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还是打开了那张小纸条,上面写的东西相信除了我,在那个时代没有人会看得懂!
在纸条的中间画了一个女子模样的人形,在她的旁边围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在其中一个弯曲处,还有一个小小的五角形。纸的左上角,写着几个字:6.3 戌,右上角,有着一个小小的十字箭头。
这是一张现代版的逃跑路线示意图!
6.3,表示日期,也就是后天;戌,是时间,也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那个十字箭头是方向指标,见过地图的人都知道;女子人形,表示那是我的所在地;而曲线就是皇宫的外墙;五角星表明的地方,就是臷后天晚上会接应我的地点。也就是说,后天晚上的戌时,只要我有办法去到皇宫的东南角——也就是解语台那边,臷会在那里等我,带我离开!
这是我当初教他的,他说如果应用在行军作战上,会很方便,很详尽,也很隐蔽。我无缘见识他运筹帷幄的英姿,但从这幅示意图上来看,他应用得很好!
可是,我该去吗?在我这么彻底的伤了他之后,他还会继续他的计划,在哪里等我吗?不!我在想什么?我还犹豫什么?难道我还不死心吗?我想毁了之前的努力,毁了所有人的一生吗?
我把那张纸条缓缓凑近烛光,火舌蹿动,很快吞没了那用毛笔写的、显得不相称的字,连灰烬也让风吹散,再也找不着了。可是,烧了又怎样?那几个字已经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里!6.3 戌!6.3 戌!!6.3 戌!!!
接下来的两天我过得浑浑噩噩,常常拿着筷子不记得扒饭,端着杯子忘了喝水,甚至讲话讲到一半,也会不记得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我的脑子里只有那几个字:6.3 戌!
皓对我的表现很忧心,询问了剑悉很多次,剑悉告诉他不用担心,这是康复的必然阶段。可皓还是不放心,又一次把御书房搬到了我这里,以便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我。
所有人中间,只有剑悉最镇定,他知道我在挣扎些什么,他对我的煎熬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我根本不用想那么多,“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可以了!”可是,世上的事全都可以随心所欲吗?当然不能!
今天,就是那个“约定”的日子了,整个上午,我都心神不定,还失手打翻了药碗!下午,皓带着那厚厚的奏折来了,坐在书桌前认真的批阅。我坐在一边,看着他的侧影,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看着他卷翘的睫毛,看着他紧抿的嘴唇,还有他坚毅的下巴。
走?还是不走?不觉肝肠寸断!其实我的心一直都在犹豫,只是我不敢承认!
太阳渐渐不那么霸道了,窗前的花影从他的书桌移到了我的膝头。我默默的回想着,我对皓从最初的厌恶、逃避,到后来的了解、怜惜,到现在的同情,还有一点点的习惯,他也从最初的骄傲和霸道,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温柔和退让。至少对我是!
皓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一抬头,见我正默默的看着他,笑了笑说:“怎么了?闷坏了?”
我眨了眨酸楚的双眼,抬手遮了遮那照在我脑门上的,已无威力的夕阳,顺手偷偷擦去了眼角溢出的水珠,轻声的说:“哪有?安安静静得很不错!”放下手,我勉力笑了笑,“你呢?忙完了吗?别太累了!”
这是我难得对他表示关心,他意外的眨了眨眼睛,欣喜的站了起来,来到我面前,很自然的蹲了下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提了提他的手,嗔道:“快起来,你可是皇上,让人见到了成何体统!”
他更痴了,毫不理会的说:“什么皇上不皇上,在你面前我只是程皓!”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何况,我这个皇帝也没有几天可以做了!”
我的心一痛:“怎么,形势不好吗?”我很少过问他的政事,可今天却很自然就问了出来。他笑笑说:“也没什么,一早已经想得到了,不是吗?”
我不由得滴下一滴泪来,“啪”的一声落到了他的手上,他紧了紧我的手,有些犹豫的说:“珍珠,我们就要大婚了,如果你真的不原意,你走吧!我想过了,象侬如父亲说的,看你每天魂不守舍,我宁愿你开开心……”
我终于哭出声来,一把扑到他怀里,低声叫着:“我不走!我不走!我不会走!”
他紧紧的抱着我,声音也有些哽咽:“可是,成王败寇,跟着我,你什么都不会有!”他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说:“程臷……就算不能让你做皇后,也必不会亏待你,总比跟着我做丧家之犬好!”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且,我可能连丧家之犬都做不了!”
“那你会让我做你的什么?”我决定了,真的决定了,不再想那么多,我要坚定的走下去!
“嗯?”他没有会过意来。
“我们就要大婚了,你会把我当成你的什么?”我又一次问,脸上有隐隐的笑容。
他终于都听明白了,又一次抱住我说:“妻子!你会是我程皓的妻子!”
我回抱他,第一次那么的真心,窝在他的肩头,我轻声的说:“谢谢!我愿做你的妻子!”
他泣不成声:“珍珠!我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