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
一爬上山顶,我便全身无力地瘫倒在悬崖边,急促地呼吸着崖顶的空气,而躺在我身旁的柳月新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不过,我们两人都不敢在崖边多做逗留,生怕那些追杀我们的江湖草莽会再次回来找我们,虽然这可能性很小,就像我们跳崖会生还的可能性一样渺小。
但是,既然我们都可能活下来了,那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这样也才对得起我们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命。
手忙脚乱地背起柳月新往树林里跑去,我能感觉到我背上的柳月新的挣扎。不满地抱紧了他的身子,我一边口气不善地骂道:“你给老娘乖乖地呆着。”一边就狠狠地用双手的食指和拇指,掐住柳月新两边的大腿。
“啊!!!”随着我手上用劲的慢慢增加,柳月新的惨叫声响彻树林。但是,马上他就闭了嘴,一边痛苦地趴在我的背上,一边用被自己的手挡在后面的呜咽声,向我求饶:“月,月白,我错了,你不要掐了,不然我的叫声会引来那些人的。”
听柳月新说的在理,我立刻就放开了自己掐住柳月新大腿的手,然后紧了紧背后的柳月新,便加快了脚步朝着远离悬崖的方向跑去。
突然,就在我专心地逃跑的时候,我背上的柳月新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背着他的我,虽然没办法看到他的动作和表情,但是却可以通过身体上的紧密接触,感觉出他此时急切的心情,“月白月白,往右往右,那边有防野兽的药草!”
一时间没明白柳月新的急切缘何而来,我只能顺从着他的话,掉转了逃跑的方向,向着右手边的灌木丛跑去。一边跑,我一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去找防野兽的药草?我们现在可是在躲人,不是在躲猛兽!”
我的话音刚落,我背上的柳月新立刻答道:“月白,难道你不想去找归仙草了吗?归仙草只有在另一个猛兽区才有生长,不多准备一些防野兽的药草,我们这次就真的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听到柳月新的回答吗,我恍然大悟,猛地一顿脚步,继而便以最快地速度朝着柳月新所指引的方向,狂奔而去。
跑着跑着,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便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询问柳月新:“怎么?现在不想死了?想要求生了吗?”
“额……嗯。”听到我的提问,我能感觉到我背后的柳月新的身体一僵,然后轻颤着身体1应允道:“我不想死了,我要为了你,好好活着,我的命是你的。”
紧咬着下嘴唇听完柳月新的回答,我只觉得眼眶一阵阵地发烫,但是身体里早已经没有水分可以让我在这个时候来蒸发。所以,我用力而快速地眨了眨眼,一埋头,什么也没说,便自顾自地背着柳月新跑到了一处密林里。
终于,在我跑到密林的一处矮草堆旁时,在我背上的柳月新又说话了,“好了,就是这里,你把我放下吧,月白!”
按照柳月新的要求,我将他放在矮草堆里,然后在他的指导下,我们两人一起在矮草堆里寻找和采集着可以防野兽的药草。根据柳月新的话,我知道了这种神奇的可以防止野兽的药草的名字叫做饕餮草。是柳月新以前到不归山采草药,无意中发现的。
大概花了半天的时间,我和柳月新整整采集了半竹篓的饕餮草。然后凭借着最后剩的一点体力,我徒手抓了两只兔子和一直鼬鼠,又踩了一些野果。
柳月新整理好竹篓里的饕餮草,又在密林附近采集了一些其他的备用的草药。看我提着兔子和野果回来,连忙让我躺在他用杂草铺好的临时床上休息,继而他自己就拿了那两只兔子和那些野果,生火烤起了兔子。
疲倦地看着柳月新一脸认真地用钝钝的石头去拆解兔皮,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眼前慢慢地就模糊了起来。很快,我便累的睡着了,等我醒来时,柳月新已经用附近的泉水洗干净了野果,也烤好了兔子肉。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柳月新捧着野果和烤兔肉蹲在我的面前,一脸兴奋地等待着我的醒来。
怔怔地望着柳月新看了好一会儿,我迟钝地没有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东西,一直到柳月新主动将食物推到我的怀里,我才恍然大悟似的,拿起食物就往嘴里塞,而我那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终于开始有了饱腹感。
欣慰地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柳月新也拿起旁边的野果,以及一些剩下的兔肉,一口一口,很淑女地吃着。一直到我几乎将所有的兔肉都吃完,我才发现,柳月新吃得那些剩下的兔肉,基本上都是骨头,根本就没有一点肉。
顿时,我就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哽咽,张嘴想要斥责或者说柳月新一句,却又说不出口任何话。最后,就这样张张阖阖了好一会儿,我才闷头不语地将自己手上剩下的一些兔肉塞进了柳月新的手里,我自己就转头将那些野果给吃光了。
错愕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兔肉,柳月新温柔地冲着我笑了笑,然后就安静地吃完了所有的食物。
酒足饭饱之后,我和柳月新没有再多做停留,熄灭了火种,用杂草和黄土掩埋了我们所留下的所有痕迹,我便背着柳月新上路,朝着另一个猛兽区出发。
照柳月新的指引,长着归仙草的猛兽区在我们之前出来的那个猛兽区的东南方。我背着柳月新,往东南方走了大概半天,终于在天黑之前进入了这个猛兽区。
仔细地给自己和柳月新披上饕餮草,我背着柳月新,趁着夜还未完全黑下来,在猛兽区的边缘快速地行进着,想要在天黑之前,猛兽凶禽出没之前,找到一个洞穴落脚。
谁知,就在我们寻找着洞穴的时候,猛兽区里渐渐起了雾。起初我还以为是因为山里温差的巨大悬殊,所以才会起了一点黄昏晚雾,谁知这雾却越起越多,最后我居然连一米以外的路都看不清了。
而就在此时,一直安静地趴在我身后的柳月新,突然惊呼道:“毒雾障!”说着,柳月新便从我的背后伸手上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口鼻。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立刻就闪过之前柳月新为了我的安全,只把饕餮草给我用的场景。于是,我立刻就放下背上的柳月新,一眼便看到他双手捂住我的口鼻,而自己完全没有防护的样子。
愤怒,心疼,这两种情绪在这瞬间一起涌上我的心头,我顾不得多想,伸手便也捂住了柳月新的口鼻,然后一边搀扶着他虚弱的身体,一边在浓雾里寻找着洞穴。
而我的心里则在狠狠地抱怨着,一心只觉得我和柳月新这一路下来,好像就是老天爷故意在恶整我们。麻烦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就没有断过。有的时候,还两三件事一起发生,真真是要置我和柳月新于死地啊!
但是,老天爷,不管你想如何置我和柳月新于死地,我都不会让你如愿的。因为……
我狠狠地想着这些,然后慢慢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柳月新,一瞬间心头便变得温暖柔软起来。
因为,我的命,还有这个男人的命,都是我的。所以,老天爷,你想拿我们的命,还要先问过我肯不肯。
“月白,那里!”突然,就在我胡思乱想的空档,被我捂住口鼻的柳月新,用闷闷地声音对我喊道。一边喊,他还一边极力地抬手指着左前方的一个地方。而顺着柳月新悬在空中的手指,我在浓雾中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圆块,我知道,那就是洞穴的入口了。
顿时,我的心中便是一喜,但是马上又是一阵迟疑。因为,猛兽区里的洞穴随时都可能藏着猛兽,看到了洞穴并不意味着我和柳月新就安全了。
快速地将我自己和柳月新的手交换了一下,我在确定了柳月新捂好了自己的口鼻之后,我才捂着自己的嘴巴,只身朝着那个洞穴,慢慢地前进,想要去试探一下洞穴里是否藏着猛兽。
可是,还没等我走出几步,我就觉得我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抓住。我转头回身,发现是柳月新,“你留在这!”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倔强地没有放开拉住我的手,柳月新从见第一面以来,第一次执拗地没有听我的话。不过,我也没有跟他相持不下,因为我知道,现在这种境地,我死了柳月新也活不了,与其留他一个人在这里,那还真不如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冒冒险呢。
“好,那你跟紧我。”郑重其事地看了柳月新一眼,我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他便一起朝着浓雾深处的洞穴走去。一边走,我还一边时不时停下脚步,以确定身边的柳月新有没有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