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很好,就像我穿越的那一天。我一身红装,端坐在梳妆台前。
不知不觉,我穿来这个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的朝代,已经整整一年了。那时的我,才满十八岁,少年不知愁滋味,整天无忧无虑的。即使得罪了让我称为“瘟神”的程皓,也觉得万大的事,我走不就行了?嘴角不觉微微的弯起,为自己当时的无知。
红琴和蓝画儿正在我身后忙碌着,斟酌着把那大大小小的饰物参差有序的插进我的发髻里。
是!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根据皓的意思,我又回到了皇宫里最安静的地方——雍天阁。这座小楼和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今天,里面的帷幔都换成了大红色,平添了许多喜庆的感觉。与这喜庆感觉不相符的,是我们的神情。
我,是一贯的沉默,可奇怪的是,连多嘴的红琴和天真的蓝画儿,也一脸深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许是不满意我终于还是要嫁给她们主子吧。
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轰隆声,我幽幽的叹了口气,说:“打雷了,要下雨了吗?”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看这晴空万里的,好像又要变天了。红琴和蓝画儿对视了一眼,没有搭话,蓝画儿的脸色有些惨白。
我不觉起了疑心,可我的心里沉甸甸的,塞满了各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实在没有心情去探究这两个小丫头葫芦里究竟卖的是甚么药。
自昨天起,我就没有见过皓了,或许他们这里和我们那边一样,新郎新娘在婚前是不能见面的。我闭上眼睛,任由红琴在我脸上匀上细细的脂粉,描上弯弯的柳眉,印上红红的唇印。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镜中的女子眼角含春,双颊飞霞,宛然一个待嫁女子模样了。
我望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新娘,彷佛看见的是与我无关的旁人。唯一与我相同的,是她的眼中也是一片死寂。
眼前忽然一暗,一块喜帕从天而降,隔断了我与镜中人的目光。好,好像进入了一个自己的小天地,我垂下眼帘,不用再继续微笑了。
好像有谁进来了,我听到红琴和她低声的说着话,还有隐约的叹息声。
那人来到了我面前,喜帕下露出的,是一条翠绿的长裙。然后,一双纤细的手扶起了我。原来是夫人。
“珍珠,你就要成为我的儿媳了,为娘没什么好礼物,这是先帝赐给我的,今天我就给了你罢!”在我正细细品味“儿媳”那两个字的时候,手上一凉,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子滑上了我的手腕,叮的一声撞在了那只定情镯上。我的心,也是“叮”的下,漏跳了一拍,不觉盯着两只镯子,痴了。
远处有热闹的锣鼓声传来,夫人整了整我头上的帕子,换了种音调高声说:“来了来了,快准备!”
来了吗?我自觉的往门口方向走去,红琴忙过来扶住了我。“唷,新娘子都等不及了!”夫人夸张的说笑了一句,换来了几声干巴巴的笑声。
坐在比我想象中宽敞的喜轿中,我忽然觉得莫名的孤单,没有传闻中的苹果,没有电视上见过的“颠轿”,没有书上说的“大妗姐”,只有我,和身边单调的锣鼓声。
蒋锦津,你知道吗?我要嫁了!我要嫁了!嫁给一个皇帝,我,要嫁了。忽然想起了很久没有想起的同学、朋友、师长。我要嫁人了,你们知道了,也会为我高兴吧!
喜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轻轻往前一倾,我又被扶了出来。恍惚间好像听到了程皓的声音,才勉强集中了精神。“……累了吗?”还好,捉到个尾音,我摇了摇头,带起头上的金玉叮咚,煞是好听。
一只手扶着我向前走去,他在我身边轻声的说:“放心,我会尽量简短!”我笑了笑,可惜他看不到。
我的思绪又飞走了,回想起那天和同学在溪边郊游,我要是没有捉那只该死的螃蟹该多好!
一拜天地……
那天在侍郎府,我要是没有多事的探头探脑,令到皓又再注意到我该多好!
二拜高堂……
那天在小院,我要是没有在臷面前大放厥词,勾起了他和她的雄心该多好!
夫妻交拜……
我要是能再狠心一点,和臷一走了之该多好!
送入洞房……
要是这一切从没发生,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