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涯
那日过后我们一行人早早的拜别了王成伟,急匆匆的上了路。时不多日便到达了那个烟雨如画的听雨谷。
坐在车中我便感受到和外界不同的暖流,虽然现在已经是十月之末这里的蔷薇却刚刚盛开,初吐嫩蕊,粉色流金。芬芳的气味感染了我们一行的人。望着这烟雨飘摇,雾色氤氲,流水湍湍。微波荡漾的湖面上停泊着孤单的一只小船在湖水的轻抚下微微摇曳。周围鸟儿鸣出悦耳的音律。
宁子尘会心的停下了马车,将我扶到湖边的小亭处做好。
“裳儿,我们在这儿歇会吧。我想你一定喜欢这里。”他笑着将我裹在怀里,献宝似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应允下来,心里却在思索着,这里究竟住着怎样的一位世外高人,如此洒脱,淡漠。而那满谷的蔷薇却恰巧全部是娘喜欢的品种,和府里种的的那些一模一样。虽有些怀疑,却并未往心里去。毕竟这样的美景在京城中也不是多见的。
“尘儿,我想弹琴!”
“恩,怕你闷着,我叫柔儿她们带来了。柔儿!把琴拿来!”
心里像是融在了蜜糖里一般甜,他就是这样,永远如此贴心。
端坐在琴前,手指拨动,不自觉地便弹出了出嫁前爹交给我那首娘亲自谱的曲子,他第一次见到娘亲便是被她这首曲子吸引,缔结良缘。婚后,娘便把它写了下来,说是以后要亲自教给我,只是还未来得及便离我而去了。
这首曲子音律跨度极大,指法变换灵活,时而缓慢,时而焦急怕是只有娘才能写出这样的曲子来吧。一边拨动着琴弦,脑海里不断地划过小时候一家三口曾在一起种种的快乐,还有那日皇宫内娘的惨死。闭上眼睛,强忍出想要跃出的眼泪,我快速的拨动着琴弦,宣泄着此时心里压抑多时的情绪。
忽的一阵强风袭过,力道之大竟吹散了我的发髻,一头的青丝散落。宁子尘抬臂,另一只手则圈紧安云裳的柳腰,为她挡住这突然来袭的大风。
我正暗自奇怪,刚刚还风平浪静的听雨谷怎会无端升起这样的大风?忽而听到,无名吃惊的喊了一声:“师傅!”
紧接着,我便感到肩膀处被人抓的生疼,下一个瞬间,我便见到了一个惊为天人的男人。
此人身著白衣,一头长发随性的披在身后,并未拢起。清冽的眉毛下隐藏着一双让人一见便深陷的眼。他周身撒发着浓郁的蔷薇的味道,和这样天神般的气息极不相符。在仔细瞧去,我便发现这人竟是如此的矛盾。无波的双眼此时正翻滚着浓浓的情愫,嘴唇微微向上斜翘似邪魅之至。
宁子尘忽然觉得胸前一阵,下一秒便自知被人用内力震了出去。只是,内心却在惊叹,这世上竟还有内力如此深厚之人。待他站稳他才发现,一个神一样的男子竟紧紧地搂着裳儿的腰,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神情的望着她。二人未拢的发丝相互纠缠在一起。顿时,妒火中烧,便要起身却被无名拦住,只听他轻轻地说了声:“别去,那是我师傅!”
我有些害怕的望着他的眼睛,奇怪着为何他见了我会是这样的表情。那深情的样子竟像是熟识了千年的恋人。想到这里我边下意识的开始挣扎,谁料他眉头轻皱,腰间的手掌缩紧,将我固定的更牢。既而便轻喊了一声:“裳儿!”
听闻他喊我,我便更加惊讶了,他竟认识我?难道此人便是无名的师傅?可是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他那样浓情的眼神又是因何而起?
“你认识我?”我望着他眼神有些迷离。
“裳儿,你过得好么?你……”说着他的吻便落了下来。我惊讶的看着他,连忙躲开。他如此的动作吓坏了我,我如梦初醒般的开始更剧烈的挣扎起来。
不料,他竟眼带戾气的看向我,目光忽然变得凶狠起来:“你,你竟真的跟那个臭书生离开了,你真的忘了我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你可知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你为何如此狠心?为何?”
我害怕的踢打这他,这个人说的什么疯话:“:你放手,快点放手,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书生!”
宁子尘瞧见那男人竟要吻安云裳早就气得不分南北了,说什么都要上前将二人分开,却无奈被无名死死的拽住。
无名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师父如此的失态。印象中师父都是温暖的,但是却如天神般那样遥不可及,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他以为他并无喜怒哀乐。而今天他却见到了自家师父深情,受伤,又愤怒的眼神,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那样违背常理。
吴青涯忽的怔住,眼神涣散起来,嘴里却不断地重复着:“认错人了?”
我被人着实吓得不轻,心里却埋怨着宁子尘为何不来救我,这人根本就是疯了。不折不扣的疯子。
“不,不会的!不会认错的,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刚刚我喊你的名字你也答应了!裳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忽然他的眼神又变得哀伤起来,那痴怨的眼神让我不禁也有了些心酸。
“这世上同名的人很多,你能说他们都是同一个人么?而这世上为何不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你是否亲眼见过?”我板起脸,收起心中的恐慌,一字一句的向他说道。原来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是,我错了,你,不是她,不是!她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她没有你冷静,如此的理智。她便是她这世上无人可代。是我蠢了,怎会相信你便是她呢?”松开了我的腰,瞬间他便恢复了正常,闪到了两米之外,一如初见时那样清雅。
我这才松了口气,好歹恢复正常了。可是瞧他那样子我心里却是不爽的,干什么躲得我那么远好像我很脏似地。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我便起身要离开。生怕他会再次发疯。
“站住!”他突然出声,我转身的那一瞬,脖子上便多了一只大手,夺去了我的呼吸。
“你是谁?说,为何擅闯听雨谷?你又怎么会弹那只曲子?”
无名见此情景,急忙大喊:“师傅,你快放手啊,她是安云裳啊!”
“什么?你是裳儿?你便是裳儿?”脖颈间的大手迅速转移到了我的下颚,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我,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果然,难怪你与她如此的相像,难怪你会那支曲子,难怪啊难怪!”
我愣愣的看着他自言自语,心中暗忖难道他认识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