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这一变故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料到情势急转直下。但是郭心海及手下的两名弟兄已第一时间站出来,将僵尸脸团团围住。
秦显满面怒容,慢慢靠近他,其声森然:“你若敢伤她,本王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王爷,在下并无意取这位姑娘的性命。只要王爷保证能让在下平安离开此处,在下绝不会为难于她。”僵尸脸一边警惕地防范周围,一边讨价还价起来。
“好,本王答应你!”秦显稍稍平息了一些怒色,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此多谢王爷!还要劳烦王爷为在下备一辆马车,等在下行至安全之处,自会将苏姑娘安然送归。”
“心海,备车!”秦显喝令一声。
“是,王爷!”郭心海自包围圈中撤出,自去准备马车去了。
“你现在可以稍稍松一下手了吧?苏姑娘都快要断气了。她若是有了一点闪失,你还能安全无虞地从王府中走出去吗?”秦显微眯双眼,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苏暖玉在僵尸脸的掌控之下已经失去抵抗之力,此时几乎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僵尸脸也唯恐她就这么一命呜呼了,稍稍松开了手。苏暖玉立时咳嗽不已,赶紧深呼吸几口。才刚刚觉得喉咙顺畅一些了,却立马地又被死死地扣住了。
他NN的!上次的帐还没算清,这次还要来火上浇油!僵尸脸,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苏暖玉此前因缺氧而差点昏厥,此时稍稍呼吸之后恢复了一点精神。她看着只有三步之遥的秦显,艰难地出声问道:“王爷,你还记得苏府中的事吗?”
秦显一来要稳住僵尸脸,二来心里也在苦思对策,虽然心急如焚,但苏暖玉被僵尸脸一手把持,投鼠忌器之下,他又不敢轻举妄动。此时苏暖玉突然跟她提及苏府中的事,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苏暖玉话音刚落,她已经屈起右肘,用尽所有力气往后顶撞而去。秦显大惊失色,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当时不及躲避苏子乐的弓箭,就是伸手抓箭,企图博一把的。事到如今,她又故技重施,完全就是同归于尽的思想嘛。
僵尸脸也没料到苏暖玉会突然反抗,并且这一击,还颇有些气势。他一个怔愣之间立即侧身避过,手上却更加了几分力道,阴沉恐怖地厉喝道:“你总是喜欢自讨苦吃!”
不过他快,秦显则更快。在苏暖玉发出攻击的同一时刻,秦显还未揣摩出她言语中的意思,他已经飞身而出,右手疾伸,自靴筒出拔出匕首,直奔其面门,意欲取其双目。后者一个疾步猛往后退,一边威胁地说道:“喂,你不要她的命啦?”接紧着只听到“啊”地一声惨叫,僵尸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血淋淋的右手,本来一片淡漠的脸上已是一片骇然之色。
原来秦显这一招乃是虚招,他出手袭击于僵尸脸,出于条件反射,那人应该出手相阻才对。这样一来,苏暖玉便可自他魔掌中解救出来。谁知僵尸脸右手只是稍微一松,反应迅捷,便重又扣紧她的喉咙,一边使左手挡格,一边向后疾退而去。说时迟,那时快,秦显已经半途变招,看准僵尸脸的右手腕处,猛地劈将下去。
此时那僵尸脸由于惯性作用,仍是一个劲地儿往后方疾退而去。守在周围的侍卫们立时一窝蜂冲上去,与那人战至一处。
秦显手中这把匕首,正是日前用来给苏暖玉放血那一柄。这把匕首尤为锋利,吹发即断,当日钟老头用它来切断那根发黑的人骨,也仿若切豆腐般容易。
僵尸脸失了右手,苏暖玉便立时脱离了他的掌控,但那只手仍然紧箍着她不放,她整个人已是站立不稳,眼见便要往地上倒去。秦显急追而去,一个抄手便将她捞了起来,苏暖玉便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
“暖玉,你还好吧?”秦显焦灼地问道,一边用力地想要掰开仍紧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没想到这只手已经脱离了人身,竟还是一如既往地完成未竟的使命,秦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之掰开。无奈之下,只得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将那五根手指一一切割下来。
苏暖玉的颈项之上已是一片红色的勒痕,此时终于得脱魔爪,她却因后怕而浑身颤栗起来。感觉到她的情绪,秦显不由将她整个拥抱在怀中,柔声地低喃着:“暖玉,别怕,我在这儿呢。”
苏暖玉只觉得喉咙处一片火辣辣地疼痛,想要说什么都无法说出声来。被秦显温暖的怀抱抱着,感觉到自己安全了,全身心顿时放松下来,整个人再也承受不住,立时晕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时,已是子夜时分。
睁开眼来,见自己已经安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床头柜子上,该是刚换的蜡烛,火光荧荧,照得一室光辉。唐秋雁以手支颐,正靠在柜子上打盹儿。
“秋雁!”苏暖玉试图叫醒她,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且这一拉扯声带,喉咙之处便有些隐隐作痛。她伸手抚向喉咙处,发现上面已经缠上了布条之物。想来她没用地昏过去之后,大夫曾给她的伤口作过处理。
“秋雁!”她又叫了一声。
“嗯?姑娘,你醒啦?!”这一声倒把唐秋雁惊醒了,她赶紧地凑过身来,欢喜地问道。“姑娘,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你。请给我杯水。”苏暖玉声音极轻极低,饶是如此,仍是觉得喉咙处一阵阵地难过。
唐秋雁给她倒了水,苏暖玉一口气喝干了。
“你去休息吧,不用守着我了。”苏暖玉朝她笑说道。“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真是辛苦你了。”
“姑娘说哪里话,这不是秋雁该做的吗?再说了,王爷担心得不得了,吩咐奴婢一定要等苏姑娘醒过来了才能走开。”
“是吗?是王爷送我回来的吗?”苏暖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是王爷亲自把姑娘抱回来的,叫钟大夫给姑娘瞧脖子,还让他下手之时轻点,不要弄疼了姑娘。钟大夫走了以后,王爷还守了姑娘一会儿,呆呆地看了姑娘半天。”唐秋雁絮絮叨叨地说着:“王爷对姑娘真是好得没话说。”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苏暖玉知道唐秋雁是有点爱唠叨的,这下便打断了她的话头,催促她去休息。
唐秋雁告了退,苏暖玉一时半会儿也再难入睡,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当时被僵尸脸胁持的一幕。在当时的危急关头,苏暖玉真的对死亡充满了恐惧。这次与上次落水不同,在水里她可以自救,但是被僵尸脸勒住脖子几乎不能呼吸,使她隐隐嗅到了死神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秦显一定能救他,就像上次在苏府一样。在她的心中,秦显真的有几分英雄气概的。
无论如何,秦显又救了她一次。而且,经过这次事件后,使她更加珍惜生命,并且对于袅袅曾经为了验证她的身份而赠她茶叶之叶,也能够理解多了。试想,像她这样平凡无奇之人都恐惧死亡,又何况是袅袅那样占尽优势之人呢?假若自己换成是袅袅,恐怕也会这么做吧?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这么一想,这两日来对袅袅和秦显所产生的怨恨之情便又消减不少,甚至觉得自己能救助袅袅真的是一种荣幸。其实,袅袅一直都对她极好,单是看在这份情谊上,她也应该继往不咎的。
胡思乱想中,渐渐地又沉入了梦乡。
苏暖玉的伤势休养了四五天已略见起色,喉咙之上的疼痛之感也已经消弭殆尽。听说那几个得罪苏暖玉的人都已经妥善安排了,不过并未为难老杨就是了。具体是怎样的,苏暖玉也没详细打听,太过执着终归还是会害了自己吧?
这几天秦显和袅袅常常相携来看她,苏暖玉因心结已经解开,跟他们也开朗起来。袅袅见她已敞开心胸,甚是欢喜,唯有秦显反而不见喜色,脸上只是淡淡的。
当日约定的七日之期转眼便已来临。
馥桂园的正厅之中,钟老头用竹筷将浸泡在血水中的骨头捞了出来。此时那碗血水已经一片污黑,而取出来的骨头却已经是正常之色了。
“恭喜王爷、王妃,老夫的推断果然没错!”钟老头一脸喜色,向秦显及袅袅禀报说道。
袅袅自是喜不自胜,满脸激动地望着秦显。秦显脸上本来也是微笑着的,但这微笑中似又掺杂着淡淡的忧愁。
“恭喜王妃姐姐,暖玉相信王妃一定会好起来的!”苏暖玉也替袅袅感到高兴。
“谢谢你,暖玉!”袅袅似也觉得对苏暖玉有所亏欠,言语之中无不充满感激之情。
钟老头说既是有效,那就立即开始为袅袅施治。苏暖玉便把苏亦亨叫了来,两人都各换了一只手,放了大半碗的血。钟老头从一个简易的木盒中取出两根火柴棍样的东西,往碗中扔了进去。不多会儿,只见血水渐渐地变少,而那木柴棍竟慢慢鼓胀起来,居然是两条不知名的活虫。
苏暖玉一见之下几欲呕吐。她生平最恐惧的几样东西中,最憎恨这种吸血虫。这个钟老头,他不会是想让这个吸血虫吸了他们的血然后又输给袅袅吧?万一血型不相同怎么办?她自己是O型血倒没关系,那苏亦亨呢?
“钟前辈,难道你是想把让那两条虫吸饱了血注入王妃体内吗?”苏暖玉惶恐不已地问道。
“若非如此,又如何制得了那厉害的蛊毒呢?”钟老头不答反问。
“可是前辈,万一血型不匹配怎么办?会出大事的!”苏暖玉忧心不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血型?那是什么东西?”钟老头先是疑惑,继而颇感兴趣地问道:“怎么样,苏姑娘,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异类呢,你看你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们大家伙儿都前所未闻呢。不如姑娘给解释一下?”
苏暖玉一时哑然。要怎么解释血型?她又不是学医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又怎么讲得出来呢?
“这个么,暖玉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苏暖玉既是已经被认定为异类,否认也没太大用处,索性就顺其自然。“钟前辈,王妃现在怀有身孕,恐怕不是治疗的最佳时机吧?”苏暖玉的意思是,搞不好一尸两命呢。
“苏姑娘错矣。正因为王妃怀有身孕,才更要抓紧解毒,否则孩子一出生就带着血蛊之毒,随着孩子一起长大,到时再要控制,更加难上加难!”
既是如此,苏暖玉真是无话可说了。她若是再出言劝阻,恐怕会被误解成她不愿意继续割血为王妃解毒呢。正所谓“生死有命”,有的人想死都死不了,有的人不想死却暴毙身亡。再说了,像他们这么难得的异类都没找到了,焉有放弃不试的道理?
于是苏暖玉便不再作声。看那只盛血水的碗中,已经躺着两只浑身殷红的胖乎乎的血虫了。钟老头取了两枚银针,分别插入那两只血虫的头部,然后将其放至袅袅的双手手腕之上。袅袅似乎也对那两只血虫甚感恶心,是以侧过了头不敢看,秦显便将她的脑袋整个地藏在了自己怀中。
反倒是苏亦亨觉得新奇有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只血虫。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那两只胖乎乎的血虫由殷红之色慢慢变淡,身体也渐渐缩小,最后又变成两根小木棍样的东西。钟老头拔出了银针,将那两根木棍宝贝似地放回盒子之中。
以后每隔七日,苏暖玉和苏亦亨都换着手地放一次血。在这七日中,王府会为他们姐弟俩送来红褐色的燕窝。这就是传闻中的极品血燕窝,听说其稀罕程度仅次于他们这两位异类。据说这血燕窝是益气补血的上佳食品,苏暖玉已经由原来的不习惯到喜欢上吃燕窝了。
最让苏暖玉感到庆幸的是,袅袅并未对他们姐弟的血液产生不良反应,也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钟老头的药里放了什么东西。而且一个月后袅袅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身体也不似当初那么冷若冰霜了。这钟老头也真称得上是神医了。
苏暖玉姐弟虽然靠着燕窝进补,但到底生血没有失血来得快,苏暖玉明显感觉到体质不如当初了。当然也许是天气逐渐转凉了,她越来越觉得浑身发冷。晚上也不再一个人睡觉,强迫着唐秋雁和她一起入眠。
这些日子中,苏暖玉倒是教会了苏亦亨打太极拳。那小子真是聪明伶俐,一教就会。苏暖玉想到自己已经提不起精神做剧烈运动了,打打太极拳锻炼锻炼吧。
七七四十九日的疗程终于结束了。苏暖玉看着自己两只手腕上的几缕尖锐的划痕,心中还是有些感伤的。不过,到最终她还活着,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距离方诗浣和史俊安的婚期还只剩一个月了,听说袅袅的预产期就在他们的婚礼的前三天左右。苏暖玉一时也不好就走,一来身体亏虚得厉害,一定要加强休养。二来袅袅的情况还要再观察观察,以防生变。
苏暖玉心里就想,在王府里待到袅袅平安产下子嗣,她再快马加鞭地赶往大理,正好可以赶上方诗浣和史俊安的婚礼。就算赶不上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完成了仪式,她就算了了心愿了,就能去三圣寺还愿,她也可以如愿回到本来的家中。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就当只是做了场梦吧!
袅袅恢复得极好。不知道是因为体内流着苏暖玉的血液还是怎么地,她变得活泼很多。会大声说话大声笑,饭也吃得比平常多些。看到她健康的模样,苏暖玉也感到十分欣慰。
寒冬来临,苏暖玉几乎整日蜷缩在被窝之中,懒待动弹。直至今日她仍然隔三岔五地吃着燕窝,不过都只能吃到白燕窝了。想来那血燕窝确实太过稀罕,并不是想吃就能吃得到的。
王府中也为他们姐弟俩做了厚实的新衣,以抵御寒冷。袅袅因临盆之日迫在眉睫,行动也有所不便,并不大来迎幸楼了。秦显也极是紧张她的宝贝娇妻,每日都形影不离地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