朝圣国的男性选择男性做伴侣并不为奇，只不过我还是喜欢女人的。”一诺连忙自己解释了一下。 “秦兄弟这话说得不全对，金朝圣国贵族才玩得起男妃，平常百姓家只能娶卑贱的女子。我自然也是喜欢女人的，和地位无关。那个柳府的姑娘就知道奉承，无趣地紧，我才迟迟不肯迎娶。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想我会立即恳请爹爹向你家长者提亲。为何你不是女人？” “请慕容公子自重！” “又不是个姑娘家，干嘛这么容易害羞？”慕容飞招呼马车停下，自己把茶点送去府上，然后乐颠颠地笑着跑回来。 唉，为什么慕容飞不是嵇大哥呢？ 因为慕容公子面子大，秦一诺是第一个下班且拿了赏钱的工人。慕容飞被慕容老爷召回，终于不再整日跟着她。 今天天色还早，一诺去街上逛了两圈，碰到了上次在巷子口打劫的小兄弟，他比上次要干净很多，眉目清秀地站在风中耍酷。看见一诺赶紧上来拦截，说要找人拜师。 “喂，你拜师找我干嘛？”秦一诺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什么都不会啦~” “我当然不是找你了，我要拜的是天下第一神捕莫子萧，他不是你大哥吗？你帮我引荐一下。” “他不是我大哥啦。”秦一诺认真解释，“他是我二哥，我大哥是嵇宸。” “我管你大哥是谁？我只要认识莫大侠就好！” “我试试看吧，不过我二哥习惯独来独往，他不爱乱收弟子的。” “他连你这种笨兄弟都认，肯定会收我的！我叫叶天寒，你最好现在就带我去找他！” “我说叶天寒同学，你对未来的师叔都不能客气点吗？”一诺撇撇嘴角，“我等下见到他再说吧。”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她记性再不好也不会忘记昨天自己才被追杀过。还是先躲为妙。 “一诺，在做什么？”说曹操曹操到，莫子萧从后面拍拍他的肩，发现自己才一日不见他，竟然开始想念她脸上那抹单纯的笑容。 “二哥！你来的刚好，这位是叶天寒，他仰慕你已久，想要拜你为师……” “我们走吧。”莫子萧打断她的话，看也不看叶天寒一眼，“我好像跟你说过我不喜亲近生人。” “呃，可是他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陪我喝酒吧，最近刚解决一个案子，难得可以放松一下。” “那我们可以一起边喝酒边看星星吗？”她非常喜欢看古代的天空，有那么多的星星，比现代的夜幕美多了。有莫二哥陪着也不会害怕被追杀了。 “看星星？”莫子萧苦笑一下，刚想要拒绝，但看见她无比认真的脸，又不由得点了点头。 “耶，太好了！”回头冲叶姓少年摆摆手，“回见！” “喂~秦师叔……” “二哥，你今天心情特别的好呢。”几碟小菜，两壶好酒。 一诺不敢轻易喝酒，但见今天莫子萧心情好，就只好陪着喝上两杯。 偷偷打量着对面的莫二哥，现在面对他的心情已经与当时有很多不同。初见他时以为是季晓峰痴心追随而来，惦念着，怀想着许久，才渐渐放开了季晓峰的那段过往终于可以从容面对一个真实的莫子萧。他也从刚开始的冷冰冰渐渐变得容易接近和可爱了起来。 几杯酒落了肚，一诺察觉莫子萧的话也多了起来。 “我十几岁就离家打拼，抓的人多了，像个杀手一样逐渐眼神冰冷。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嵇宸那种随和的人，我做不到。” “我已经冰冷惯了，感受不到温暖，亦看不见未来。我连命都不是我自己的，还有什么是我的？” “二哥，我是你的，兄弟呢。”一诺怯怯开口，却见莫子萧抬起墨色眼眸看向他，微笑开来。 “看来这次我没有认错兄弟。”莫子萧再次倒下满杯酒，一口气喝光，“我莫子萧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二哥为何认为自己的命也不是自己的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命总是自己。” “我们莫家承恩圣国二皇子，日后遇到事情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二皇子。”莫子萧深深地盯着秦一诺，“你知道吗？我的命，就是二皇子的。我们莫家，都是二皇子的。这是我们生来的使命。” “我其实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从小青梅竹马，可惜她爹贵为一国一品大官，却是三皇子的人。我们就是因为这样，没有办法继续在一起。我选择出走，她选择等待。这么多年了，我却始终没有回去看过她一眼。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这些臣民，为了主子活，也为了主子亡。” “二哥，今天的星星很美啊。”秦一诺幽幽道，“如果未来不知自己命运如何，就把握现在吧，起码现在有我陪在你身边，我们还是好兄弟，可以共赏美景，共享美酒。” 以她的人生经历来说，从来没有遇见一个人如同二哥这般身不由己。一直以为他是个独立的侠客，却没想到他只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你想念那位小姐吗？” “你是说皇甫吗？呵，她的模样我已经快要忘记。” 皇甫，复姓人家，按照本朝说法，应该是大户。 “为何你们不肯为了对方去付出呢？她跟你出走，或者你为她放弃使命？” “为什么？我也想了很久，我想，原因应该是，我们不够相爱吧。” 是的，也许吧。爱是什么呢？她一点也不懂，她的爱怎么会被金钱收买。爱怎么会是贩卖自己的笑容，换取别人的认同。 莫子萧喝完两壶酒对着小二叫道：“再上两壶好酒！” “二哥，你不要再喝了！”秦一诺上前按下他扬起的手，却没想到被他轻松反握在手掌心，莫子萧轻轻握着她的手，扬起唇角好看地微笑着：“你，为什么不是女人？” “如果你是女人，我想我会愿意放下那些复杂的过去，和你一起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安定下来，打柴种地，做最普通的柴米夫妻。” 秦一诺顿时惊慌失措。“二、二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你的笑容，让我觉得真实……”莫子萧握她的手力气更加一分，“可惜了，你是个男人。” “二哥，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手？” 一诺话刚落音，莫子萧忽然倒在桌子上，醉倒了过去。 原来，是喝了酒后的胡话。可是，他的手抓的那么紧，简直叫她没法拿出来。 秦一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的手拿出来，抬起眼，看见走廊那头一袭淡色长衫的嵇宸。他摇着自己那把翠色扇子，眼神难以读懂。脸上似乎有着不高兴呢。 “大哥！”她轻唤出口。 “看你们喝得兴起，就没有打扰。” “大哥，我……”很多话想要告诉他，那些追杀，那把匕首，那个绝色美男子……可是开口来竟然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只是一日不见他，细细打量他的眉眼，已然觉得好久不见。 “大哥，二哥他……醉了……”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他们家族的事情，跟什么二皇子有关……还说……没说什么了……” 没有察觉嵇宸脸上微妙的变化，秦一诺看看莫子萧再看看嵇宸，“我们把他送回客房吧。” “好啊。不过我想，我力气比较大，一个人就行了。” 嵇宸付了酒钱，扶起莫子萧，听见他还在呓语：“我们去种田生活……秦一诺……” “看来他今天心情很好。” “哈、哈，是吧。”一诺尴尬地笑。 “听说今天慕容少爷用马车帮你送货？” “是啊，他无聊死了，一直跟着我。”秦一诺搓搓自己的双手，鼓起勇气问道：“大哥，你希望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呵呵，你么？你本来就是我期望的那种人。” 诶？这是什么意思？也许就是因为大哥根本就是把她当成普通朋友，所以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吧。真是失落。 “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会看人的。”嵇宸将莫子萧安顿好，说的话让她依然摸不着头脑。 “大哥，昨天我去找你，在你房里看见……一个男子……” “是么？可能是我的朋友吧。”语气淡然，似乎丝毫都没有意外。 “哦，他和你住在一起？”好奇害死猫啊。 “并非如此，昨天我有事去了，他过来借住，今天就离开了。” “是吗？他看上去长得很美……”一诺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能用“美”字来代替。“可是很奇怪的是，他身上有和你想同的温暖感觉。” “是么？”古铜色小青年展露他美丽无敌的好牙齿微笑，小扇子轻轻摇着打向她的头，“你不要把每个人都和我相比，好吗？” “是真的嘛！他和别人都不同……你和别人也不同。” 嵇宸轻轻从莫子萧房间退出来扣上门扉，轻声问道：“最近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一诺思考了一下冲口而出：“有一群黑衣人追杀我，看见你送给我的匕首后又走了！” “糟了！”嵇宸低声道，“你怎么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哈？我没有啊。” “那把匕首你要一直放在身上，明天开始跟着我一起。如果我有事不能在你身边，你就跟别人说你是三爷的人，这事由三爷定，其他人都管不了。” “三爷，三爷是谁啊？定？定什么事情？”好像那天的黑衣人也是认出她是三爷的人呢。 “三爷就是你那日在我房里遇见的人。这事你不用深究，等到时候我会跟你解释清楚。最近你别再将自己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免得被跟踪你的人发现。所有言行都要像个金朝圣国的人，不然就会很危险，懂了吗？” “懂了。”秦一诺乖乖点头。其实一点也不懂。她不是个喜欢深想和认真考虑问题的人。 嵇宸满意地笑了一下，“早点休息。”他转身刚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人轻轻拉住了右手，“大哥，你也注意安全。”他诧异地回过头，看见身后小小的秦一诺在月光下认真的眼神，白皙的脸上是平时没有的认真，还有双颊上那一抹美丽的绯红。那一刻的她虽然并非国色天香，却也是清丽动人。 心下一动，嵇宸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双手扶着秦一诺的肩膀，“你别让大哥担心。中土混乱，过了芍药节，我们三个人就一路南下，去更加安全的地方。那时，你就可以做你自己。” “做我自己？”一诺微笑，那是什么意思呢，虽然不明白，但是觉得未来很美好。三个人一起南下，这未来听起来就很美好。美好到让她不愿意去想归期。 嵇宸慢慢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动作由扶住肩膀变成了一个温暖的拥抱，这个拥抱很自然也很短暂，“好了，你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茶庄。” 秦一诺回到自己房间时心里还在怦怦乱跳，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何觉得天旋地转那么幸福那么温暖？她眼中除了嵇宸谁也看不见，忘记了莫子萧他们那句：“为何你不是女生？”唯独只剩下那个温暖的拥抱。她抱住自己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她不舍得洗去衣物上残留的嵇宸味道，于是就这么傻傻笑着，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