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
第十八章负负得正
这一天,福音岛的柯里,又收到卡拉尔行动小组发来指令。指令指示他,立即和一个叫“青苹果”的女间谍约纽娜接上联系。并且——要一切行动服从她指挥。
指令要求他们,确定在控制不了局势的情况下,可以制定“绑架普教授”的计划,报总部特别行动组审批。
柯里在接到这指令时,心里是暗暗高兴——这将是他可以尽快结束装疯卖傻的、度日如年的苦日子了。
可是,柯里有的思维又在脑子里“回车”了一下。不好!如果他真的要服从“青苹果、约纽娜”的指挥,真使他感到这是极大的不幸。作为一个高级间谍。最最难堪的事,莫过于掩盖自我天性,伪装成一位不齿于人类的疯子。装疯卖傻,影帝巨星也难以惟妙惟肖表现出来。
可是,比“最最难堪”更难堪的事,却在“指令”中分娩出来……
“唉……”柯里想起“青苹果”——也就约纽娜这个人时,不由得叹息起来。和这种女人挂勾,并且还要听从她的指挥——这不得不使他感到阵阵恶心。约纽娜这个脏女人,在餐厅里,也不放弃肮脏的恶习。她曾多次放弃自己的盘中餐不吃,专门等别人碗碟的残菜剩饭“享用”。有一次,竟然将十多个空碗,一一地舔了一遍,一面津津有味地舔着,一面还发出令人发呕的怪声怪笑……更有甚者,她有时还在餐厅一隅,脱裤小便。如果这三十个人,不是皆有精神病,她必定要屡尝恶骂和老拳。
特别是几天来,柯里回想着约纽娜的近日来一桩桩使他无法忍受的事。“她大概预先知道我将要服从她的领导,竟然在有一次碰面时,猛地抱着我狂吻起来。她那满脸脏垢,腥臭的气味,熏得我当天中饭难以下咽……”
柯里一面回味着这一幕幕带着馊味的糗事,一面漫步奔向海边。他想去看看无边无际的大海——每天只有这时,汹涌的浪涛才能使他暂时恢复一下他人性的本色。
正当柯里,似呆非呆地遥望着天海接连之处时,约纽娜神出鬼没地走到他面前。
她站了下来。
“亲爱的,我的心肝宝贝,我找了你很久啦……”
柯里不管她的胡言乱语,依然呆呆地注视着海面。忽然,他失态地说:“鱼!鱼!一条大鱼。”说完,他转过身去,注视着约纽娜的表情和反应。
她先是毫无反应,后来突象狸猫扑鼠般地扑到柯里身上,用力抱住他,用小得几乎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用‘百夜灵’让贝尔尼特服用,进行火力侦察,混水摸鱼。”
柯里点点头,移目望见远处有个人姗姗而来,忙用力推开约纽娜的拥抱,嚷叫着:“鲨鱼!鲨鱼来了——”向病室方向跑了回去。他一面碎步跑着,一面对迎面而来的台尔曼打量了几下。
“站住。”台尔曼嚷叫着。
柯里没加思索,竟然站了下来。
台尔曼走到柯里面前,盯住他说:“看见我妻子了吗?她可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呐!”
柯里吃惊地、风马牛不相及地答非所问:“有只小鸟叫喳喳,飞来飞去找不到家,快回家呀快回家,快见妈妈和爸爸……”
“亲爱的,您在哪里?”台尔曼大声叫着,继续奔向海边。
柯里望着他颠簸不定、飘忽不定如蝴蝶般的身影,自言自语着:“这个家伙,来去匆匆,他在想干什么……”
台尔曼此时,在想干什么呢?
此时,他的理智在普教授的双重治疗之下,已基本上恢复了。他本来是位心理学家,一旦恢复了部分理智之后,他内在具有的意识功能的残余能量,就会发生作用,产生自我拨乱的效果,纠正自身的意识偏差……
此时,他在意识上,已与普教授彻底沟通。对于过去的事情,产生的回忆,使他对社会上的阴暗势力深恶痛绝。他对普教授的“人间救药”工程,深为赞赏,愿意为普教授揭开岛上阴云,做出一定的工作……
约纽娜见台尔曼向她而来,忙转移方向,顺着另一条小路,返回病房之处。一面匆匆而行,她一面想着“看来,这个岛上除了我和柯里,又冒出来一位假痴不颠者,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尽管约纽娜几乎考虑了一夜,仍然断定不了,除了普教授在用闭路电视,监视着她的行动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眼睛——在监视观察着她。为了达到她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阴谋,必须制造场动乱——然后而乱中趁火打劫,混水摸水。可是,怎样才能掀起一场大乱而又不暴露自己呢?
……思考到凌晨之时,她终于想出一个“掉包”之计。
早餐的铃声响起了。这些已适应了这“信号”的人们,陆续、自觉地走进餐厅。经过普教授两个多月来的意识理疗,病人们的意识信号已逐渐形成。多数从皆会按铃声之示来餐厅就餐。也还有几个人必须在护士的帮助下,才会进入餐厅——或进行其它的一些活动。
今天的早餐,开始了。病人们纷纷坐到各自位置上,由服务人员分发领取食物。
约纽娜排在最后,她领到了自己的一份早餐之后,走到贝尔尼特身边坐了下来。近日来,她和贝尔尼特关系更加亲密。她们俩,经常走在一起,坐到一块,贝尔尼特傻笑时,她也会傻笑狂笑,贝尔尼特痴哭时,她也会号啕不止,甚至比贝尔尼特哭得更为伤心动情——似乎她们两人的意识素质,象孪生姊妹那么同位,那么近似。因此,她坐到贝尔尼特身边吃饭,即使搞点什么阴谋鬼计,也顺理成章——连普教授都感觉不到异常。
但是,在这毫无异常的情况之中,却有一个人对约纽娜产生了注意。此人此时坐在贝尔尼特对面,和她间隔着一米多宽的餐桌——此人正是台尔曼。他一面咬着手中的馅饼,一面呷着牛奶,还一面用他因痴呆而直觉的目光,盯视着贝尔尼特,大概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亡妻……
贝尔尼特将自己杯中的牛奶呷了两口,因为太烫,她又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咬起了鱼松馅饼。
约纽娜坐到贝尔尼特身旁后,先放下手中的杯子和盘子,又朝她咧着嘴,象哑巴似的傻笑了笑。
贝尔尼特一面嚼着饼,一面回之以笑。
约纽娜咽下了几口饼之后,端起了贝尔尼特的杯子,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放下空杯子,又傻哈哈地几声。
贝尔尼特这时没有陪笑,她抓起了约纽娜的牛扔杯子,看也不看,就堵到唇边……
台尔曼坐在贝尔尼特对面,一直在注视着她们之间的行为,见到这种“易杯”之后,他忽然狂笑起来,嚷叫着:“喝,我要喝——”接着,将手中的空杯子,向堵在贝尔尼特嘴上的杯子,掷了过去。
“啪!”的一声,两个塑料杯撞击到一起,两只杯子先后落到桌子上,乳白色的液体在桌子上蔓延流淌……
“哈哈哈……”贝尔尼特拍着手,放声浪笑。
约纽娜眼中的凶光一闪即逝之后,用双手拍着桌子上的乳液,使其四处飞溅,然后低下头去,用舌头舔着桌子上的乳液。
厅内其他的病人,皆各自为政,大嚼大咽,对于这小品般的笑话闹剧,置若罔闻。
早餐终于结束了。
早餐之后,这些病人,惯例性地四处游走漫步半个小时——然后才由护士陪同下,进入地下治疗室。
进入宁静的地下大厅,病人们皆自觉地坐到各自习惯了的位置上。近日来,已经没有病人在治疗进行的程序中,乱来乱为了。几个病情最重的病人,已先后除去椅子上的卡腿的夹具。
当“飞天”影像出现在屏幕上之后,人们不约而同地随着《别亦难》的二胡乐曲,多数很快进入一看、二听、三疑思的状况。当他们神智专一之后,普教授隐去画面,让屏幕空白一会。然后,他出现在屏幕上,像幼儿教师那样,向大厅里的人,演示“拍手、举手、摇头……”等八个少儿舞蹈动作。
他为了让病人在神情专一的状态下,接受他的意识电波冲击,达到助理不能自我的意识神经,用少儿舞蹈动作的画面来诱使这些病人,减少他们的精神——散光。
这八个简单的动作,他让病人每个动作做八分钟,用六十四分钟为一个行程。在这六十四分钟后,他的动作和病人同步进行,只有这样,他发射的意识电波,才易为病人所接受,不被异体排斥。
由于病人长时间处于这种宁静而又单调的气氛之中,他们原来狂乱的意识形态,渐渐变为形式所约束的宗教徒,每个人皆自觉或被动性模仿起一种“入定式”。就连颠狂极度的贝尔尼特,也在这“大磁场”吸力下,渐渐循规蹈矩起来。不过,她还并没完全消失她的“信天游”般的个性……
此时的贝尔尼特,突然觉得自己全内有一股生机勃勃的潜动力,在腹内回旋,在冲撞,似乎体内被种下无数的种子,将要“破土”而出。她曾经有这种微妙的感觉——只不过今天,此刻,更为如火如荼。
此时,贝尔尼特渐渐而红耳示,眼热心荡,手脚动而欲静,静又欲动。后来,她睁大了双眼,直觉地盯视着屏幕上……
“贝尔尼特,今天怎么哪?”监控中心的普教授从他眼前的电视上,看到了贝尔尼特的意识异状,心中顿时疑惑起来。她已多日未出现这种意识大幅度的异常之态,今天是为什么呢?他想起贝尔尼特前几次的拙劣行为,心中不由得地阵阵发紧起来。
贝尔尼特经过这两三个月的意识梳理,原来如乱麻般的意识状况,已经趣了十分明显的好转。尤其是近日来,她由原来见了普教授载歌载舞,现在变得拘然局促起来——只是她的傻呼呼的浪笑,还经常出现。
普教授此时心中提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贝尔尼特腹中的“内燃热核”渐渐剧烈地爆发了,她心中似乎装着一团烈火,烧得她象缺氧的池鱼那样巴哒着嘴巴。她的面孔,也由白渐红,红得象鲜红的猪肝。而更使她难以忍受的是一处前所未有过的性的渴求,这原始性的欲望,从她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中,集中地反射出来。她这时,恨不得一头扎进一个男人的怀抱,让男性来驱除她难以忍受的欲火之焚。如果贝尔尼特还是两个月前的精神状态,她会立即发狂起来——而现在她忍受了一段时间,当“百夜灵”的毒性全面焕发出来时,她的精神火山才抑制不住地爆发了。她“嗬嗬”的怪叫着,开始用疯狂的手,拼命地剥自己的上衣。一边扯着上衣,一面乱跳乱跑。
贝尔尼特卜到台尔曼面前时,她这时腹中的药性已经完全发作出来,她被药性催发出来的暴涨的感情,一发而不可收拾,她见面前空洞无人,立即转回身去,扑到坐在前排,凝目静坐的一位男子身上。注视的时间并不长,大约有两分钟……
这两分钟,也是这位男子注视她的两分钟。
——这两分钟,同时也是大约一半的病人“聚焦”的两分钟。
这两分钟,也是普教授紧张得额头冒汗的——两分钟!
——两分钟后,贝尔尼特用她那火一般的身体、犹胜于火的激情,扑到这位男子的怀抱……
这位男病人,也是一位性反常颠狂者,他见贝尔尼特扑到他怀中,立即变得迟疑为果断,变呆滞为敏捷——他立即抱住了她,用他那晃晃荡荡、猩猩般的手,在她身上的性感部位摸来摸去。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这种弃廉抛耻的行径,显然是不堪入目的,可这两颗理智缺失的灵魂,却顾不了那么多,羞耻之心——已完全被意识障碍埋没了,他们下意识地变成了低级动物。
正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即将爆炸之时,匆匆而来的普教授急速赶到这人性扭曲的现场之中。
大厅里,这时已一片混乱。一些人,看着贝尔尼特和他即将做爱,喜笑颜开地上前临近围观——也有一些人视而不见,依然静坐或者择地肃立。
时间虽然紧迫,普教授却不得不站在他们身边,冷静地思考,进行短暂思考——
如何使这场不理智的狂爱停止呢?事情并不难于处理。他只需用静电警棍触到这搂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人身上,就可以终止他们拙劣的感情表演。但他看了贝尔尼特异常的脸色之后,就不得不慎重地考虑采取什么措施。她的脸色,红得象燃烧的烈焰,表情变得不象精神病人那么机械,而是如正常人那样,焕发出了纯真的感情,迸发出了人类的原始激情和欲望。这种近似“返璞归真”正常的情况,对于一位精神病人而言,却是异常的。这是她的病提前飞跃性地好了呢?还是有其它的因素在起作用呢……
他不能——也不敢再多作考虑了。因为此刻的贝尔尼特,已动情到了最高峰,她已开始为一丝不挂作最后努力了。而那个抱住她——或者说是被她抱住的这位男病人,也开始做解除做爱障碍物的努力……
普教授这时也考虑成熟,他决定避轻就重——先制服这位占这次事故主动的这位男子。他忙将他的左手握着一支静电超强静电笔触到这位男子的身上。立即,这位因情而狂的男子,立即象遭到电击一样,放开几个人的力量也不一定能扳得开的双手,跌倒在地上,失去了爬起来的力量。
贝尔尼特的疯狂丝毫未减,狂笑着,继续扑向他。
这时,普教授才命令两个护士抓住贝尔尼特,把她送到办公室里。
尽管贝尔尼特拼命地踢打撕抓,抵抗挣扎,但无论如何也对抗不了两副有恃无恐机械的力量,她终于被拖进了普教授的办公室。
普教授命护士把贝尔尼特按倒在地板上,这时,她才用医生观察病人的目光,仔细地观察贝尔尼特的神情。
只见她,在十倍左右的两股力量控制之下,身体颤动,四肢挣扎,脸上泛着红光,头象一个药捻轮那么反复摇晃,嘴巴频张频合,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亲爱的……来吧,来吧,嗬……嗬……”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普教授想到,贝尔尼特这次狂性发作,有点奇怪。从脸色上、气色上看,不象是精神病的骤然发作,而象似一个正常的人,在激素的促动下,进入了生理上的高举时刻。莫非她受到了什么外因的影响,从心灵深处诱发了抑郁多年的性感觉……又象是吃了什么刺激生理机能的“春药”,在药的作用之下,陡然爆发了感情狂飙——但不管是出自什么意外的原因,这种升腾到极顶的感情高峰,对一个精神病人来说,却是一种喜胜于忧的难得先兆。只要把持这种极为难得的时刻,将她心中的熊熊欲火和抑郁的病根,趁内乱引泄出出,她的病根也可以趁乱而除,之后再稍加一些意识梳理,她的精神就可以渐渐复原。
然而,如何才能将她的欲火和精神病毒一起疏泄导引出来,却是个大难之题。如果用一男子趁此良机与之交媾,用阴阳互导之法——这是可以一试。但如果此人精力满足不了她这时的大需深求,则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何况,这是件既顺理成章而又荒唐的事。上哪去物色这个可作“方剂”的男子汉呢?更何况,这种以色情攻色情的疗法,将会留下千古之话柄。这样办,与他的科学性的意识疗法是冒天下之不韪之事——万万不可考虑这样以毒攻毒。
“怎么办……”普教授望着风情方兴的贝尔尼特,举棋难下……
门铃响了,他亲自放开了门。
台尔曼走了进来,看了贝尔尼特一眼,对普教授说:“普先生,她的这次发病,可能是误吃了什么药物。”于是,他将早餐时在餐厅里发生的那一幕,对普教授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噢。”普教授重重地舒出了一口气。他心中的疑问,总算有了明确的结论。他原来也是怀疑贝尔尼特的发狂是由于“春药”作用的激发,但又不敢妄下结论。因为来岛上的三十个人的行李衣物,皆经过严格的检查,这种毒品类的药物,与奥运会场上检查类固醇几乎是同等的严格。由于谁也无法夹带药物来此,他认为贝尔尼特是不会有药可服的……
“台尔曼先生。”普教授略加思考之后说“您快回去吧,别让阴谋者盯上了您。要注意保护自己。”
“普先生,最好将这种情况,电告国际卫生组织及有关部门,让他们派警官来协助您工作。”
普教授摇摇头,“谢谢您的忠告,暂时还不能这么办。我还未抓到什么证据,捕风捉影是不行的。而且,警官一来,造成了紧张气氛,反而会将有些即将暴露的苗头掩盖下去。”
“好吧……您也要保重。再见。”台尔曼走了出去。
“哈哈哈……”贝尔尼特的药性这时已发作到了最高峰,她嘴几乎合不拢地狂笑着,狂笑了一会,又大呼大叫着:“亲爱的!快——快来——”并且,她的上肢痉挛,下肢挺直,乱蹬……
普教授知道,她这种情况不进行疏导,继续下去必定造成气血冲撞,最后造成——或者血充大脑而亡,或者血管破裂而死,总之她的确有生命之危。
但是,如果这时用药物或者用其它什么物理方法,强行让贝尔尼特安静下来,象灭火一样,用“水”强行灭掉她心中的“火”,虽然可以抑制她的感情春潮,但副作用也是十分显赫的——会将她能趁此机会连根拔起的精神病基因的秧苗,重新栽培到她的身心之中,使她的精神疾病变本加厉——造成终身痊愈无望。反之,如果趁此东风之势,将她的欲火和病根一起疏泄殆尽,她的精神病魔将从此而出窍,恢复理智和心理健康,是指日可待……
普教授思考片刻,认真看了看似乎在汤锅挣扎的贝尔尼特,终于定下主张:决心用他的气功和针灸。他也明白比较危险,无惹火烧身——弄不好,会将她体内的药性吸到自己身上!但情况不容许他再多作迟疑。
他叫护士将贝尔尼特扶起来,屈身而坐,脱下鞋袜,然后他用左手抚着她的左脚脚心涌泉穴,右手持银针在她的百会穴上二寸高地方。接着,他大吐大纳了几口气,缓缓地注入贝尔尼特的涌泉穴内——同时,放在她头顶的针针刺入她的百会穴,捻了捻再拢出来,产生出一股与左手相反的动力——出关进行五行八针疗法,然后把贝尔尼特架的双腿盘坐起来,使得她头顶先是产涌出一团团血色雾气,接着雾的质渐渐加浓,好象是喷雾器喷出的扇状血珠帘,他的手上不一会就频频漏血不止。
这样,他的气和贝尔尼特的欲,形成单循环路线的气流,周而复始运转和倾泄……
此刻,贝尔尼特身体内部已产生了奇妙的感觉。开始时,她觉得从脚心之处有一股山泉般的凉气透进脚心,顺着腿里“高速公路”般的血管一直朝上冲。慢慢的,这股凉气冲进腹部,冲到胸中,她觉得好象喝进了一瓶冰镇汽水,那么凉爽舒服,使心中火炙般的燥热,慢慢地消除了。接着,这股发自脚底的凉气,溶透全身,使她好象热蒸在沙漠里多时的感觉,彻底消除了。原来心中的那团火,被这凉气推到头顶,变成了温泉喷出头皮。
贝尔尼特被这奇妙的感觉,弄得由煎熬化为舒畅的凉爽,她由原来痛苦的呻吟,变为舒服地哼哼唧唧,还不时出断断续续的“嗬……嗬……”
这样持续转化中大约一个多小时,普教授见贝尔尼特脸色由红变白,人也瘫软了起来。才收起双手,甩甩手上的余水,用手背拭了拭额上顺流而下的汁水。接着,他又仔细地观察了她一会,才叫护士把她抬到沙发上,让她躺好休息一下经此大劫大难的身体。
安置好贝尔尼特之后,他叫护士出去,这才静心地坐到椅子上,凝神调气,弥补一下刚才耗费过甚的真气。此时,他已觉得自身功力,十之失七八,肚腹咕咕发胀,浑身发热,头晕目眩,身上的每一条血管——甚至每一滴血,都在发冷发凉。他定神抑智,调息了大约半个小时,身心才产生静感,似乎经历了万米长跑之后,又散步放松了半个小时的感觉,但心脏还在忐忑地超速跳动……
待他气力恢复了大部分之后,这才结束静功,走到贝尔尼特身边,仔细审视着有气无力的贝尔尼特。
贝尔尼特脸色返白,但面颊却依然绯红。她双眼似闭非闭,呼吸十分急促。看到她这种安静自息养神之态,他心中感到一阵欣慰。看来,她经过这次“下顶上泄”的内部相搏,“病的基因”其中上被排泄出体外。因为,她本是个性障碍和性变态病人,特别是大病缠身之后,性的欲求,基本上从有到无——得不到渴解。可这次,误吃了烈性的催性春药,她的性意识被推到珠穆朗玛峰,她的性感觉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亢奋,这高度的、被药物催发出来的精神勃起,掀起一股势不可挡的感情洪流——泛滥则能断送她的生命,疏导引泄,则可以使其洗心革面——因为这股感情急流,在涌出体外时,经过大脑的意识神经领域,冲垮了精神障碍,并随之和欲火泄出体外。因为,当欲火在她心怀中,熊熊燃烧时,她由此而生的性的最大激情——而其它的感情,皆土崩瓦解了。此时——在感情欲望泰山极顶之时,她的幻想、进取、暴躁和名利之心、颠狂、妒忌、焦虑等各类人类的宝贵欲望和愿望,皆被巨大的“阴、阳碰撞”洗涮得荡然无存。在这性欲登峰造极之时,她的意识中重新组合出一种新的概念:爱!这才我们是人类原始的爱,本能的爱,集万念之大成的爱——是情爱,也是性爱;既是性爱,也是情爱。说白了,是人类之间最最崇高爱,这才是“返璞归真”的爱!
这种高度发挥的爱,是世上逢场作戏的情人,同床异梦的夫妻,片面追求的情侣,金钱购买的欢愉,强权下的性奉献等等,皆是无法达到这种最佳的精神高峰。这种精神高峰也只有象贝尔尼特这类性意识变态者——在吃了这种制造人工激情的药物,在这双重力量的诱发下,才能达到这种迸情泄感……
可是,贝尔尼特经过这样一次感情大演习,虽然刨去了大部分病根,但身体元气大伤。并且她的经过多年混沌状态的意识神经,在这一阵近乎“放电”般的身心动乱后,变得如一团乱麻,无法承担起多支思维的重任了。必须及时地用外力,理顺她的意识乱麻,否则机会错过,再遇麻烦可就会事半功倍了。
普教授看了一会痴痴迷迷、似醒非醒的贝尔尼特之后,决定借东风行雨,马上为她进行意感传导,让她的意识神经由支离破碎而迅速编队列阵——否则,错过这个机会,她将会变为精神病的最高档次——植物人!
贝尔尼特这时虽活犹死,双眼半睁半闭,神情安逸,胸脯微微起伏,四肢宁静若定。这状况下,对于贝尔尼特而言,正是介于恢复理智和杜绝理智的过渡状态,这也正是有利于意识调整的最佳状况。因为这时她的意识异体排斥能极小极小。
普教授把她又回空无一人的地下大厅,忙从意识传感器上,一个红外灯泡那样的发光设备,固定在一个可调节节架,将灯泡的前端凸镜,对着贝尔尼特的头部。然后,他坐到意识传感器前,戴“脑罩”,打开电源开关,让传感器工作起来。同时,播放音响设备,播放“二泉映月”的乐章。
对着贝尔尼特的灯泡,立即亮着翠绿的、色调和谐的光,这绿光象一条柔软的纱巾,扶摸着贝尔尼特的脸,她开始沉思,开始聆听……
“啊——”三十分钟之后,贝尔尼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同时,双眼睁开,双手舒展了几下。
普教授看到贝尔尼特复苏般的举动,才收起外流的意识波,走到她的身边,再次端祥着她的脸色和表情。他看见她呼吸平缓均匀,两眼乱眨,身体蠕动,四脚时伸时缩。他从这种情况,断定意识电波已注入她的意识感官和神经细胞之中,并起到了优化组合意识感觉的作用。此时,已时她意识递进恢复自我产生之时,这时可以暂且不必管她,他自己也该休息一下和补充一些食物了。他舒了几口气,按响了电铃。
一位护士被铃声召来,普教授叫他去热一杯牛奶送来。
普教授等牛奶端来之后,坐到贝尔尼特对面,一面慢慢吸着牛奶,一面观察着她的反应。观察了一会,见她的意识还处于迷惘状态,难以自我集中起来。但她能心平气和的,去接受播放出来《二泉映月》的二胡乐曲,让这音乐的节奏,频频振荡在空间的音波,鼓动着她意识神经,唤醒她沉睡将醒的神智,让音乐引擎她各就各位的神经,使其自由活跃起来,重新建立她已丧失多年的——正常感觉……
“啊——”又是一声长长的哈欠,贝尔尼特象似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梦,怅然醒来了。她努力揉揉还混混沌沌的双眼,迷惑不解地看着与她意识还格格不入的环境。
“啊!”这是她自己感到惊奇不已的惊叹声——此时,她眼中的世界,已不象平时那么遥远,那么空蒙,那么模糊、混沌不清了。平时,她是在云端,现在——她站在地上,眼睛四处乱瞅着,好象外星人那样,对一切都大惑不解,感到陌生惊奇。她觉得,现在所见的一切,距离她是那么临近,所见的是那么清楚,那么真实。她仿佛觉得,只要移动头——就会碰到物体。总之,她眼中的一切物体,都似乎间隔着一面放大镜。她怎么能不感到自己陡然处于奇妙无比的幻境地呢?
音乐的热情,奔放的旋律,不停地叩击着贝尔尼特的意识神经,使她的感觉,渐渐地恢复起来。
他观察了她好长时间。
她观察了世界好长时间。尽管这世界对而言还是一遍白茫茫的。
最后,他们四束目光交织到一起——互相对视起来。
“喂,你是谁?干吗老是望着我?”她冲着他问道。
“你是谁?”普教授反问她。
“我是谁……我……”她极力地回忆自己。她神智颠狂时,称呼她名字,或叫她什么代号,她都答应。可现在问她“是谁?”这个生疏了多年的问题,她难以想起。
“贝尔尼特!你认识贝尔尼特吗?”
“哦……贝尔尼特……”她苦思起来。
“贝尔尼特,你该醒醒啦。”普教授自言自语地启示她。
“贝尔尼特……贝尔尼特……”她呢喃不休。人们一直称呼她名字——可她自己却泯灭了许多年……
当贝尔尼特追溯自己的过去之时,普教授才舒了一口沉重的气,坐到沙发上。他心里开始平静了。看来,她已从苦海彼岸游了回来。他的意识工程已经取得了一次意外的收获。但细想起来,还存在着不足之处,特别是疗程比较长,疗效在短时间不显著,缺乏高潮,疗程中缺乏新意,象一篇平铺直叙到底的文章。如果不是意外之药,梅芳如果不是对称性反应,贝尔尼特不是春药的副作用冲击她的五脏六腑和意识系统,她们的理智还得有三四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得到大部分恢复。台尔曼则是因他的意识,与普教授的意识有着共同的基质——他们都是研究人类的变态心理,所以普教授能让他提前恢复理智,其其他二十七个人,则难以提前康复。
“贝尔尼特,吃的究竟是什么春药,药性如此强大呢?”普教授对这方面,虽略知一二,但毕竟不是专家。但他已确定,这种药,人吃了谁也不堪忍受——包括精神病人。可是,性变态的精神病人,服了这种强刺激的药,却可以将抑郁多年的性变态病根摧毁。如果他能知道这种春药,具有这种春药……将可以用于治疗“花痴”。
“贝尔尼特?我是贝尔尼特……”贝尔尼特忽然大叫起来。她走到普教授身身旁站下来,彬彬有礼地问:“先生,我是……贝尔尼特吗?”
“是的。”普教授点点头。“你是贝尔尼特。”
“先生,我最近好象是病人……而且病了好长时间……你是医生吗?”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贝尔尼特,你得开始第二次——生活。”
“第二次……生活……”贝尔尼特沉思起来。
“贝尔尼特,你能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吗?”
“刚才……”她的神色突然惶惶起来。“啊,刚才是魔鬼把我扔进火炉里,好大的火,烧光了我的衣服,烧疼了我的皮肉,烧到我的心中……后来,我跳进了河水里,洗了一个痛快的冷水澡,后来,我在大风中踌躇起来,后来……后来……我得谢谢你啊。”
“贝尔尼特。”普教授严肃地说。“你的大病已愈,是值得庆贺的。但现在的情况,我介绍给你知道,我们是在一个孤岛上,岛上除了你我,还有二十九名精神病患者,他们需要我给他们治病——而你则需要进一步恢复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在我们没离开这孤岛之前,你能听从我的话吗?”
“能。”她果断地回答。“因为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活。”
“好的。我对你说,要求你今后除了他们……”他指了指穿着白衣服的护士,“其他的任何病人,给你的东西吃,你千万不要吃,能做到吗?”
“记住这一点,就完全可以了。”他指了指门外。“贝尔尼特,你可以出去看一看了,去认真地看一看与你分别多日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