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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回府
因骑着的马匹只是寻常之物,体质并不强壮,加上身负两人,简直形同蜗速。苏暖玉虽然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所以即使是紧赶慢赶,青珏与苏暖玉离开大理时不过卯时,抵达长安时却已经是次日黄昏时分了。 青珏带着苏暖玉抵达丞相府时,正巧秦显也刚行色匆匆地从府门中出来,一身战袍猎猎,翻身上马坐定,“驾”字还未音落,便眼尖地看到了一马双人快速行来。 虽然夜色昏暗,而且她换了衣衫,但他仍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欣喜若狂地大叫了一声:“暖玉!” “秦显!”陡然间听到秦显的声音,苏暖玉也按捺不住心内的激动之情。 原来,她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么无坚不摧,也不像想像中的那么不在乎,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这个熟悉的声音令她如此心安。 秦显跳下马来,一把将苏暖玉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紧紧地拥在怀里。天知道他是多么担心害怕,尤其在他看到郭心海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时,在马车中只看到寒熙,在附近寻遍了也没找到她的踪迹……他万分后悔没有阻拦住她。 “谢谢你安然无恙地回来,谢谢你!”秦显加重了力道,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只一味地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欢笑中依稀还带着泪光。 “秦显……”苏暖玉心中柔软的一块地方又被触动,鼻中一阵发酸,委屈而难过地说道:“我已经瞎了……我看不见了……我怎么办?” “什么意思?”秦显大惊,连忙放开了她,细细地审视她的眼。她的双眼茫然地盯着他的方向,但没有任何焦距,空洞而呆滞。他的心狠狠一抽,不由怒道:“是谁干的?” “是卞水……”苏暖玉伤感地说道。 “这个混帐!”秦显咬牙切齿起来,发狠说道:“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不能杀他!”苏暖玉感觉到他的激动与愤怒,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摇头说道:“只有他能够治好我的眼睛!一定要生擒他!” “好,那就等他治好了你的眼睛再将他碎尸万段!”秦显对此人积怨颇深,如今他竟然害得苏暖玉失明,不除此人,安能存于世焉? “你是……”不经意间瞟到青珏,依稀觉得有些眼熟,犹豫着问道:“青珏?” “正是青珏,楚王殿下!”虽然秦显是他的姐夫,但青珏与他相处时日甚短,又不曾亲近,此时见他与苏暖玉这般亲密,在称谓之上,适时地保持了一些距离。 “你如何在此?听说卞水占领了大理王府,准备攻打长安,可有此事?” “秦显,你现在赶紧带我和青珏入宫去,我们一路奔驰回来就是要揭穿卞水的阴谋的!”苏暖玉摸索着抓住秦显的胳膊,焦急地催促说道。 “暖玉,你要说的事父皇已经知道了。”秦显见她即使眼睛失明了仍是关心朝中大事,心中涌出一丝不平及惋惜之情。他伸手握住她的双手,极尽温柔与怜爱地说道:“你现在失明了,我想父皇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来,我带你进去!” “已经知道了?怎么会知道的?”苏暖玉因为看不见秦显脸上情绪的波动,他又掩饰得极好,她心中又存了疑惑,一时倒没留心他有心事。 “因为,吟风无意中听到了东胡王与卞水的手下密谋之事,所以赶来传信了。”秦显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又说道:“暖玉,我要亲自前往大理擒拿卞水,如今府中没有可以保护你的人,正好吟风可以照应一下,所以我安排她住在迎幸楼你隔壁可好?”秦显小心翼翼地牵扶着她往府门中走去,一边柔声向她询问道。 “如今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看着办就好!”苏暖玉叹了口气,难掩伤感地说道。 “暖玉,你怎么说这样的话?”秦显握着她的手上加了几分力道,语气中有些生气。“你眼睛看不见只是暂时的,我一定会抓到卞水,把你眼睛治好的。你不可以胡思乱想,知道了吗?” “知道了。”苏暖玉也不反驳,士气有些低落,闷闷地回答了一句。 她的反应更加刺痛了秦显的心。她就是这样,上次脸上受伤了也是如此,一味地往坏处想,自暴自弃。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其实,还有更难过的事,他不忍心告诉她,这也是他极力阻拦她进宫的原因。 原来当日秦显向皇帝禀明崛遇袭之事后,亲自带了人马前去接应。途中看到几乎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的郭心海,秦显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再看马车中只有昏迷着的寒熙一人,那只大雕仍在上空盘旋着,声音凄厉哀婉。秦显遍寻不着苏暖玉,更是焦急懊恼不已。 想办法将寒熙弄醒,问了她发生的状况,可惜她连那个向苏暖玉下手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问了等于白问。 秦显暗忖着此人或许与拦截崛的人大有关联,当下派了人将郭心海送了回去,又带同寒熙让她唤阿烈在前方带路,匆匆往前而去。 行了半日,秦显的人马堪堪接应上崛。此时崛的人马几已全军覆没,他自己也是多处挂彩,与他联手应战的,还有英勇果敢的白吟风。只时此时她已英姿不在,一身狼狈,白色的披风几乎被鲜血浸染成红色。 袭击崛与白吟风的人马见援兵赶来,自是不敢恋战,纷纷引兵后退,秦显派了一路纵队追击,直追至黄河边上,那些人或殊死反抗或跳入黄河之中,也有被生擒活捉的,这才收队返回。 虽然苏暖玉仍是下落不明,但秦显已经大致猜测到是何人所为了,况且白吟风与崛受伤不轻,于是收队连夜折返长安。 一路上白吟风便将自己如何会出现在此处的因由说与秦显听了。原来她无意中听到父亲与卞水的属下密谋起义之事,并说卞水已经占据了大理王府,亦连方腾的军中也已安排了细作拉拢人马,只要起事,成功机率极大。并且约定说,起事成功之后两分天下,划江而治。她当下大惊,赶紧准备前往天朝报信,此时却被卞水的属下识破。对方恼羞成怒,于是一路追杀白吟风。 幸好白吟风骑的是是千里挑一的快马,直到遇上崛回程的队伍在途中被伏击,眼见后面的人也已经追了上来。她索性也不逃了,干脆加入了战圈,与崛合围至一处,共同御敌。 秦显回到长安时已是今日卯时二刻了,将崛安顿在府中,请了太医诊治,匆匆洗漱后换了衣衫。因白吟风受伤较轻,于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便随同入朝参拜皇帝。她将之前所述之事详尽地讲与皇帝听了,皇帝大急,赶紧下令太尉等朝中武将派兵镇压。岂知那些人却因此前皇帝支持苏暖玉变法,大力打击他们的势力而耿耿于怀,竟同气连枝地以身体不适作推搪之辞,一时之间,朝中竟无将可派。 皇帝自是勃然大怒,将那干武将大骂了一通。 此时太尉才慢吞吞地站出来说道:“皇上,非是臣等不愿为君效力,而是皇上此前的所为令臣子们寒心。臣等出生入死换来天朝的和平安宁,难道得点封赏不应该吗?皇上却一味听信苏暖玉妇人之语,竟要千方百计折损臣等的利益。皇上,换做是您,您还愿意奋不顾身地征战沙场么?”声称如要他们带兵出征可以,但须得收回赐予苏暖玉的免死金牌,罢免她的丞相之职。正因为她推行新法,所以才惹得诸侯不满,方才有兴兵之祸。倘若仍重用于她,难保不会按下葫芦起来瓢,实在是防不胜防。 秦显自是极力反对。这是苏暖玉一直致力要做的事,岂可因故半途而废?况且,这些鼠目寸光只顾自己利益的短视之辈,如何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秦康一脸肃穆,沉默着。 太尉等人一直坚持要皇帝答应他们的要求,秦显却再三恳求皇帝不能动摇,说君无戏言,如何可以出尔反尔云云。 场面一度僵持,甚至有人奚落秦显说道:“既然苏相如此伟大,莫若请她出来,亲自摆平两边的战事好了。” “你……”秦显气得脸上青筋乱跳,明知道苏暖玉被人掳走,居然在这里说这样的风凉话,真会落井下石! 太尉等人本来就在寻找机会要扳倒苏暖玉,此时这绝佳良机,岂会错过?于是带头向皇帝跪了下去,极其哀恳地表忠心道:“皇上,您看,苏暖玉未来之时,天朝是何等的祥和安宁?自打皇上启用她之后,生了多少风波?如今的祸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臣愿为皇上披肝沥胆,但臣绝不容许这大好江山被苏暖玉搅得一片混乱,请皇上三思!” “皇上,忠言逆耳啊!” “皇上,三思啊!” “皇上……” 大殿之上,跪了一排武将,人人痛哭流涕,忠勇可嘉的模样。 “父皇,太尉的说辞实在荒谬!胡汉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如何能归罪于苏大人耶?”秦显听太尉如此诽谤苏暖玉,气不打一处来,跟着跪求皇帝说道:“苏暖玉乃是神仙派来相助我天朝的,如何会危害我朝呢?父皇,此前暖玉便预料到会有人反对阻挠,曾进言让父皇您一定要坚持不动摇。父皇,您还记得吗?” 秦显的言论又引来对方一阵反驳之声。秦显被众人合力围攻,朝会因此而延长了一个多时辰。最终秦显独木难支,孤掌难鸣,几乎已是声嘶力竭,将要说不出话来。 争执不下之时,已有太监来报,说有八百里加急传令兵启奏陛下得知,边关已经燃起了狼烟,东胡王叛变,大军压境。秦康如今骑虎难下,只得勉强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那干武将自是欣喜若狂,三呼万岁,这才打起了精神,向皇帝作辞,自去领兵御敌不提。 秦显仍是跪在当场,极不服气地与皇帝论理。秦康也是无奈之举,此时便劝慰他说道:“朕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也看到了,情势所逼,不得不为!而且,现在暖玉生死未卜,还是先将她营救回来再谈其他!” “父皇,暖玉性格倔强固执,只怕她听到您答应了他们的无理要求,再不肯回到朝中了。”秦显一脸悲愤,声音中尽是凄苦之色。“那您当初苦心寻找她,却所为何来?” “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说与她知道。”秦康也甚是苦恼的样子,嘱咐秦显说道:“先将秦勇这个忘恩负义之徒灭了再说!”须知他一直记恨秦勇向他过分需索,早就要找机会收了他的兵符。此时他竟主动授之以柄,秦康焉有坐视不管之理? 秦显见皇帝思虑已定,心想再争执已是无益,只得退而求其次地问说道,那帮人只是害怕推行新法,能不能不罢免苏暖玉的官职,他会想办法打消她推行新法的念头。秦康见他如此固执,只得勉强答应了。 虽然到时候,苏暖玉一定会闹情绪,但不管怎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还在这个官位上,谋事只是早晚之事。秦显便也不在这里耽搁时间,向皇帝主动请缨随行前往攻打大理,秦康本来担心他的伤势,但料想他心忧苏暖玉,一定是不肯就此罢休的,便只得应允了。 秦显于是将白吟风送回府中,因接连赶路及上朝议事,他几乎一夜未眠。于是匆匆吃了东西,又在床上稍稍打了个盹养神,没成想头一沾竟是一觉睡到了夜幕时分。再醒来时暗叫一声“该死”,匆匆换上战衣准备前往追赶先头部队,没成想就遇到苏暖玉回来了。 乍一见到她,秦显又不急着去追赶先头部队了,他好想好想她,有好多话要跟她说。反正天色已晚,明日再去追赶不迟。反正生擒卞水,他势在必得! 将苏暖玉送回迎幸楼中,暂且在堂屋中招呼青珏坐了。小艾与唐秋雁听说苏暖玉回来了,早已经奔跑出来准备听命。 寒熙本来正在房中探视崛的情况,听到风声,也是连忙跑了出去。见到苏暖玉,未语泪先流,只是哽咽着叫了声“姐姐”,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余下人等,包括留在府中休养的吟风在内,都一一出来与苏暖玉见礼问安。苏暖玉听到那么多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心里踏实了下来,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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