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服侍我喝了药,却默默地没有出声,我知道她在意今天的事,不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就避重就轻。“刘婶,屋子里不一样了吗?我坐的是什么?”
刘婶的声音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怎么变,就那张大床不见了,换成了你现在坐的这张小一些的。书桌的旁边多了一个书架,放了好些书,还有些画画用具。”
我默然,想不到他还记得我不喜欢睡那张大得离谱的床。可是,那又怎样?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情感影响判断、影响你所有的感官知觉。如果这件事是臷做的,我会很感动,会很甜蜜,可是,是他做的,我却只想冷笑。
我往床头挪了挪,抬起脚想要靠在床上,却一脚踢到了刘婶——原来她一直站在那儿,没有走开。
“对不起。”我忙道歉,双手向前伸了伸。刘婶握住了我的手,顺势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知道她有什么要说,就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珍珠,我要说的或许你不愿意听,不过,请你耐心听完,做不做在你。”这么严重?我有些紧张。
“从今天看来,那狗皇帝对你有些不同。你知道吗?那如妃可是向来跋扈惯了的,谁都不放在眼里,以国母自居,连皇上也让着她。当然,这都是为了她的父亲。可是今天,那狗皇帝却连她都不顾,可见他对你……”刘婶说得很慢,但很清楚。我心中有些着急,看,误会了不是?不管那“瘟神”怎么个意思,我可是只有一条心啊!
“刘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但我不能容忍她怀疑我对臷的心,可刘婶紧了紧我的手,没有让我说下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不觉得如果能破坏那狗皇帝和如妃的关系,也就破坏了他和丞相之间的关系吗?这对以后公子的大事可是有莫大的益处啊!”刘婶说得情真意切,可我听了却是冷汗直冒。什么意思?破坏“瘟神”和如妃的关系?是要我勾引“瘟神”吗?太过分了,把我当什么了?我强忍怒气,继续听她发表大论。刘婶看我没有什么反应,更放心了,说话也流畅了不少。
“我知道,这么做委屈了姑娘,可是我们做女人的,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在背后这么支持自己男人。况且,也不是要姑娘做什么实质的事,只要对那狗皇帝和颜悦色一点,那狗皇帝自然会有所期盼,如妃的美梦也就没那么容易实现了。这之后的一切也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刘婶越说越兴奋,我冷冷地听着,脸上的纱布遮住了我大部分的表情,刘婶感觉不到我的怒气。
“若是能令那些老臣子自动放弃狗皇帝,那对公子的大业有百利而无一害,日后的政权交替也会容易些;若是能让他们窝里反,自动结果了那狗皇帝,更是省却了很多战事,对天下的苍生也是福事。”我的怒气渐渐平息。撇开我的私人情感不说,我不得不承认,刘婶的计划是对的。但她不是我,我也不是她,我未必能勉强自己,去演这种戏。就如她能背地里叫他狗皇帝,当面却能恭恭敬敬地对着他磕头,三呼万岁一样——我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对他下跪过。虽然这是我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傲气,却也包含了我对他的鄙视。
刘婶还在苦苦劝说:“日后,就是有人知道了,也只会称赞你识大体,懂得以大局为重,丝毫不会有责怪你的意思,所有人都会感激你!”
不用说得这么堂皇吧?我根本不在乎“所有人”感激,我只在乎臷,如果能少打仗,甚至不打仗,这对臷也是好的吧?我居然无耻地有些心动。
我疲惫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隔着纱布捂住了眼,垂着头说:“皇帝答应让我送点东西给臷,你去把我绣好的那件袍子那来吧!”
感觉刘婶愣了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起身去找袍子了。
抚摸着下摆上我亲手绣的芦苇,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他就站在那里,衬着身后的一片芦苇,我惊为天人……虽然过程有些不愉快,但是,那个画面却深深地映在了我的脑子里。我怀疑从那时开始,我的心已经被他吸引了。芦苇的上方有两只大雁,这是我入宫后加上去的,希望大雁能够表达我的相思。
我一直以为,我会在他回来的时候亲手为他披上,想不到现在却是要让“瘟神”去送给他。他收到之后会怎么样?放心?还是更担心?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我一直那么坚定爱他的心!
为了那个因为我而不得不趟这场混水的人,为了那个因为我而受尽牵制的男人,我该“识大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