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客栈发生的事,在遇到郑亦煌之后,便被莹茗抛诸脑后,至少在郑亦煌的身边,很难令人能想起不愉快的事。
两人一路上打打闹闹,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彼此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天色有些朦朦亮,两人来到了驿站。虽说是驿站,但在这样偏远的小镇,也气派不到哪去,朱漆的梁柱,丈高的大门,竟然是茅草做的屋顶,着实耐人寻味。
刚踏进门槛,就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拦了上前,语中带着几分不屑,“你二人来此作甚?”
“我们二人想在此处买匹快马。”郑亦煌一把挡莹茗在身前,中气十足地回应,句句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跑来这撒野?”侍卫趾高气扬的模样,一副好像是天王老子的爹的模样,。
“驿站不就是食宿和换马匹的场所。”莹茗小声嘟囔着,这是常识,自己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是就是,不过这里不是你们这些个平民可以来的,驿站只接待朝廷官员,你们是吗?”侍卫连正眼也不给个,斜着眼,居高临下的态度令人不悦。
莹茗一时间懵了,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那眼前的情况也真是尴尬了,怎么之前就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就在莹茗倍感神伤之际。
“凡事都有例外。”郑亦煌满怀自信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明黄色的锦布包裹着,感觉得出有些珍贵,有些名堂。
侍卫接过文书,看了一眼后,态度立马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就为公子您牵来上好的马匹。”这倒是在莹茗意料之中,在郑亦煌掏出文书的时刻,莹茗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只是眼前这位自称郑亦煌的男子,究竟是何身份?
莹茗在郑亦煌的搀扶下,艰难地跨上了马背,这样的感觉真是言语难以形容的,脚离地面,双手又不知可以抓握在何处,很是紧张。
直到郑亦煌跨步上马,莹茗心里才有了点实在感,一把拦住了郑亦煌的腰。这么多年来坐摩托车的经验告诉莹茗,应该这样做,所以莹茗理所应当的把手臂又紧了紧,生怕坠下马去,落得个终生残疾,半身不遂。
只是郑亦煌的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但也只是一瞬,莹茗也未曾察觉。
飞驰的骏马上,“你刚才拿出来的那个文书是什么?”莹茗望着郑亦煌宽阔的背,好奇地问道。
“这个叫通关文谍。是往来做生意的人必备的,确保一路上可以通行无阻。”郑亦煌的声音顺着风势飘到莹茗的耳边,异常清晰。
“那就有点像我们那里的护照嘛。”莹茗囔囔自语,声音并不很大,但还是被郑亦煌听得个真切。
“护照?是何物?”郑亦煌突如其来的一句害莹茗不禁语塞。
好半天,才嚷嚷道,“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彼此不再多作言语,两人之间有的只是呼啸的风声。
莹茗的侧脸轻贴郑亦煌直挺却有些僵硬的背,如云的发丝随风飘扬,像极了一条条黑色的丝带,使画面极具美感且意境优雅。清凉的风擦着耳旁飞过,扑鼻而来的是泥土气息混合着青草的芬芳,整个人的身心都像被洗涤一般,清爽而畅快,原来骑马是何等快乐的一件事。
就这样,由日出行至日落,人也困马也乏了,这才找到个尚算有人烟的所在,放眼望去,只有几所农户,炊烟袅袅升起,遍地都是绿油油的田地,是一种清新的美景。莹茗一直未曾见过,如今见到不由产生了向往,可以生活在这样美丽的画卷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织布耕田,过着不用为三餐奔波,不用为权势折腰,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
郑亦煌翻身下马,牵着马。莹茗则坐在马上,带着新奇的眼界看着这一切,也乐得逍遥自在。
一家农户的女主人热情地接待了莹茗一行二人。
女主人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娘,有些皱纹的额头下是一双溢满慈爱的眼,嘴上也总是带着热忱的微笑。
饭菜虽然不甚精致,但却出人意料的美味,有着最为天然、最为纯粹的香气与口感,令人回味无穷,食指大动。
饱餐之后,大娘有些为难地说,“二位爷,你看我们这地方不大,能空出来的仅有一间茅屋……”
“不碍事的,我们俩同睡一间房就足够了,多谢大娘。”郑亦煌不待大娘说完,便抢过话去。
莹茗虽有些不愿,但也不好开口拒绝,毕竟是大娘好心收留,怎能强人所难?也只得安于现状了。
眼前的茅房简陋是简陋了些,但却拾辍得干净整洁。屋内仅有一张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床,床上放着一张有些破旧但却被铺方的十分平整的被褥。
“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莹茗背对着郑亦煌,径直走向墙角的一堆草垛。
“你要做甚?”郑亦煌的声音在莹茗身后响起。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二人彼此再没有用“公子、在下”相称了……
“自然是睡觉啦,这都看不出来。”莹茗反过身去,白了郑亦煌一眼,下一刻,却摆出一副古怪的模样,“还是你要我跟你同床共枕?快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别忘了,我可是男的。”
郑亦煌的面上又是一阵绯红,“瞧你说哪去了,我想叫你来睡床,我睡那里就好了。”指着眼前那堆草垛,解释得有些急迫。
“噢?对我这么好,你有何企图?”莹茗还是一脸的古怪,只是禁不住想发笑,又的强忍着,憋得实在辛苦。
“企图?何谓企图?”郑亦煌显然对“企图”二字不甚理解,停顿了片刻后,才开口道,“若是说到非分之想?你,你可是男儿身,我……”郑亦煌的反击显得有些无力,“我只是看你身子虚,怕你这一受凉,病上十天半夜月的,会延误我们的行程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莹茗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模样,但心下还是有丝丝暖意不断地涌上心头,遂不再多言,躺倒了床上,用被褥将全身裹了个严实。
“你睡觉不更衣的啊?”郑亦煌坐在草垛上一边脱着外衫,一边发问。
莹茗假意睡着,只当没听到郑亦煌的问话,心下却说道,我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睡觉的时候岂可更衣?只是自己这身男儿打扮,睡觉的时候却不更衣,旁人会疑惑自是正常。
装睡要装到底,莹茗紧闭双眼,只是口中很轻很轻,用轻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语调说了声,“谢谢你,郑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