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遭色
窗前,阳光明媚,许久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桌子上放着一杯清茶,热气腾腾的冒着白雾,茶香随着一阵清风溢满了整个屋子,一时间,有一种春暖花开,暖意盎然的感觉。胡同同坐起身子,满足的伸了个懒腰:许久没这样放松过了,长期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得到了缓解,浑身的每个地方都觉得舒适无比。
想起前几天在牢房里,吃不好,又睡不着,整天担心着掉脑袋。那时候,她才发现,人在濒临死亡的前一刻是多么的脆弱,她怕,她不想离开,尽管她自认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值得自己的留念的,可是,如果真的这样离去,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匆匆的来过,什么都没留下就又匆匆的走了。她也想了很多事情,来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她在想,如果自己真的能重新来过一次,应该做些什么才不这么虚度呢?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最眷恋的莫过于和大傻在百兽山下的湖边嬉闹的那短暂时光。
如果,时间真的能重新来过一次,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带他离开,远走高飞,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男耕女织。她相信,大傻只是暂时的失忆而已,脑子却并不傻,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时间久了,她相信自己会慢慢的教会他一切。也许,或许还会有一堆聪明漂亮的孩子,这样想着,便会不由自主的叹气。
她的白日梦不会进行很久,因为在她正做到最精彩的部分的时候,有人重重的拍了几下牢房的门,不耐烦的喊道:“喂,吃饭了。”随后,听到瓷碗碰撞在地上的声音,她微微的睁开眼,似乎天亮了,牢房里虽然昏暗,但是至少能看清楚旁边的景象。这里只有不多的几间牢笼,里面的人看不清楚嘴脸,但是偶尔会发出令人惊悚的叫声。
饿了一整天,肚子骨碌碌的叫着。她站起身来,身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她苦笑了下,慢慢的往前走去,十多斤的铁链在身上绑着,每走一步都觉得气喘,她慢慢的走到了门口,然后拿过那一碗饭,放跟前一看,不由得大皱眉头:那不过是一碗看不见米粒的清粥,还有一碟气味难闻的酸菜。
她“啪”一声把碗放到地上,大声喊道:“大人,大人!”那神情似乎不是在叫凶神恶煞的狱卒,而是随手叫侍应生过来侍候一般。
那狱卒不耐烦的走上前来:“什么事,臭娘们,叫什么叫?”低头,却恰巧遇上了胡同同那一双秋波粼粼的眸子,不由得震了一下,心说,这小娘们是什么来头,长的竟然这般标致。难怪从京城里来的官爷会看上她。
强自吞了一口唾沫,不自然的道:“别瞎叨叨,给老子安分点。”
胡同同笑颜如花:“大哥,您看看,这饭菜哪里是人吃的?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肚子里饿得慌,大哥您这么善良,小女子觉得您是个好人,才敢这么跟您讲的。呜呜,本来就是被人冤枉进了监狱,生死未卜,现在连吃顿饱饭都没可能,人生真是凄惨,还不如早死早投胎了……”她神情凄凉,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听上去如泣如诉,那狱卒本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看到一个娇娇俏俏的美女在自己面前哭诉,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他往旁边看了看,不耐烦的道:“那你等着吧!”
“大哥,等等。”胡同同从兜里拿出不多的些碎银子,递给了那位狱卒,冲他甜甜的笑笑:“麻烦您了,大哥!”一口一个大哥,叫的甜,那狱卒一下子昏头转向,拿了银子便往外面走。
他旁边的狱卒好奇的看着他,道:“王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着,学着怜香惜玉了?不怕你家那只老虎知道了吃醋?”
那叫王寿的正往前走,听到这句话,蹬蹬蹬的转了回来,瞪了这人一眼,道:“范老五,你别胡说,我只是看她可怜,看她马上要被斩首了,叫她好歹吃顿饱饭。”
那范老五招招手,叫王寿走过来,悄悄的附在他耳朵边上道:“我跟你讲,这女的课来头不小,西街那边出名的烧烤西施呢。你想想,那么多男人都梦想着能和她睡觉,可是,她却落到咱们手里了。”
“那怎么样?”王寿有些犯傻的问道。
“怎么样?嘿嘿!”这范老五一边坏笑着回头望了胡同同一眼,一边趴在那王寿耳边说了几句话。
胡同同看的一清二楚,她心说,看来事情不好,这范老五一脸的奸邪之相,怕是要出事情。她紧盯着王寿的脸,看他的脸又白变红,继而使劲的摇着手:“不行,不行,,这怎么行?不行的。”
范老五把他的肩膀拉住,两个人头对头的说了半天,鬼鬼祟祟的样子。
那王寿听完了,点着头出了牢房。
不一会儿,那范老五假装很严肃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胡同同,然后蹲下身子,拿出来一块芙蓉糕,递给胡同同,道:“妹子,你饿了吧?我刚才怕人说闲话,把他支开了,你先吃块糕吧!”
胡同同看了他一眼,那双色迷迷的眼睛正在自己身上打量着,恨不得马上将自己吞进口里。她拿起那糕点看了一眼,思考着能不能吃,会不会有毒之类的,偷眼看了那范老五一眼,然后故意装作不小心,把那块糕点掉在地上,惊声道:“哎呀,不好,弄脏了。”
“没事,没事,掉了就别吃,等下我叫人给姑娘你准备点好吃好喝。”说着,便得意的扬长而去。
胡同同拔下头上的银簪子,轻轻的往那块糕点上面插了下,没什么变化。她放心的把那整块芙蓉糕吃进了肚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情,她坐在那里,微微的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她清楚的看着王寿拎着些东西走进来,一边递给范老五一边低声嘀咕着。
范老五拿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粉末撒进了红烧鲤鱼上面,然后端着,笑嘻嘻的走到牢房门口,叫道:“妹子,起来吃点菜吧!还有,哥哥陪你喝点酒。”
胡同同睁开眼,感激的道:“大哥,多谢你了。”这时,王寿拿着一壶酒走过来,递给范老五,笑着道:“老五,喝点酒,暖暖身子。”范老五接过来,看着胡同同,笑嘻嘻的道:“怎么样,妹子,喝酒不?”
那王寿连忙道:“女娃子家还是少近这酒比较好,烈酒!”说着对范老五挤挤眼睛。范老五笃定这酒一定是王寿按照他的吩咐下了春药的酒,所以拿起来一饮而尽,末了,看看对面的胡同同,越发觉得明目皓齿,犹如仙女下凡,浑身的每个骨头都快酥掉了。
“妹子,你好漂亮!”范老五色迷迷的道,看胡同同抬起眼睛看他,连忙道:“吃菜,来,吃一块鱼肉。”
胡同同微微笑道:“大哥,谢谢您。我最近有点上火,都吃素,说完,夹了一块青菜放入口中,大口的咀嚼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笑眯眯的道:“两位大哥,既然今天能在这里遇到你们,那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妹妹以汤代酒,敬你们了。”她估摸着只有那鱼肉里有药,其他地方有没她不敢肯定,可是,此时此刻如果一点都不吃,难免引起怀疑。她吃了几口,低头的时候都轻轻的吞了出来,丢在了干草里。
那范老五和王寿竟然都没发觉,可能是他们都太兴奋于接下来的阴谋了吧。胡同同心里暗想,要想欺负我,没那么容易。
她又吃了几口菜,假装着疲劳的样子,慢慢的闭上了眼。
这时,那范老五惊奇的道:“老弟,你在其他菜里也下药了?”
“唔,是,恩!”王寿支支吾吾。
范老五没有理他,高兴的道:“还是老弟聪明,这女人竟然吃素,差点坏了老子们的好事。那个,老弟,你有老婆,平时也不急这个,老哥可先上了。”
一边说一边开始动手脱胡同同的衣服。
胡同同猛地睁开眼,手里的一块砖啪的砸向了范老五,恰好砸在了范老五的额角,那范老五翻着白眼便倒了下去,胡同同站起身来,拿着转,恶狠狠的看着王寿,道:“怎么样,你也想找死吗?”
王寿似乎吓了一跳,看着倒下去的范老五,又看看胡同同,急的道:“你误会了,姑娘。”
胡同同咬牙切齿的道:“滚一边去,误会什么,你们这些色狼,企图沾本姑娘的便宜。我告诉你,今天你别想那么容易得逞,刚才的那些菜我一口都没吃下去,哼。”
那王寿骤然间笑了:“没有,妹子,你误会了,我可没做那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是帮他买了酒菜和蒙汗药,不过我放到酒壶里了,菜里面什么都没放。”
胡同同狐疑的道:“我看到你给他了。”
王寿无奈的解释:“那是一包面粉,不信的话我吃鱼给你看。”说着,拿起筷子低头飞速的吃了几口鱼肉,还不停的点头,道:“果然做的很香,姑娘,你要吃吗?”他的样子半分也不像说话,胡同同蹲下身子,盯着她,问道:“为什么帮我?”
王寿憨憨的笑了:“你看你这妹子说的,大家都是平常老百姓,看你这样子,文文弱弱的,哪里像是杀人犯,肯定是他们搞错了。我家里也有个妹子,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可惜啊,前些年得病去了。我看到你,就觉得和自己亲妹子似的,哪里会下毒手去害你。我们做狱卒的,去了外面,大家骂我们是狗,官叫我们往哪咬,我们就往哪咬。其实上吧,每个月也没几个钱,要是不靠点别的手段,根本养活不了自己。”
胡同同心说,这人还真是直爽,和她不熟,倒是什么话都敢说。她坐了下来,仔细的听着他把自己家里的琐事唠叨了一遍,越发觉得他这人没心眼的紧。不由得笑了:原来这世上并不是到处都是坏人,到处都是陷阱,自己能落魄到这种地步都有人帮忙,确实是难得,放心下来,和王寿两人大口的吃肉喝酒,聊的不亦乐乎。
她侧面打听了下,知道慕容青城并没有被抓进来,便放了心,安心的吃喝着,偶尔和王寿聊聊天。
那范老五醒过来之后,觉得似乎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王寿告诉他,那女孩子原来是云家的亲戚,云家正在想办法救她出去,叫他别再乱打主意。那范老五有意试探了几次,发现胡同同真是谈吐不凡,而且身上确实有云府的东西,便慢慢的放了那坏念头,在没有骚扰胡同同。
那县老爷把她带上大堂去,稀里糊涂的审了几次,什么也没问出来,倒是也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便又放了回来。她整日无聊,便央王寿给她从外面带了些针线麻布,自己在牢里面绣着玩儿打发时间。
几天之后,慕容青城和杨勤劳一伙人来牢里看她。她就琢磨着自己这时间也不多了,看到慕容青城,正想说点煽情的话,没想到慕容青城开口就告诉她事情解决了,她又惊又喜,连忙问怎么回事。
众人笑眯眯的道:“事情查明了,那个李副将不是你杀的,是自己食物中毒致死的,县老爷已经上报了朝廷,这事情不怪你。”
胡同同心下大安,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一伙人,又是放炮,又是驱邪的把她接了出来。月影非得给她开个接风宴,一大家子人做了一锅美味的暖锅,就着新年之后的喜庆气,每个人都吃的喜气洋洋。
似乎,劫后重生,所有的烦恼都忘了。胡同同望着眼前的这些人,心里一阵的感动,幸亏有他们,不然,自己即使出了那监狱,还不是冷冷清清一个。
当晚,酒足饭饱,倒头便睡,一觉起来,回忆起几天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梦。
随便洗漱了下,便出门去找慕容青城,谁知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看到她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