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张伯就起来打扫院子了,他揉揉有点昏花的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没大亮,但今天是三少爷的大喜日子可不能怠慢了,得赶紧把里里外外都扫干净。
这荷塘里昨天还只见花苞,怎么今天一下就全开了,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张伯欣喜地看着满塘粉白荷花,忽然发现那一丛荷花当中有两朵并在一起的,开始还以为是塘里的荷花竟开出了并头莲,喜不自胜,这真是个好意头,正想着该赶快去给夫人和少爷报个喜,但走上前仔细一瞧,顿时大惊:
“不好啦!有人落水啦!不好啦,快来人啊,有人落水啦!”
喉咙似火燎般灼痛,呼吸都艰难万分,我已经死了吗?但手下的触感绵软柔滑,这里是哪里?挣扎着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熟悉的床笼,微微侧了侧头,映入眼里的是丫头铃铛满是泪痕的稚嫩小脸,正坐在床边困顿地打瞌睡。
翩翩脑中轰地一炸,我怎么会在这里?玉节呢?玉节在哪?拼命地要起身,却虚弱得只能略微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只能发出似是而非的音节。
“少奶奶你醒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轻微的声响惊动了守在一旁的铃铛,发现翩翩正在挣着起身不由得急急上前搀扶。翩翩一把抓住铃铛的胳膊,双目赤红,
“玉节,玉节在哪?告诉我玉节在哪?”丫头听到问话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在翩翩的摇晃叫喊下才哽咽地道:
“三少爷他,他已经……大夫说已经救不回来了……”
“不……不!为什么要救我?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少奶奶你别这样,你才刚醒要好好休息啊!”见翩翩发疯般地哭喊铃铛也慌了神,胡乱擦了把眼泪想要把翩翩稳定下来,谁知翩翩突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少奶奶你要上哪?你要去哪里啊?少奶奶……”少女焦急地拉住翩翩,却发现刚醒来的翩翩力气却大得惊人,怎么都拉不住。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玉节不会扔下我!”翩翩哭得歇斯底里,状若癫狂,挣脱了铃铛向门口扑去,
“我要去找玉节,玉节!”跑得急了一下跌倒在地,吓得铃铛大声哭叫起来:
“翩翩姐你不要这样,这样孩子会保不住的!”
正要挣扎起身的翩翩再次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似惊似喜,又像是不可置信,半晌,才听到她发出模糊的声音:“你说什么?”
铃铛跌跌撞撞地冲到翩翩身边,哭着道:“孩子,刚才大夫救你的时候说少奶奶你有孩子了!”
翩翩一下子瘫软在地,完全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双大眼无神地望着门外,面色苍白发丝凌乱,干裂的嘴唇兀自开开合合。
她有了玉节的孩子?但是玉节却死了,而她竟然还活着?哈哈,哈哈哈,这实在太滑稽太可笑了!这算什么?老天爷竟然要以这样的法子将他们拆开吗?
他们约好了一起投湖自尽,但愿投胎来生能够再续前缘,可是,她却失信了!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跟着玉节一块去!
“不,不是的,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没有孩子,我要跟玉节一起去……玉节……玉节,我来了,你等我……我带我们的孩子来找你,你要等等我们,玉节……”
她再没有力气站起身,只能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一点一点向门口爬去。
门边忽然出现了一双白色绣鞋,翩翩缓缓抬起头,却乍然看到一双悲痛愤怒的眼睛,满是仇恨的看向她。翩翩却似看到救星一般,马上跪着膝行过去双手紧紧抱住来人的脚,仰面急切地求道:
“夫人,玉节在哪?我求你,你让我去见玉节,求求你,让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不能负他,娘……”
啪!
林夫人用力一抬腿,将已经嬴弱不堪的翩翩整个人踢倒在地,恶狠狠地骂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丧德败行的女人,你不配见玉节!听见了吗?你不配!”得知林玉节已经回天乏力时一向端庄自持的林夫人几乎崩溃,这是林家唯一的希望了啊!
“你毁了玉节,也毁了林家,你这个妖孽!你还我玉节,还我儿子!”
说完上前一步扬起手疯狂地打在翩翩身上,嘴里还一直说着:“我们林家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来害我们?”
翩翩呆愣着丝毫不知躲避,任由林夫人的拳掌不断落在头上脸上,铃铛见状赶紧挡住翩翩,口里大叫着:“夫人息怒,少奶奶有了少爷骨血,不能打坏了啊!夫人!”
身后跟着的管家和仆人也七手八脚地拉开林夫人,福伯在一旁死命拉着林夫人劝道:“夫人,千错万错也已经铸成,但这个林家骨血必须要保住啊!您再恨,也得为林家留后啊!这样林家才能有希望!”
好不容易将林夫人拉住,一直抱着翩翩的铃铛却突然大叫一声:“翩翩姐!翩翩姐你怎么了?快醒醒!血!怎么流血了?”
“来人!快来人啊,叫大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