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
“……琪儿……琪儿!”男子伸出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将她的思绪从神游之中拉了回来。
洛安琪涣散的眸光重新聚焦至眼前那略带不满的俊逸面容上,满脑子却在回想着下午在宫里的情形——
她“唰”的一声飞快地福下身去,口中的那句“恭送皇上”被欢笑着的人声掩盖了去。君王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而他离开前的那个淡得几乎无法察觉笑,以及笑着时候的那阴鹜的眼神,却让她整个人从头寒到了脚底,让她在之后的大半天里完全不知发生了些什么,不知自己怎么会留在宫里用了晚膳,更不知晚膳过后又是如何回到睿亲王府的。
果然是君王哪!只一个小小的眼神就足以具有强大的杀伤力。他的眼神和笑……究竟有何深意?
眼前的男子继续唠唠叨叨的抱怨着,说明明已经约好了,合府上下都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她大小姐却自己留在宫里用膳随便差了个人回来叫大家不要等。
听着他的长篇大论,她也只得拄着腮帮子一脸窘笑,决定等他说完了,自己再开口。
许是见她对自己的一番抱怨毫无反应,多铎也觉得口干舌燥并且无趣起来。他在她身旁背对着她坐下,气呼呼地拿起桌上的热茶一仰脖子倒进了肚里。
“说完啦?”女子笑盈盈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促狭。
多铎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依旧背对着她。
她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胳膊,却丝毫拽不动,“哟!真的生气了?”她试探着问道,“好啦!人家错了嘛!当时看到小阿哥可爱,一高兴就玩忘了。睿王爷和福晋们那边,明儿我会去道歉的。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了,行吗?”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转过身,无可奈何地望着她,“小丫头!被你这么一说,爷若是还计较倒显得爷小气了!”
“那是!爷您可是巴图鲁,是大英雄,自然不会跟小女子计较啦!”女子笑了,她转过头轻声唤来了春伶,“春伶,你帮我去厨房烫一壶酒过来吧。”
“是。”
望着丫环退了出去,她向男子嫣然一笑,“好久没这么坐下好好说会儿话了。”
好久了,是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多铎望着她含着笑的秀美容颜,心中竟是无比的安心与宁静。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总嫌太短,若是有可能,真想将这样的时间无限放大。
原来她想要的长相厮守,也正是他想要的啊……
“今儿,我在宫里见到真姐姐了……”洛安琪轻轻地将头倚在他肩上,语调轻缓。
男子的身子骤然僵了一下,“是吗……”
“啊,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腾”地从炕上跳了起来。
“我说,你一惊一乍的想吓死谁啊?”多铎拍了拍胸口,挑着眉望着她的背影,略带不满地说。只见她跑到床边,从枕头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又兴冲冲地跑了回来,递送到他眼前。
“这是什么?”他接过她手中的布帛,展开,原来是一方刺绣的丝巾,他抬起头望着她,眼中写满了惊喜,语调却有带着些不信,“这是你绣的?”
“当然啦!”她重重点了点头,“原打算过年送你的,但又一直见不到你人。现在好啦,这个时候送给你,连今年的寿礼都算在一起了。我可是绣了很久呢!”
“是吗?我瞧瞧。”他低下头,就着烛火细致地观赏起她的作品。发现除了不知道那绣的究竟是老虎还是猫,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就绣工本身而言,基本上还称得精细。
“不错不错,这比竹签可好多了。爷收下了!”他朗声笑着,将丝巾折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
一阵冷风吹进了屋里,只见春伶正端了托盘走了进来。盘子里有一壶烫好的酒,还有两只杯子。小丫环将东西一一放到桌上便福身退了下去,留下屋里的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