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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风。诡异的静寂弥漫在黑漆漆的房间里。 宇文轩一动不动的倚着床柱,仿若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 静静地,连空气也凝固了。 我略微出神的看着被冻红的脚趾,开始怀念他的怀抱。好可怕的习惯,这短短的七日,我竟就这样无可救药的习惯了习惯。 习惯了他的拥抱,习惯了他的味道,习惯了他的体温,习惯了他的拥抱,习惯了睡前说一声“晚安”。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如一潭死水,带着无尽的黑色,似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吸入黑暗。 “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苦笑,我怎么没有爱过你?爱到连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爱到,快要疯掉了! 可是—— 我不能说!我曾发誓过,要你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还有什么,比被自己最爱的人欺骗更加令人绝望?!还有什么,比感情更加伤人?!还有什么,比看到你痛苦更加大快人心?!…… 一抹冷笑浮上嘴角,“没有,从来没有。” 绝望掠过他的眼底,瞳孔骤然缩紧,折射出幽绿的光,“我最后一次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爱? 是你,让我了解了生死相离?是你,让我了解了什么是恨?是你,让我失去了往日的纯真?是你,让我看到了世界的黑暗?…… 是你,长乘王! 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说爱你?! 现在的我,连自己都觉得厌恶。既然是你亲手将我推入痛苦的深渊,那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至始至终。Never!” 只觉喉间一紧,紧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淡淡的血的腥甜味弥漫开来。 我抬眸,深深地盯着那双闪着野兽光芒的眼眸,丝毫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反而,是灭顶的哀恸! 我笑了,或许我疯了。被仇恨,被这没有将来的爱情折磨疯了! “水……凌宇?” 我怔住。现在的我,不是爱着他的水若兰,而是无悲城的军师,叛军首领的结拜兄弟。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半眯着眸子,随即眼神犀利的射向他,带着浓浓的嘲讽,“长乘王,想不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失敬!” 喉头猛地又是一紧,我甚至能感觉到指甲嵌入肉中的刺痛感,他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本王以为,水凌宇公子是一名光明磊落之人,想不到会使出如此肮脏的手段,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 “在下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哦?”他的身子猛地一僵,手上力气加大,眼眸中嘲讽更加浓烈,“只是失去女儿身的你,会不会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呵呵呵……”我扯开嘴角故作轻松的一笑,“我说过,那些东西在我心中有如狗屁……” 还未等我说完,他的唇就捋住了我的,带着无以名状无法宣泄的痛苦的纠结。我使劲挣扎着,用尽全力的推搡着,可是却无法撼动一个身负重伤的人。 “怎么?觉得恶心吗?你不是目的还没有达到,那就继续装啊!我可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只要——”他突然抱着我,唇靠在我的脖颈上,“只要,不离开我就行了。” 我的心猛地一颤,只觉得灵魂的某处快要撕裂般,那种无以名状的痛苦仿佛只有继续伤害他才能得以宣泄。 “宇印凌轩,即使你权倾天下,身至九五,都不能得到我,致死都不能!” 因为,我们是敌人。 因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半夜三更走在长安城的街头,披头散发,一袭红衣,似乎别有一番风情。我擦了擦早已红肿的双眸,看着黯然失色的鸾凤,有些恍惚。 前一刻,还沉浸在幸福中的自己,却被一盆冷水泼醒,彻底掉入无底的深渊。 前一刻,还有白头盟的两人,此时此刻,却是咫尺天涯的陌生人,却是相爱不能相守的敌人。 前一刻,还被仇恨充斥着的自己,此时此刻,却如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找不到生的寄托。 明明前一刻,我们还可能幸福,明明前一刻,我们还有白首之约,明明前一刻,我们还如斯相爱…… 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客栈的,双腿已冻得麻木,牙齿直打颤。 一推开房门,就看见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子砚?!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无悲城待命吗?难道他知晓我失踪的事,特地不远千里来找我?! 这个笨蛋! 子砚听到推门声,头也不回的问道:“还没找到吗?” “子砚,是我。” 子砚身子猛地一僵,急忙转身,见到我一身的狼狈,满眼痛色,拦腰抱起我,施展轻功跃入院后的温泉。 温温热热的水浸进肌肤里,微微有些刺痛。我“哆嗦”一下,牢牢搂住男子,不让他离开。 衣衫尽湿,发丝黏在我的脸上,说不出的狼狈。 十多分钟后,冻得麻木的身子总算感觉到血液的流动,我靠在子砚身上,竟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稍微平复自己压抑的情绪,我轻轻推开他,别过脸去。 我真是差劲!明明已经背叛了子砚,却还要厚着脸皮找他慰藉。如果真的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还未想好怎么解释,火热的呼吸就封住了我的唇。这不是吻,或者说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吻,这是撕咬,是占有,是凌虐,是无法发泄的痛苦的纠结。 我没有推开他,只是被动的回应他。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忽然,他停下来,苦涩的笑着,只有仍然急促的喘息提醒着他刚刚片刻的迷惘。 “对不起,若若,我……” “没关系。”我只能说“没关系”,只能说这一句。 子砚转身,缓缓向池边走去,牵动着池中水,一圈一圈的…… 隔着氤氲的水汽,依稀的看着越行越远的落寞的白色,一股莫名的苦涩袭上心头。 子砚,那干净的犹如神子般的男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人!即便是我永远也不能得到幸福,也不应该让他独自陷入痛苦的泥沼! 一个人痛苦至少比两个人痛苦来得好,至少,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我奔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头紧紧地靠在他濡湿的衣衫上。子砚身子明显的一僵,可还是任由我抱着他。 谁也没有打破这场沉寂。 “子砚,我们成亲吧!” 他的身子绷得死死的,微微有些轻颤。 “若若,我很高兴,但我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 他知道了?还是他猜到了? “你爱我吗?” “爱,非常爱。”半晌之后,他斩钉截铁的答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赤裸裸的表达爱意,脸因此微微有些潮红。 “因为你爱我,所以我嫁你啊。” 子砚微怔半晌,转过身来,捧起冰冷的面颊,一字一句得问。 “那若若呢?爱我吗?” 我略微失神,望着那渴望的眸子竟无法说出一个善意的谎言。 如果真诚是一种伤害,我选择谎言; 如果谎言是一种伤害,我选则沉默; 如果沉默是一种伤害,我选择离开。 我低下头去,不忍看他受伤的神色,微怔着看着池中飘起的衣衫,红色衫群像一朵绽放的红莲,鲜艳夺目。 “你的心里,是否还有另一个人?” 我慌忙抬头,望进一片清澈的眼眸中,竟无法说出一个字,连骗他都做不到。 “我只能说,我会忘了他。” “不需要。” 我有些紧张的望着他,看来我生平第一次求婚就要以失败告终了。 突然,被他紧紧的抱住,我有些迷茫的看着东方的破晓。 “你只要试着爱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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