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敢问“药”在何方（7） 弗莱丝推着车，童车上坐一男一女两个幼童。她神情忧郁，推着童车，走得很慢。一路上，她除了看路，其它什么东西，皆引不起她的注意。 神情忧郁的弗莱丝，和童车上的一对天真活泼的孩子，缓缓地进入“矮非矮”广场。最后，在“矮非矮”铁塔西北角的铁腿处，停了下来。她将两个孩子，一个个抱下车，放在离铁塔腿大约两米远的位置。 弗莱丝用两只手，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轻轻地说：“铅球，飞度，你们听妈妈的话，站好了，不要乱动。” 铅球和飞度齐声地：“妈妈，我们不会动。” 弗莱丝又从童车里，拿出一朵白菊花，捧在胸前，对着铁塔，恭敬地默哀…… 两个可爱的、刚刚四岁的孩子，虽未谙世事，但他们也仿效着弗莱丝，恭恭敬敬地站得比他们的妈妈还直——似乎他们幼小的心灵里，已扎根了一棵“苦蒿”。 时间在推移——但他们三个人却久久地、表情凝固地、好像三尊毫无生命的塑像…… 弗莱丝终于“呵——”了一声，用双手将菊花轻轻地放到水泥墩上，然后转过身去，先将男孩“铅球”抱到童车上。当她再抱女孩“飞度”时，飞度突然问她：“妈妈，你告诉我们——爸爸呢？” 童车上的铅球也跟着说：“妈妈，你带我们去找爸爸吧。我们一定听您的话。” 弗莱丝掏出纸巾，拭去盈眶的泪水，尽量控制住悲伤：“孩子们，你们没有……爸……爸。” 飞度又问道：“妈妈，别的小朋友，为什么都有爸爸呢？” 弗莱丝昂起头来，望着天空，努力不让泪水再次挤出眼眶。她忍住眼泪之后，这才又像回答孩子们的提问，又像自言自语：“孩子，没有爸爸的小朋友，还有好多好多，只是你们还小，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我们的人间，几乎每天都有孩子失去爸爸，妻子失去丈夫，父母失去孩子……铅球，飞度，也许有一天，你们也会失去妈妈……”她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呜呜”地哭了起来…… 铅球和飞度见妈妈哭了，他们也“妈妈……妈妈……”哭了起来…… “弗莱丝的一天天，就是这么以泪洗面地度过的。”普教授结束了有关弗莱丝现况的叙述。 听完普教授的叙述，柯里神情滞重，默默无言地望着地板…… 普教授见柯里默默无语，他又语重心长地发表了自己的、针对“人间疾苦”的论述：“柯里先生，你听到了弗莱丝的现在的处境，不管你此时的心情如何，但这种妻离子散的人间悲剧，你是不愿想到、也不愿看到的，可是这种残酷的悲剧，却偏偏发生在你的身边——发生在你的家庭之间。像弗莱丝这样的悲剧，在我们广袤的人间，几乎有成千上万——甚至更多更多！在这个不很安分的人间里，几乎每一天都有家庭解体，都有妻离子散，都会有年幼的孩子失去父母，都会有生命被他人剥夺。自从雨果先生写出了《悲惨世界》之后，一百六十年过去了，我们今天的世界，依然还经常有悲惨的事情发生，这是我们的世界，不健康发展的标志之一。柯里，你从良知的角度考虑——世界应该不健康的发展吗？ “你们E国的国家机器，是在造福人类，还是在危害人间；是在救死扶伤，还是在涂炭生灵；是在推动世界前进，还是在倒行逆施——这些浅显易见的道理，难道还不值得你深省和觉醒吗？” “我……”柯里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正直的，善良的人。如果你也需要‘救药’才能重获新生，那么我们人类的‘救药’将是太少了，也太弱了——何况自古就是精神救药无‘猛剂’！我的意思你或许明白，也或许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自己救自己，并且救了自己之后，还应该再去救别人！‘救药人间’不是一个人、或一千一万一亿个人的事；而应该是全人类掀起自救和救人的浪潮！只有这样，‘救药人间’的希望——才会像太阳一样：天天升起！” 柯里终于大彻大悟地说：“普先生，我明白了，我要让千千万万个弗莱丝不再失去丈夫，要让千千万万个‘铅球’和‘飞度’——不再失去父母，要让千千万万个家庭不再支离破碎！” “好！好！！”普教授上前抱住柯里——他也同时用了地抱住普教授；两个不求形迹的、不同国籍的“神交”，在这“福音岛”上，人与人、心与心紧紧地——联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