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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响起了轻扬的马哨声,似有隐隐的烟尘,马蹄踏地之声由远而近,纷沓如雨,尘土飞溢。 “凌宇。”欧阳致远勒住马,淡淡的一笑,“听说云剑山庄遭伏击,为兄可是担心得很。今日贤弟毫发未损而归,为兄终于放心了。” “让大哥操心了。”我客气的回应。转眼望向天边的云,浓浓的灰色,要下雨了吗? “没事就好,那就进城吧。”欧阳致远勒转马头,领着我们浩浩荡荡得向无悲城跑去。 回来已经好几天了,我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安静,太安静。 坐在窗边,数着一片又一片的落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走出那晚的血腥。 “冬节快到了。” 我怔了一下,回过头去,欧阳致远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望着满园的梧桐树叶出神。过了许久,他才收回视线,轻拍我的肩膀,“红儿的死,为兄很难过。” 我站起身来,苦涩的扯开唇角,“是凌宇引狼入室……” “凌宇不必介怀。”欧阳致远转过身,坐在茶几旁,沏了一杯热茶,小啜一口,“凌宇,有一件事,为兄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一愣,走到茶几旁,用眼神询问依旧镇定自若的男子。欧阳致远倒也不急,为我倒了一杯茶,轻笑道:“最近,紫云国西南边疆常常有异族扰民,为兄身为无悲城少主,理应出兵安抚群众。可偏偏现在处于冬季,粮草短缺,若是贸然出兵的话,恐怕会得不偿失!” 怔怔盯着杯里的茶水,心里暗忖:以无悲城如今的状况,要安抚群众已是小菜一碟。欧阳致远担心的不是什么粮草问题,而是——人心!紫云国边境受扰,说实在的,根本就不关无悲城的事!如今,欧阳致远却要反常的出兵,显而易见,他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欧阳大哥,粮草方面你根本就不用担心,无悲城今年的收成已是往年的三倍。”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木桌上粗略的将大致的地形画了一遍,指了指无悲城,“大哥该担心的是,长乘王为何不出兵?!紫云国边境受扰,长乘王却迟迟不肯出兵,目的很简单,一来可以借此机会一探无悲城的虚实,二来无论谁胜谁败,他都可以坐享渔翁之利!” “依贤弟的意思,此次不出兵为上!”欧阳致远神色微沉,半敛神光。我笑了笑,“欧阳大哥错了,凌宇希望大哥出兵!” 欧阳致远眼底略过一丝惊讶,不动神色的继续喝茶,“为何?” “大哥,无悲城与长乘王一战在所难免,只是时间的问题。如今无悲城虽然繁华,兵力强盛,可也没有实力与全国的兵力抗衡!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全力的收买人心!正可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欧阳致远赞许的看着我,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大哥,这一战我们不仅要打,而且要胜得漂亮!让长乘王摸不清我们的底细!”我站起身来,拳头紧握,心里涌动着不知名的火种,“欧阳大哥,这一战,凌宇可否前往?!” 欧阳致远目光掠过我,似是犹豫了一下,又道,“凌宇说的不错,我们与长乘王一战在所难免,是时候该磨练一下了。不过,小心为上。” 我出征的消息传到无悲城后,仿佛一石入水,激起波澜无数。第二天,我的门槛险些就被踏破了,大多是劝我改变主意的,后来我干脆就紧闭房门,谁也不见!左挨右挨,终于挨到出发的那一天。 出城的那一天,子墨冷冷的站在城楼上,目送我们离开。毕竟,无悲城不可一日无主! 骑了一天的马,先前的兴奋已经是烟消云散了,只觉全身酸痛,特别是我的PP,快被颠成两半了! 随军出征的第二天,不幸又一次光顾了我,不,应该说大姨妈光顾了我! 以往,我是百无禁忌,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可是这一次,量不仅出奇的多,腹部也是疼痛难忍。骑在马上,疼痛越演越烈,开始还能勉强撑一下,可是…… “怎么呢?”欧阳致远察觉到我的异常。 “没什么……只是肚子有点疼。” “这样?”欧阳致远看了看阴郁的天,随即命令道,“大军在此安营扎寨。” 我的心里涌进一阵暖流。兵贵神速,欧阳大哥为了我,居然…… 躺在床上,紧紧地裹着棉被,我把头埋进被子里。现在要我说最崇拜的人是谁,花木兰绝对排第一!行军本就艰难,还要面对这些突发状况,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若若……子砚替你把把脉。”子砚以为我睡着了,轻轻拍拍棉被。我探出头来,脸微微有些发热,“不,不用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你怎么能讳疾忌医?!来,把手给我。”子砚眼底略过一丝薄怒。 我怔了一下,扯开僵硬的唇角,“真的不用了……我只是……只是……“这叫我怎么说的出口!痛经!就算我说了,他也未必懂吧! 子砚也不听我的解释,轻轻搭上我的脉,神色由凝重到平静再到尴尬。他的脸慢慢的泛着潮红色,略微不自然的清咳两声,“原来如此……子砚……该做什么……” 愕然的看着不知所措的的男子,我突然很想笑,原来风轻云淡的男子也会有尴尬紧张的时候!胸口一热,肚子似乎不在那么痛了,咧开嘴,“红糖水,我想喝红糖水,如果没有,热水也行。” 子砚愣了一下,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的时候停顿一下,轻声道:“若若,你的身份特殊,要小心。” 我笑了笑,忽的想起《木兰诗》的最后一句,轻声说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一早,欧阳致远就带着一小队人马去探路。我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风吹在我的脸上,微微有些许寒意。 正出神,忽然只觉一阵冷风到了面前,擦着脸颊险险的飞了过去,以此同时,坐下的马长嘶一声,将本就生疏御马的我甩了下去……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双手,稳稳接住了我,顺势往怀里一捞,我便上了另一匹马。 “凌宇,没事吧……”欧阳致远气喘吁吁,大手还放在我的腰上。我略微别扭的笑道:“没事……” 欧阳致远略微松了一口气,神色忽的愣了一下,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奇怪的潮红。 “少主,是月异族的骑兵!” 欧阳致远回过神来,将我拦在怀里,大声命令道:“布阵!” 士兵立刻分成左右两翼,剩下的士兵就将我们团团围住。这是以弱制强的一个战阵。前边的士兵排的是雁形阵,分为左右两翼展开攻击。而中间手持盾牌围成圆状的阵法,目的只有一个——保护主帅! 月异族的骑兵横空冲出,将左翼截成两段,两军立刻混战为一团。右翼要稍加好一点,依旧排着整齐的战阵,对方人数虽多,但也得不到什么便宜! 在气势滔天的喊杀声中,我眼睁睁的看着有的人被砍成了两半,有的人被几个士兵乱砍致死,有的人被数根长矛射中,有的人虽然已死,却还固执的站在原地,手持盾牌…… 这,就是古战场! 你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杀死! “闭上眼睛。”欧阳致远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怔了怔,不知什么时候已泪流满面。我不该来的!不该——怂恿欧阳致远发动这场战争! 寒风依旧冷冽的吹着,伴随着哀嚎声,喊杀声流进我的耳中。我捂住耳朵,躲在欧阳致远的怀里,一直哆嗦个不停。不知过了多久,欧阳致远沉静的声音刺破所有的混沌,幽幽的传进我的脑中。 “凌宇,我们赢了。想不到月异族如此不堪一击!” 我抬起头来,眼前被血染成了红色,只觉得眼前一黑,直直的晕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帐篷。 子砚坐在床沿边,替我换上干净的帕子敷在额上,见我醒来,轻声道:“凌宇,好些了吗?” 我怔了一下,子砚叫我,凌宇。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子砚都会喊我,若若。那……我侧过脸,果然,欧阳致远正深思复杂的看着我。 “欧阳大哥……” “醒来就好。”欧阳致远轻轻点头,“凌宇,你还是回无悲城去吧,战场不适合你。” “嗯。”我轻应一声。后来欧阳致远说了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直到子砚换我额上的帕子,我才回过神来,“欧阳大哥呢?” “刚走。”子砚轻拭我额上的冷汗,“若若,我们回去吧。” 怔怔的盯着帐篷的顶端,眼前依旧是早晨血腥的场面,闭了闭眼,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子砚,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只想解救天下苍生,只想救人民于水火之中,仅此而已!我没有你那么伟大的抱负,也没有这样的胆量和一腔热血,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的了解到,战争是如此的残酷。凭你我一己之力,想要结束这个乱世谈何容易?!” “若若。”子砚拉起我的手,眼神缱绻,“若若,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是最最平凡的女子。” 扯开唇角淡淡的笑着,“其实,我本来就是这个世上最最平凡的女子。只是被你们赋予了神圣的意义罢了……或许欧阳大哥说的不错,我真得不适合这里。子砚,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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