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软禁,吃穿用度一点不亏待,那俩个小丫环——红琴和绿棋是吧?——很是机灵,机灵到什么都不肯透露,你怎么套她话都没用,就会和你嘻嘻哈哈地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唯一可以探知外边的情况的,就只有皇帝的脸色了。
皇帝还是如往常一样来我这里,可变得比我还沉默,常常是一整天都不出声,就在那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但脸色却是一天深沉过一天,眼神也是一天疲惫过一天,我猜测局是应该是对他不利。对他不利也就是于臷有利!
我本就心中有愧,也不敢先出声,做得最多的就是弹琴。我常不由自主地弹奏一些比较轻松的曲子,不知道为什么,是为了让自己放松点?还是想让他轻松点?
被软禁后,宫中盛传我失宠了,很有一些多事者前来挑衅,多数都让红琴和绿棋给挡了。看来这两个小姑娘的身份也不低,挡人的时候并不客气,可却也没什么人敢发火。当然,如果是那些级别比较高的妃子,红琴和绿棋自然是不会太过分,也试过被她们硬闯入屋来,所幸是皇帝时常在我这儿出没,有过几次被皇帝骂得狗血喷头之后,也没有什么人敢来老虎头上搔痒了。于是宫中又传我并不是失宠,而是皇帝喜欢“小楼藏珠”罢了。
很快我就不用再猜测了,有人来报告最新的情况了,虽然过程并不是很愉快。
我如往常一样,坐在窗口一边弹琴,一边看“风景”。忽然,手上挫了挫——如妃来了!
天气已经有些暖了,她穿了一件鹅黄的春衣,纤腰款摆,很是动人,正从那廊桥之上走了过来。
我叹了口气,推开琴站了起来,终于来了,我等了这么多天,估计她也该来了。以她的身份,那两个小丫头是绝对挡不了她的,也不敢挡她,所以还是找个舒服点的位子准备“畅谈”吧!
果然,我才在那软椅上坐定,就听到门打开了。我望了一眼,利害,两个丫头连跟都不敢跟过来,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了。
我慢慢地倒了两杯茶,抬了抬手说:“如妃娘娘大架光临,请坐。”她愣了愣,风情万种地掩嘴一笑:“这珍珠姑娘还真是尊贵啊!皇上一句郡主需要静养,连这‘雍天楼’都不让人进了!”好,看来她的牢骚还不小,我就是要惹恼她,她越是恼怒,就越是容易出错,我也更加容易探得有用的消息!
我故意冷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皇上又不在,娘娘又做什么样子呢?自然点吧!”果然,她的脸色立刻变了,一把撸下小几上的一只茶杯,发出“光当”一声响,红琴和绿棋马上推门冲了进来,如妃把气撒在了她们的身上,抓起另一只茶杯掷了过去,吓得两个小丫头忙又退了出去。
好,就快发狂了。“啧,啧,啧,娘娘,可要注意仪态啊,要是让皇上见到了,可不喜欢啊!」”我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壶。如妃手指着我,气得直发抖:“你,你可别太得意!你以为那司徒臷能成气候了?哼哼,别说现在天下还是程家的,就算他真的有本事打来禁城了,他也坐不上皇位,我爹他们绝对不会拥护一个窃国贼。而现在因为一时迷惑而跟着他的,你以为是真的支持他了?只不过是是些小鱼小虾,想趁乱捞点油水,只要我爹登高一呼,十有八九会调转枪头!”
不错,这她倒是说得不错,丞相比皇帝还难对付。如果说皇帝是露出地面的树冠,那么丽妃的父亲——兵部尚书就是大树的树干,支撑着大树挺立于天地;而如妃的父亲——丞相大人就是大树的根,盘根错节,暗暗掌控这整棵大树。这是刘婶平时灌输给我的,形象而精辟。
如妃见我闷声不响,以为我害怕了,更加得了意了,那根玉葱似的手指差点指到了我的鼻子上,言词也更加放肆了:“你以为皇上现在迷恋你,宠着你,你就可以草鸡变凤凰了?作梦!他现在不过是贪你新鲜罢了。就凭你和那窃国贼的过往,就别想能上位了!就算他鬼迷心窍,硬是要收了你,我爹爹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如妃是越说越顺口,越说越不敬,连皇上也不称呼了,满口的他、他、他,听得我都有些逆耳了。不过我没有兴趣去指正她的用词,我只是意外于她言语间所表露的不屑,更加明白了皇帝其实是多么受制于这些所谓的肱股大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