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年小却早熟的李卿懵然地听着宁玉颜的控诉,然后一边轻拍着宁玉颜的背安慰他,一边就自顾地在心中想心事。
祸害!他看了那么多的书,通常这种词语都是用在女子的身上,为什么玉颜的爹爹会说玉颜是祸害呢?
不解地望了望已经在自己的怀里哭成泪人的宁玉颜,李卿继续想道,虽然玉颜是长了一张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蛋,可是他毕竟是个男孩,为什么宁伯父会说他是一个祸害呢?
只有六岁的李卿,当时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因为单纯如他,哪里会知道还有男孪这种东西的存在。
一直到李卿十三岁时,宁玉颜十四岁的时候,当那天李卿去国师府找宁玉颜玩却没找着,最后跟宁玉颜的父亲一起看到宁玉颜带着只有十二岁就已经发育地英挺帅气的凌殛回到宰相府时,李卿才真正明白了宁玉颜父亲的话。
只是第一眼看到宁玉颜开心地领着凌殛走进国师府的客厅,李卿就知道,他讨厌凌殛。因为从今以后,他要跟这个长得比他还帅气迷人的男孩分享宁玉颜了。
可是,当李卿的心里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有点恶心。因为,宁玉颜明明就是个男孩,他怎么会想到跟另一个男孩分享他呢?
但是,不仅仅是李卿一个人对于凌殛的到来感到厌恶和反感,宁玉颜的父亲——宁守城也是如此。
敏锐地发现宁守城的脸色在看到凌殛之后变得阴沉难堪,宁玉颜有点胆怯地缩到凌殛的身后,然后小声地在凌殛的身后嘀咕道:“你赶紧帮我跟父亲解释,我是在宫外偶遇你的,不然父亲肯定会认定我偷偷进宫去了。”说着,宁玉颜又往凌殛的身后缩了缩,他这微小的动作让李卿看在眼里着实是不悦。
曾经,站在宁玉颜身前的那个人是他,也只有他,现在却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他也认识,他就是当今陛下的九皇子——凌殛!难道,宁玉颜真的会像宁守城所说的那样,成为祸害吗?
想到这,李卿的身体不禁打起了颤抖,并且不停地在脑海里闪现书里面曾看过的关于男孪的片段。
恶心地想象着那些隐晦地描写男孪的只言禁语,李卿脸色难看地抬眼瞪视着巍峨地屹立在宁玉颜身前的凌殛。
温婉地对着瞪视自己的李卿微微一笑,还只是懵懂单纯的孩童的凌殛,先是礼貌地行了一礼,然后便用他那清脆婉转的童音说道:“宁大人,我今日来府上叨唠了。”
“九皇子说的是哪里的话。”恭敬地对凌殛还了一礼,宁守城颇为赞许地凝视了凌殛一眼,然后便敛起之前无意识散发出的不悦,平静地说道:“九皇子能够光临国师府是老臣的荣幸。不过,老臣很想知道,九皇子是如何与犬子相识的?”
微笑地听完宁守城的问话,凌殛语气不急不缓地回答道:“哦,我与令公子是在云来楼偶遇。因着我没有出过宫,不晓得在宫外吃饭是要付钱的,所以劳烦令公子出手相助,避免了我给皇家的脸上抹灰。在这里,我还要多谢宁大人教导出如此仗义助人的公子,使我的尊严得到了保护。”
“九皇子谬赞了。”欣喜地看了一眼宁玉颜,宁守城谦虚地躬下身,然后便开始吩咐下人们准备晚餐,并且留下了李卿和凌殛一起用餐。
猛然从过去的记忆里回神,李卿哀伤地再望了一眼床上的宁玉颜,忧郁地想道:现在这样其实也不错,至少玉颜没有如宁伯父所预测的那样,成了凌殛的男孪。
想到这,李卿缓步走到了宁玉颜的床边,然后蹑手蹑脚地做到了床沿。温柔地望着宁玉颜那张早已经不似记忆中那么粉嫩幼稚的俏颜,李卿情不自禁地就探手上前想要抚摸一下他的脸。
可是,就在李卿的手指快要触到宁玉颜的脸颊的时候,睡梦中的宁玉颜突然就梦呓起来。
“李卿,你说,我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呜呜呜……为什么父亲和母亲会这么说?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含混地说着梦里的话,宁玉颜不安地开始低声呜咽。
“不是的,玉颜长得很好看。”担忧地握住宁玉颜的手,李卿不自觉地就回答起睡梦中的宁玉颜的问话。
而当他回答出这么一句话时,他的脑袋突然就感到一阵激烈的疼痛,然后他的神经就开始爆炸似的疼了起来,最后李卿直接就疼地晕倒在了仍在睡梦中的宁玉颜身上。
在李卿晕过去之后,仍在睡梦中的宁玉颜突然清楚地从口中溢出一句话,“李卿,你真的会娶我吗?”
但是很可惜,这句话在这个清冷的夏夜并没有激起任何的涟漪,而是如石沉大海般沉入了这浓重的黑夜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了得到了宁玉颜的这句话,终于这预示着恐惧与邪恶的黑夜过去了,明媚的阳光像一把利剑刺透了皇宫上空沉闷的空气,首先刺进了六宫之首司徒晚晴住的坤宁宫里。
全身酸痛地从床上起身,司徒晚晴习惯性地伸手等待着伺候在两旁的宫女给她穿衣服。可是等了许久,司徒晚晴还是没感觉到上等丝绸织成的锦衣披上身,于是她就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恼怒地再等了一会儿,终于被伺候惯了的司徒晚晴愤怒地睁开眼,并且随口就斥责起原本应该伺候在床前的宫女,“你们这些贱婢,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本宫已经起床了……”
怔怔地停住斥责的话语,司徒晚晴呆愣地将自己的坤宁宫环顾了一圈,有那么一瞬间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子?”恼怒而惊讶地惊呼出来,司徒晚晴再一次将空空如也的坤宁宫环顾了一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安地左顾右盼着,司徒晚晴慢慢地回忆起昨晚的事。
昨晚她好像是跟着皇上去了雍和殿,然后她便和皇上一起喝了交杯酒,并且还玩了一个很吃亏的游戏,接着皇上便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接着……接下来她就没有记忆了。
惊讶地意识到这一点,司徒晚晴拿捏不住自己昨晚是被凌殛迷晕了,还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而晕过去了。还有,自己又是怎么回得宫呢?
疑惑地想着这些,司徒晚晴很快地就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想这个,而是先找到宫女伺候自己更衣梳洗。
所以,暂时将自己的猜测抛到脑后的司徒晚晴,先是很不情愿地穿上了衣服,然后是胡乱地将绣花鞋当成拖鞋,跻着绣花鞋就往自己闺房门口走去。
可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她就踩到了床边撒了一地的豆子,然后就很没有形象地向后仰着摔了下去。
“砰”痛苦地摔倒地上,司徒晚晴只觉着自己的背脊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然后她原本还在猜测的问题马上就得出了结论。
凌殛要动手对付她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凌殛居然会在她的房间设置这种相当幼稚的机关来陷害她。而且她也不认为这种幼稚的机关能把她怎么样。
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司徒晚晴原本是跻在脚上的绣花鞋,早已经在她摔倒时被踢出去老远。不过没有穿绣花鞋,司徒晚晴走在撒满豆子的地板上除了脚板有点疼,却也是可以避免再次被滑到的宿命。
终于,在司徒晚晴的脚底板已经完全被豆子搁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时候,她也走出了苏媛所布置的豆子阵。
愤怒地转身看了看满地的豆子,司徒晚晴又继续小心翼翼地走到放在房间中间的木桌前。随意地望了一眼桌子上的糕点,司徒晚晴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很饿。
因为最近司徒晚晴觉得自己的身材有点发福,所以她都省去了晚餐当作是给自己减肥。要是在平日里,司徒晚晴一起床,宫女们就会伺候她穿衣梳洗,然后就会是御膳房早已经准备好的美容早膳。
可是现在,不仅没有了宫女的伺候,同时也没有了早膳的补充,所以司徒晚晴的肚子早就已经饿到不行了。
不甘心地咬咬下嘴唇,司徒晚晴实在是忍不住饥饿,最后还是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胡乱地咬了一口已经冷掉的糕点,还没咀嚼几口,司徒晚晴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既然凌殛会想到用豆子这种幼稚的方法来整她,那么他也就有可能用填了辣椒的糕点来整她啊!
所以,司徒晚晴现在就是被桌子上的糕点给辣到了。干呕着吐掉嘴里的糕点,司徒晚晴没有多想的拿起旁边的水壶,然后连往水杯里给自己倒水的时间都等待不了,就急急地往自己辣的快要冒火的嘴里倒水。
可是马上,她就又开始后悔起来。原来,苏媛不仅在糕点里加了辣椒,在水壶里还加了芥末酱。
迫不及待地喷掉嘴里的水,司徒晚晴“啪”地就丢掉自己手上的水壶,然后就跪倒地上不停地往外吐口水,一边吐还一边用手指抠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