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
皇后望着丈夫英伟的背影,应道:“唔,您说的可是当年阿敏贝勒献来的那个朝鲜女?”
“不错!”君王骤然回身,“当年,阿敏贝勒将此女献给朕,却又后悔了,欲向朕讨回。朕不想因区区一名女子坏了兄弟情分,便将秀姬赏给了一名战功卓著的将领。”
哲哲浑身一震,“皇上,您不会是……”
皇太极浅笑着,缓缓走回哲哲身边坐下,“哲哲,你想。多铎是我弟弟,豪格是我儿子。他们俩都想要那个小妮子,人只有一个,你让朕怎么办呢?”
他顿了顿,浅浅饮了口杯中的奶茶,又接着说道;“听说杜勒玛(豪格的嫡福晋)那个丫头在府中大闹了好几次,豪格才渐渐收敛了些,不曾再寻事。只是多铎依旧隔三差五地往睿亲王府里跑,多尔衮竟也睁只眼闭只眼,实在是不像话!”
“既然豪格肯丢开手,又难得琪儿和多铎他们俩彼此钟情,皇上何不就此成全了他们呢?”
“哲哲,你太不了解朕这个儿子了……”皇太极重重闭上双眼,用力揉着额角,“此事暂且放一放吧!正月里的事务实在很繁杂,这些藩王使者们也都等着朕赐宴接见,闹腾得朕头疼!”
哲哲含笑向他靠近了些,一边伸手替他继续揉着,一边体贴地说道:“是了,明儿还要摆戏设宴,招待诸王贝勒和文武大臣们呢。皇上,您还要亲去吗?”
“不了,”君王依旧闭着眼,轻轻摇头,“据说眼下外面有了出痘的疫情,朕就不亲去了。明日只需命些已出过痘的诸王贝勒贝子、群臣们前去出席即可。”
在接下来的数日中,皇帝又依制对各旗诸王、贝勒贝子们等进行了赏赐,对蒙古各部使臣及来朝官员也都分别赏赐,并于礼部、馆驿设宴饯行。
然而,团拜活动仅持续了数日,便因突然在盛京城大面积爆发的天花疫情而草草收场。由于纷繁来使而熙熙攘攘的盛京城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从平民到官家,已有不少人死于这场可怕的疫病。
天花是一种由过滤性病毒引起的恶性传染病,死亡率极高。在清王朝两百多年的历史中,天花之猖獗、之可怕,无疑是真正的梦魇,一如现代的艾滋病,人人谈之色变。
截至正月十二日,镶白旗、正白旗、正红旗、镶红旗、镶蓝旗下已有多名牛录以上的军官病故,而普通军士更是不在少数。
“怎么会这样?”洛安琪忧心忡忡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语气悲戚戚的。
天色早已黑透了,屋子外面却因皑皑的积雪显得时间尚早似的。洛安琪捂着小手炉坐在屋里,望着眼前不安跳动着的烛火。
这是她在清初盛京过的第一个春节,不曾想到了后来竟是如此。
这段时间,多尔衮很少着家;一旦回来,也谢绝了一切访客。可以想象多铎那边也是相似的情形吧?所以那个家伙也有好些时日不曾到睿亲王府来了。
原本,筹备节日的一切事务,基本上都是礼部的重头戏。虽然并非所有事务都要多铎亲力亲为,不过身为主掌礼部的和硕亲王,他是不可能闲着的;待到后来又爆发了天花疫情,弄得人心惶惶。