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惊雷
众人一听圣旨驾到,不由面面相觑一番,继而收起了嘻笑的神色,相携往前院而去。
前院中庭,一位白净面皮的中年男子一脸自负的神色,倨傲地看着这一拨姗姗来迟的人。此时方腾、大夫人、二夫人等一干相关人等也都陆续来到。方腾当先拱手作礼相迎说:“丘公公一路辛苦了!方腾不知圣旨驾到,迎接来迟,罪该万死!”
“方将军言重了!”丘公公尖着嗓音打哈哈说道:“不知者不罪!今儿是给方将军报喜来的!快快跪下接旨吧!”
方腾便领头跪了下去。其余人等也纷纷跪了下去。那丘公公扫视了众人一番,问道:“这里可有一位史俊安小将军?”
“正是在下!”史俊安抬头回答说。
丘公公“嗯”了一声,便展开了手中的明黄色圣旨,细声细气地念道:“天朝皇帝陛下诏曰:兹有驻大理威远大将军方腾,忠君体国,爱护百姓,主动献计献策,积极配合楚王恩济百姓,泽被一方,人所称道。特赐封为惠民侯。其子方镇钦,年少有为,护驾有功,特赐婚于北安公主,擢升驸马都尉,赏驸马府邸一座。其女方诗浣,深明大义,巾帼不让须眉,每月受累奔波往返三圣寺,为民祈福,风雨无阻,诚可动天,至此功德圆满。赏布百匹,金百两,以示嘉许。孤尝闻右路将军史俊安,仪表堂堂、身手不凡,乃个中翘楚;方诗浣温柔贤淑,宜家宜室,堪为良配,特赐婚二人。钦此!”
对方镇钦赐婚之语,不啻是平地惊雷,苏暖玉已经委顿在地,后面圣旨上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出谋划策一番,得不到奖赏就罢了,怎么能横刀夺爱棒打鸳鸯呢?
方镇钦也是浑身一震,抬眼向苏暖玉看去时,后者也正惶惶地看向他。
方腾等人谢了恩,接过了丘公公手上的圣旨。后者笑眯眯地向方腾道喜,并说:“方将军此次可谓劳苦功高啊!楚王回朝当日,朝上便已经接到快马送来的大理、巴蜀、桂林三郡共19道表功的奏折,奏折中多是对楚王及将军的嘉奖之语,楚王的仁德之名一时之间广宣天下,臣民无一不感念天朝的仁义德政。皇上看得龙心大悦,直后悔说没能亲来观赏这运动大会,实乃一大憾事。大理王府不过只是赏赐财帛之物,而对方将军一家却是加官进爵,足见皇恩盛隆啊!”
“此乃为臣的份内之事耳!”方腾谦逊地说着:“丘公公一路劳顿,还请至后院歇息。来人哪!好生伺候丘公公!”方腾唤了人,又自袖内摸了一锭银两,打赏了丘公公。后者便假意推托了一番之后,收了银两,随下人往后院去了。
“方将军,想来府上定还有事要处理,恕末将先行告退!”史俊安向方腾说道:“承蒙皇上及小姐厚爱,俊安与诗浣婚配之事,待将军得空之日,再从长计议吧。”
方腾大约因为受了封赏的缘故,心情大好,对史俊安也甚是和颜悦色,点头应允了史俊安的请辞。史俊安又给方诗浣传递了一个眼神,向她微微一笑。方诗浣喜得心花怒放,也回之以动人的笑容。
史俊安前脚刚走,方镇钦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嚷嚷开了:“父亲,孩儿恳请父亲去向皇上退婚!”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方镇钦,大夫人骇得差点内脏出血,大骂道:“胡闹!钦儿,你知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话吗?这话能随便说的吗?那是抗旨!抗旨知道吗?那是何等大罪?你竟能如此轻易说出口来!你想我们全家一起去死吗?”
“那就让孩儿亲自去向皇上请罪,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家人!”方镇钦斩钉截铁地说。
“是吗?你真好能耐!”方腾冷嘲热讽地说。
“父亲,”方镇钦跪在他面前,一脸坚决地说:“孩儿曾跟您说过,孩儿心里只爱苏暖玉一个人,今生非她不娶,请父亲成全!”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房中所有的女性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方腾结结实实地甩了方镇钦一个巴掌,后者脸上立即红肿开来。
“你这个忤逆子,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这是什么话你竟然说得面不改色?”方腾气极败坏地训斥他说。
方镇钦依然直挺挺地跪着,毫无惧色地坦然迎视着父亲。
“皇上英明神武,相信只要跟他解释说明,他决不会生生拆散一对相爱的人的。”方镇钦继续说道。
方腾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有点无可奈何。方镇钦犯起倔来还真是束手无策。他头一转,将矛头对准苏暖玉。
“苏姑娘,我想请问一下,将军府可有亏待过姑娘的地方?”平稳了些许情绪,方腾安然地问苏暖玉。
“将军问这话,真叫暖玉羞愧得无地自容。”苏暖玉面现惭色,回答说:“暖玉在将军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相信好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苏姑娘能这么说,说明姑娘是明事理的人。苏姑娘,你来说说看,犬子镇钦拒婚之事,可为明智之举?”方腾眼中已是怒火大炽,但脸上却波澜不惊似地问道。
苏暖玉一时哑然。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方镇钦,又看了一眼方腾,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以对。
这可真是两难的问题啊!
方镇钦眼神炙热的凝望着苏暖玉,现在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让她感觉如芒刺在背。她要怎么办?与方镇钦站在同一战线,做方家的罪人;还是辜负方镇钦,成全这一家人的荣耀?
一时间,往事历历在目,所有曾与他有过交集的点点滴滴都兜涌上来。第一次相逢,第一次争吵,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因误会要分手时的心痛与神伤,第一次下定决心要与他生死与共……是的,她不能再退缩,她不能没有他!
于是,她也“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全体人员都因她这个举动而呼吸一窒。唯有方镇钦喜笑颜开眼含深情地看着她。
“暖玉自知罪孽深重,可是左思右想一番,若是跟镇钦分开,那暖玉会痛不欲生!请将军垂怜!”苏暖玉盈盈跪拜下去,言辞恳切。
“苏姑娘,你……”方腾怒瞪着她,感觉肺都快要气炸了。“苏姑娘,平日里你胆大妄为,我姑且念你年轻莽撞,一味地迁就于你。但是此事非同小可,难道你就不顾忌我方家上下百来口人的性命吗?”
“方将军可曾记得,楚王尚欠暖玉一诺,暖玉愿亲去长安,乞求楚王相助请皇上收回成意。”苏暖玉振振有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