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苏暖玉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冥思苦索如何才能治服史俊安。论武功,她根本就是蝼蚁撼树;论心机,她也许还在幼稚园阶段;论计谋,人家是骁勇善战的右路将军……左思右想,都找不到一个适合的突破口去牵人家鼻子。人都是有死穴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的死穴在哪里。这个大善人的心愿确实非同小可。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正自烦恼不已,门上响起剥啄之声。
“谁呀?”苏暖玉懒待起床,就这样冲着门喊。
“奴婢秀君,苏姑娘莫非已经睡下了?大夫人命奴婢来请苏姑娘去一趟。”
苏暖玉只能无奈地起床,随着秀君去了瘦梅居。
瘦梅居内灯火明亮,大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把苏暖玉端详了又端详。
“起初也觉得你不打眼儿,今儿仔细一瞧,你这双眼睛倒是流露着聪慧呢。”大夫人轻笑着说。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苏暖玉觉得莫名其妙的。
“大夫人取笑了。”
“上次问你的时候好像没有问清楚,你家是什么地方的,府上都有些什么人?”大夫人切入正题了。
苏暖玉便又将上次杜撰的台词重新背了一遍。
“你是如何来到此地的呢?”
“我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路逃过来的,后来跟他们走散了。”苏暖玉心虚地答道。
“你的那些学问都是跟谁做的呢?”
“夫人,暖玉有什么狗屁学问了?只是逃避的路上遇到不少人,道听途说了不少事。”苏暖玉强装镇定地答道。
“在将军府住得还习惯吗?可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准备得周到的?”大夫人跳转话题说道。
“夫人言重了,能得一处遮风避雨之处已是求之不得了,更何况是高床厚被的将军府呢?”苏暖玉跟着客套说。
“这丫头,就会说些好听的。”大夫人失笑了,嗔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天晚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人上了年纪,也熬不得夜了。”大夫人略感疲倦地揉了揉眉眼,说道。
“那暖玉告辞了,大夫人好生歇息。”苏暖玉行了屈膝之礼,谨慎地看了她一眼。大夫人似乎靠在椅畔打起盹似的,苏暖玉退出了房间,拉上门户。对着外面空旷的空间,深吸了口气。刚才真是憋气到了极点!
“苏暖玉,你怎么在这里?”突然一盏灯笼便凑到了她的脸附近,一个熟悉的声音迟疑地问道。
“哦,是大少爷啊。”苏暖玉展颜笑道:“是大夫人叫我来的。”
“母亲她叫你做什么?”
“我也不明白呀!”苏暖玉耸了耸肩,说:“心血来潮想跟我谈谈心!”
方镇钦明显地皱了皱眉。
“你现在是要回海棠斋了吗?”他问,再自然不过的语气。
“是啊。”苏暖玉也温言答道。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和平共处呢,方镇钦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
“天色这么黑,为什么不打个灯笼?”他再问。
“来的时候是秀君打着灯笼照过来的,我走的时候没看到她人。反正瘦梅居与海棠斋离得又不远,沿着这条道走,很快就到了。”苏暖玉无所谓似地说。
“这怎么能行?我送你过去吧!”
苏暖玉错愕不已地看着他,她没听错吧?
“不走吗?”他催促说。
好像是来真的。苏暖玉更加觉得怪怪的,于是推辞说:“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
“你一向都是这么固执的吗?”他略带怒气地问。“请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不想我家的下人出了意外,还得将军府出银子来医治。”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心?”苏暖玉嘲讽地说。接着便大阔步往前而去,方镇钦便默默地跟着她,尽量用灯笼照着她脚下的路面。
夜里极静,除了微微风吹过的声音,便是两人此起彼落的脚步声了。苏暖玉有一点不自在起来。刚才大夫人说的那些话使她心烦意乱的,看样子,她在将军府的日子呆不久了。
苏暖玉沉吟半响,便斟酌着问:“大少爷,你跟史俊安关系好吗?”
“问这个做什么?”没好气的声音。
“他一直都是这么冷清清的么?”不死心地追问。
“嗯。”
“他今年多大啦?有没有听说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打听这些干什么?难道……你看上他啦?”方镇钦停住了脚步,心中感到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