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主
泠琬极其烦躁——清晨她算过一卦,卦象大凶,而且,今日是柳成渊魂魄将要归去的日子。此时此刻,她仍旧蒙着面纱,像前几日一样待在临水居的废园中,拒绝接见任何人。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打扮,也没人有想要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打扮。
她来到池边,注视着倒影中的自己。或许,她想要看到的并不是自己。渐渐地,一个影子从她身上分离,聚成一个人形。
她本该欣喜若狂,亦或是出言讥讽,然而她却哭了。如此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女人竟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低声啜泣。
“你不要走,不要走好吗,成渊?你看,现在的我更接近你了……”说着,她抬手试图撩开面纱。
然而柳成渊的话语阻止了泠琬的动作。“什么都别说了……唉,没想到,直到最后还是没能见到‘你’。或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年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当年若不是失去他们的孩子,心痛至极,他就不会一时糊涂,对她说出那番无情的话语了,她的病情就不会愈发严重了。
“成渊,你说的,我听不懂。”泠琬只觉心中惴惴不安,慌乱地转过身子,竟不敢直视他炽烈而深沉的目光。
柳成渊察觉到她在发颤,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惜。他靠近了她一些,忽然发现她的身影变得如此无助和寂寞。
“临……”他干哑的声音显得那么无力。
她欣喜地回头,看到他灰飞烟灭。
“泠”,她第一次听到他这般温柔地唤她的名字,怎会料到是最后一次。与文妃斗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她总不算一败涂地吧。
意识开始变得混乱,回忆交错重叠。
喧闹的街市,冷清的废园,陌生的画卷,熟悉的脸庞,踌躇的泪水,沉吟的微笑……看似奇怪,却又令人心安。
“呵,剩我一人也没意思了,让我随你去吧。”她强笑了几声,一头撞向了廊边的柱子。
理解或者误会,痛苦或者欢乐,开始或者结束,沉醉或者解脱,相聚或者别离……至少,她爱过。
她的身躯刚刚落地,园门便被推开。宁王府的十来个侍卫麻利地绑住昏迷的泠琬,将她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